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槍聲,艾陽已經(jīng)聽的太多了。
他下意識的緊閉雙眼,縮了縮脖子,以為自己死定了。
可是一秒鐘后,一團混亂嘈雜。
自己沒死?槍沒打中?對著腦袋開槍還能打偏,除非對方根本不想打死自己。
如果不是對方開的槍,那剛才的聲音從何而來?
艾陽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押解他們的士兵們亂作一團。
借著月色,他看到副官直挺挺的躺在地面,面前一團鮮血,還不時有汩汩熱血橫流。
槍打中他了?難道士兵里面有人在幫助他們?
又或者是副官叼在嘴里的卷煙爆炸了,把他的嘴炸了個血窟窿?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太危險了。這簡直就是個炸彈??!
如果下午在營地的時候,或者在路上任何時刻,他翻出了卷煙點燃,那么被炸傷的就是自己了。
白燃說著卷煙里可能有東西,艾陽怎么也不會想到,是這么直白的爆炸物。
艾陽還在胡思亂想,身邊一個人一把拉起他,喊道:“快跑!”
說話的人是白燃。
此時他已經(jīng)掙脫開了繩子,解放了雙手。
他拉起艾陽,朝著鍋爐房門外的小巷疾步跑去。而后面的士兵,都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全然沒有顧及他們倆。
艾陽雙手被反綁著,身體很難保持平衡。
他被白燃半拉半架,一路跌跌撞撞,不知道跑了多遠,直到身后再也沒了嘈雜的聲音,兩個人才放慢腳步。
“停,停下,我,我跑不動了!”艾陽大口喘著粗氣。
踉蹌狂奔,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
“不行,這里還不夠遠!他們隨時都可能追上來?!卑兹颊Z氣焦急,一邊說,一邊回頭環(huán)顧四周。
在他們兩人的身后,一片寂靜。但是即使是艾陽也能夠清晰感覺到,在這片看似安寧的黑暗中,危機四伏。
他們剛剛逃出鍋爐房的時候,門口的幾名士兵面對突發(fā)狀況,無暇顧及逃亡者。
可設(shè)備間里還有一些士兵。等他們趕到門口,查明情況,分兵出來追上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那你,先把我,繩子解開!”艾陽背過手,朝著白燃晃了晃。
白燃把艾陽推到墻邊,從靴子里取出軍刀,手起刀落,繩子被齊刷刷砍斷。
“你帶著軍刀呢?那你剛才不拿出來?”艾陽抱怨道。
一直以來,白燃外出行動,用的都是自己親手磨好的瓦刀,艾陽幾乎忘了,他隨身還帶著一把鋒利無比的軍刀。
“手里一直端著步槍,忽略了還帶著這個?!卑兹嫉嗔说嘬姷叮厥钟址帕嘶厝ィ斑€好這些士兵只搜了咱們上半身,不然剛才也被他們拿走了?!?p> “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艾陽活動著手腕問道。
他的雙手由于長時間被繩子反綁,再加上掙扎和奔跑,腕部已經(jīng)有些淤青了。
“那個副官中槍了?!卑兹悸唤?jīng)心的回答道。
原來,就在副官嘴上叼著卷煙,說出聯(lián)軍組成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士兵,做出了一個愚蠢的舉動。
本來艾陽聽到副官的話,心里大呼不妙。看來敵人真的已經(jīng)掌握了聯(lián)軍的基本情況和動向。
他原以為,對方只是在虛張聲勢。而且他覺得白燃也是這樣認為,所以才會間或插上一句話,暗示敵人,如果殺了他們,就得不到所需的情報了。
白燃其實是在拖延時間,想辦法脫險。
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對方真的已經(jīng)掌握了所謂的情報,這樣一來,艾陽和白燃的處境就變得十分被動和危險了。
對方控制住他們,沒有著急殺掉,只是為了套取他們的話,或者真如副官所說,想要拉攏兩人。
極短的時間內(nèi),艾陽猜不出對方的真實意圖,不過他能夠確定的是,在要塞中,一定有一名臥底。
作戰(zhàn)方案是在要塞會議室確定的,中樞塔里的玉人、親兵和隨從知道的細節(jié)并不多。而知道姜申農(nóng)名字的,除了封世倫,剩下的就是營地和要塞的人了。
封世倫是臥底的可能性并不高。正是他努力促成武裝進攻城堡的方案。而且黃荒據(jù)點野心勃勃,艾陽也聽其他人多次說過了。
如果說營地里面有人是孔司令的臥底,不是不可能,但是可能性太低了。
他們基本都是跟隨姜申農(nóng)一路逃亡而來的農(nóng)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和城堡的軍隊搭上關(guān)系?
這么看來,臥底最有可能出現(xiàn)在赤煉要塞中。
可到底是誰呢?
艾陽第一個想到的,還是趙彤。
但是趙彤并沒有參加作戰(zhàn)會議。從崗樓換下來以后,就隨著自己開赴濕地尋找密道了,哪有時間了解這些細節(jié)?又哪來的時間傳遞消息?
艾陽根本沒有充裕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
副官身邊的士兵,給艾陽和白燃創(chuàng)造了一個從天而降的逃跑機會。
他看到長官一直把玩著卷煙,猜測對方應(yīng)該是想抽煙。可是這名士兵平時沒有抽煙的習(xí)慣,身上也沒有打火機。想給長官點煙,實在是沒有條件。
正巧他從白燃的口袋里,搜出了皺巴巴的煙盒和打火機。這可是上天恩賜的機會。
他按照長官的意思,把煙散了以后,手里一直緊緊握著打火機,等待拍馬屁的時機。
沒想到機會來得這么快,副官居然把卷煙叼在了嘴上。
說時遲那時快,士兵馬上雙手捧著打火機,湊到副官面前,“咔吧”一聲,點亮了火苗。
副官看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跳動的火苗,大驚失色。
寂靜的夜晚,月色暗淡,突然冒出一個火苗,這不是給別人當活靶子么?
可是還沒等他怒斥愚蠢的士兵,遠處就響起了槍聲。
這槍聲來自數(shù)百米外的一支狙擊槍。
“你的意思,這槍是趙彤開的?”聽完白燃的敘述,艾陽追問道。
白燃沒有說話,不過他重重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你怎么看得到是誰開的槍?這么遠的距離,拿著望遠鏡,恐怕也看不見吧?”艾陽質(zhì)疑到。
“我當然知道是誰開的槍了。臨走之前,我特意叮囑了他,一定要先瞄準鍋爐房的方向,看到咱倆安全出來,消失在夜色中,他才可以分散精力去偵查其他方向的狀況。”
白燃在中樞塔的時候,特意留了個心思。
既然中樞塔十分安全,敵人暫時沖不進去,那么趙彤作為狙擊手,發(fā)揮作用的機會也不大。
不過他居高臨下,掩護白燃和艾陽的行動,倒是挺合適的。
“可他怎么會知道鍋爐房的具體位置?”艾陽心里依然保持著懷疑。
“他不知道,玉人還不知道么?”白燃搖了搖頭,然后離開路旁的建筑物,“咱們趕快出發(fā),有話路上說。”
“你先告訴我,你手上的繩索,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