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和協(xié)同辦案的相關(guān)人員組成的撈尸隊從上午不停作業(yè)到傍晚六點，一具尸體都沒撈上來，反而從水草叢生的河底起上來許多殘骸。法醫(yī)鑒定，那些因水草纏繞包裹而得以保存至今的碎骨，是屬于人類的，而且來自不同的5位女性。老肖跟法醫(yī)打聽過，這些尸塊留在河水里的年份不同，被河水腐蝕的程度也不同。更為奇怪的是，這些碎尸加在一起連半個人的份量都湊不齊，仿佛只是些“邊角料”。
今夜，注定不再尋常。建國河兩岸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很多記者也擠在周圍拍照，忙著做現(xiàn)場報道。這件案子不普通，可謂驚天，已由刑偵大隊的刑警們接手。
老肖和小唐這一批最早下河參與打撈的民警陸陸續(xù)續(xù)被其他后來的同志替換下來，眼看著現(xiàn)場的偵查工作就快接近尾聲，他們師徒二人便找了個巷口的大排檔點了幾個菜，不由自主地討論起今天這件離奇的案子。
老肖平常最喜歡跟他們這些小輩談心，今天卻一直悶悶的不說話，好像在思考著什么。小唐幫他的師父擺好了碗筷，乘著等菜的間隙問師父：“您發(fā)現(xiàn)了什么疑點么？”
老肖沉吟許久，才開口跟他說：“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可一時要說也說不上來?！?p> 小唐想起法醫(yī)說的話，一邊給老肖倒酒，一邊說：“嗯，的確很不合理。既然這個連環(huán)殺人兇手都把幾個被害者連肉帶骨頭地切碎了，為什么還要選擇性拋尸呢？如果真是為了掩人耳目，又為什么會選擇將尸塊丟在同一條河里？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還有更不合理的地方。既然有被害者，為什么這些年沒人去警局報案？還有，幾個受害者其他的尸塊又被處理到哪里去了？另外，什么利器可以把人連皮帶肉地一起剁碎呢？殺豬都要剖開肚子將里頭的內(nèi)臟掏空，何況是人？
腦袋都快要炸開了，老肖拿大拇指揉了揉太陽穴，他嘬了幾口老白干，快樂得全身毛孔都張開來唱歌一般，舒服地哈出一口氣，“不想啦，讓刑警隊的那些同志煩惱吧，我們還有我們自己的事要做?！?p> “對呀，那個救人的高中生，我們得想辦法查到他的身份?！毙√泣c點頭，他附和了一句，開始陪師父喝酒。
酒足飯飽，老肖也喝得七葷八素，他在夢里也不忘提醒小唐要在派出所的官網(wǎng)和本地報紙上發(fā)布尋人的公告，小唐連連答應(yīng)。
師父什么都好，“勇敢”、“睿智”，所有用來形容男人美好品格的詞匯都能套用在他的身上，就是十分的嗜酒如命。師父以前的老婆就是受不了他這一點才帶著女兒回了娘家，一家三口半輩子都心存嫌細。從這一點來看，這個世上根本沒有完美的人存在，再優(yōu)秀的人身上，也注定會有一個、兩個讓人難以忍受的缺點。
將老肖送回家，小唐應(yīng)所長的要求，急忙趕回派出所加班。
最近幾年來，N市的天眼已實現(xiàn)全市百分之百的覆蓋面積，可同事調(diào)看了建國路一帶的所有監(jiān)控錄像，竟沒找到一幀有高中生全臉的，不是他側(cè)著身的，就是帶著帽子遮了半邊臉的。
救人的高中生穿著一套校服，里面還有一件帶帽的黑色衛(wèi)衣，高高瘦瘦的，看著就是個很精神的年輕小伙子。小唐仔細看了好幾遍有高中中出現(xiàn)的監(jiān)控錄像，他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更有價值的線索，只是覺得高中生身上穿的那件校服款式有點眼熟。
他盯著屏幕，伸長了脖子仔仔細細地看了許久，沒注意到身后多出的某個人和墩地的拖把聲。所里食堂的王阿姨也負責辦公樓的打掃工作，已經(jīng)接近凌晨零點，辦公室里還有很多人在走動，她不免有些嫌棄。她瞥了一眼小唐面前的監(jiān)控畫面，不由嘮嘮叨叨地開口：“這孩子不就是穿著N市八中的校服嘛，還能讓你盯出花來？我進來已經(jīng)有五分鐘了，都沒見你動過。你們這些年輕的小警員呀，幫不上忙就趕緊回家，省得給我這個大媽添麻煩?！?p> 小唐激動死地轉(zhuǎn)身，其他同事也是如此，圍上去攔住王阿姨問：“您怎么看出來他穿的是八中的校服？我們剛剛可是比對過全市的校服款式，根本沒找到一模一樣的啊?！?p> 王阿姨不明所以，她嘴巴張得老大，嗓子也因此變尖了，“你們當然瞧不出來，這校服應(yīng)該是八中十幾年前的款式了，我記得我家妞妞以前也有幾件這樣的。”
“您說什么？十幾年前！”
“啊?！?p> 在阿姨洪亮的應(yīng)答中，小唐終于想起在哪里見過這款校服。他拍桌而起，“沒錯，這的確是八中的校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