就在艾陽下樓拿槍，清洗傷口期間，局勢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小斐始終沒找到對方放冷箭的具體位置，而樓下的投石機，卻又開始持續(xù)拋出石塊了。這是一臺架設(shè)在卡車后面的木質(zhì)裝置，趁著第一波混亂，通過鐵道橋開到了加油站馬路對面，停在了一棟建筑物前面。
具體的擊發(fā)原理，小斐看不清，她也不想了解。投石機的命中率很高，自從第一次準(zhǔn)確地扔進便利店后，之后每一次都以同等的力度和角度拋出石塊，次次精準(zhǔn)的飛進來。不過石塊的飛行速度實在不敢恭維，每次小斐看到石塊拋出，都有足夠的時間躲避。而且由于速度不快，石塊的沖擊力也并不大，有幾次小斐甚至想用手接一塊試試，不過由于兩只手端著步槍，小斐并沒有真的嘗試。
然而隨著一次一次躲避，小斐無暇顧及路對面的人群。不知道在誰的指揮下，敵人居然擺開了陣型。說陣型有些夸張，但十多個人慢慢分散開來，形成一個扇形攻勢。緊接著，他們開始分批向便利店緩慢移動。
一半的人前進，而不動的人則從地上撿起之前扔到半途就落地的石頭，投出進行掩護；等前進的人停下來后，扔石頭的人又開始繼續(xù)前進。就這么交錯著分批次向加油站緩慢進發(fā)。人群扔石頭的威脅也越來越大。之前大部分石頭都扔在了路中，而隨著人群越來越近，石頭基本已經(jīng)可以扔到加油站跟前，甚至有石頭砸在了便利店一層的外墻上。好在便利店一層沒有沖著馬路的窗戶，不然估計已經(jīng)被砸得稀碎了。
此時小斐發(fā)現(xiàn)了人群的意圖，分散前進，分批進攻，分段擲石。之前人工扔石頭并不是徒勞無功，而是為之后進攻打下的基礎(chǔ)。借著投石機的掩護，大部分人已經(jīng)離便利店十分近了，而小斐現(xiàn)在卻已然無力回天了。人群太過分散，越靠近就越不好集中點射。
現(xiàn)在就算想要全部擊斃他們，恐怕也不太容易了。何況小斐還要警惕著冷箭和投石機。面對著咄咄逼人的人群，小斐也根本下不去手。的確，在警校的經(jīng)歷，讓她對開槍，射擊毫無恐懼，可她從沒用槍殺過真正的人。相比較而言，如果現(xiàn)在站在二樓的，是冷血的白燃，也許局面從一開始就會不一樣。
這一刻，未泯的人性，徹底擊敗了小斐。
而對方人群，其實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一點。據(jù)守加油站的人，鳴槍只是示警，點射也只是威懾，加油站里的這些人，根本沒有殺人之心。也就是抓住了這一點，一直未露面的敵人指揮，此前喝止住了想要退卻的人群，重新布置了分散分段進攻的戰(zhàn)術(shù)，成功的讓大部隊通過了道路，直逼便利店。
走得最快的一名壯漢，已經(jīng)來到了便利店的防盜門邊。他身材壯碩，雖然個子沒有艾陽高大，但是周身堅實發(fā)達的肌肉，讓他顯得比魁梧的艾陽還要壯碩許多。壯漢從身后拿出一柄短斧，沖著防盜門就是一斧子。艾陽看的心驚肉跳。萬幸，嗡嗡的響聲過后，門紋絲未動。看來白燃的建筑水平，比蓋塔要靠譜得多，最起碼這道門，已經(jīng)有效暫緩了敵人的進攻。
“蠢蛋！給老子滾開！”聲音讓艾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路邊，又一個大漢沖過了馬路。此人沒有之前的壯漢魁梧，卻顯得異常兇狠。光光的頭頂，和掛在脖子上的金鏈子一樣，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而裸露在外面，青筋暴露的雙臂，紋滿了讓人膽寒的紋身。
看到紋身，艾陽突然想起侯三兒。難道這些人，就是之前侯三兒說的游擊隊？如果真是那些人，那此刻根據(jù)地兇多吉少。在侯三兒的描述中，游擊隊是一伙由地痞流氓組成的，擁有槍械的武裝分子。他們有槍，那艾陽等人的優(yōu)勢就蕩然無存了。
可為何一直到現(xiàn)在，對方并沒有開槍呢？難道說他們有什么顧慮？可能是侯三兒和他們說過，加油站還有大量汽油，有危險吧。如果侯三兒真的也在其中，那就太可怕了。他對根據(jù)地和周邊的情況可謂了如指掌，很可能就是他帶著游擊隊來進攻根據(jù)地的，搶奪物資的。
這時候，艾陽對自己的仁慈，有些后悔了。如果當(dāng)時讓白燃一槍斃了侯三兒，也許就沒有日后這些后患了。如果真的讓他們闖進了根據(jù)地，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他緊緊的握住了躲在他身后的蓋婭的手。
有時候，人，比猛獸，要恐怖的多。猛獸的威脅，簡單而純粹，而人的威脅，卻無法判斷。同樣是面對威脅，直面猛獸，你只要想辦法消滅它就可以了，可面對一個人，一群人，你卻未必能做到這么果斷。
門外是躍躍欲試的敵人，門內(nèi)是木訥的蓋塔和不停狂吠的Lucky。
不能讓他們進來！這個想法一出現(xiàn)，艾陽便回身猛地把身后的蓋婭推回到洗手間，“快躲起來，一會看時機，跑！”
說完以后，艾陽重新走出洗手間。
此時的蓋塔，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他沖著外面大聲喊道：“別過來！我，我要開槍了！”略帶哭腔的聲音，對門外的兩人絲毫起不到什么震懾作用，甚至可能適得其反的，讓外面的人更加興奮了。
光頭男拿出身后的錘子，沖著壯漢粗暴的咆哮著：“蠢貨！防盜門你要能砸漏，你早就去搶銀行了！要是砸變形了，更打不開！瞧著點，沖著門鎖砸！”
說完后，他舉起了錘子，眼看就要砸下去了。
砸門鎖，能不能打開防盜門，艾陽不知道。不過他知道一定不能讓他打開門。
艾陽想穿過貨架跑過去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看到門口的蓋塔，一直“咔噠咔噠”的扣著扳機，急忙喊到：“蓋塔！打開保險！”
蓋塔此時腦中一片空白，聽到艾陽的話，他先是以為艾陽讓他打開防盜門的保險。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艾陽沒道理會這么要求，除非他是外面人的臥底。對了！是讓我打開槍的保險！之前小斐明明教過的，但是怎么手不聽使喚了呢？
蓋塔越想越著急，兩只手哆哆嗦嗦，打開保險浪費了不少時間，這時候門外的錘子，已經(jīng)砸了兩下防盜門了。在錘子第三次要砸到門鎖上的時候，手槍的保險終于打開了。
“砰”的一聲巨響，剎那間，氣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