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父親正端坐在屋子里,手里端著一杯茶水正放到嘴邊,聽到動靜抬頭一看,父女倆的視線一碰,瞬間微妙。
“去哪兒了?”傅大老爺眉毛一抖,老神在在地問道。
“四弟妹有身孕,我去暮雨軒看看?!狈绞匣氐馈?p> “哦!”聽到這個消息,傅大老爺將手中的杯子放下,說道,“那正好,四弟妹有孕,應該有很長時間不能服侍四弟,母親前兒才挑了兩個丫鬟,正好用的上。”
傅清月正扶著母親坐下,聞言雙雙一驚。
“母親怎么會?四弟妹才有孕兩月,大夫說還不是很穩(wěn)當,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再怎么說也得等四弟妹的胎像穩(wěn)固了才對。”方氏憂心道,同時目光往女兒身上轉了轉,尋求認同。
傅大老爺皺著眉頭,一副理解不了的樣子,“不過兩個小妾而已,不至于吧?我看四弟妹素日挺大度的。”
“大度是大度,不過女子懷孕時,心思最為敏感,我也是擔心~”
“胎像不穩(wěn),讓大夫好好寫方子調養(yǎng)就是了,這個時候更不應該東想西想費神,有人幫著伺候四弟,也少了些負擔,有什么不好?”
“可是···”方氏有些說不上話來,自家老爺?shù)脑?,聽來也沒什么毛病?只好又往女兒身上瞅。
傅清月這才開口道:“既然是祖母的意思,自該遵從,不過是兩個小丫鬟而已,送去四房就是,至于她們是端茶倒水、洗衣做羮還是別的,跟咱們有什么關系?那是四房的事,自然由四叔四嬸做主?!?p> 被這么一提醒,方氏才反應過來,好像確實如此。
“不過大夫也確實說過,懷孕之人最忌憂思,此時送人去四房,四嬸難免多想,子非魚,安知魚之憂思,后宅之事,父親不懂也不稀奇,還是莫要多過問為好?!?p> “我···”
“父親要是實在關心,不如多放些心思在鄭姨娘身上吧,孤身一人,舉目無親來京投奔,著實不易呀?!?p> 一番調侃下來,傅大老爺徹底不想談這個話題了。
沉香在外面露個頭,見里面沒啥動靜,這才走進來,說道:“老爺夫人,姑娘,飯菜備好了?!?p> 一家子三口互相看了看,起身往大廳,先吃飯再說。
大廳里一張梨木圓桌,上面熱氣騰騰擺了七八盤菜,有魚有肉,有湯有素,都是家常菜式,三人坐下,丫鬟端了漱口水在旁邊候著,漱完口,又就著丫鬟端上來的水洗手,然后才開始用飯。
食不言寢不語,自然無話。
一家子用完晚膳,底下的丫鬟撤了桌子,端上兩盤剛冰鎮(zhèn)好的瓜果來,以消暑熱,傅大老爺斜了女兒一眼,傅清月沒顏色,自顧自吃著東西,理也不理。
“咳咳,下午去見暮雨軒見了四弟,他有沒有跟你說些什么?”
方氏正吃著女兒遞過來的一小塊西瓜,“沒有呀,四弟只讓我多多去陪陪四弟妹,有人聊天,四弟妹心情會舒暢些?!?p> “那你呢?”傅大老爺側了側身子,對著一旁默默吃瓜的女兒。
傅清月啃完最后一塊果肉,頂著自家老爹‘深沉’目光慢騰騰地擦完手,這才開口道:“父親要問哪件事,四叔下午說的有些多?!?p> “既然如此,此事你應該也清楚,不用我多說。”傅大老爺說完秒變臉,略顯嫌棄道,“趕緊回院子里去,我跟你母親有要事談,沉香,把五姑娘送回去?!?p> 突然被點名的沉香嬌軀一震,眨了眨眼,眼神求助夫人。
方氏···
“那女兒就先行告辭了。”
出于意料,傅清月沒有繼續(xù)杠自家老爹,很‘聽話’地跟母親說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她大概猜到要說些什么,留下與不留下沒什么區(qū)別,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她從不過多考慮。
傅清月一走,傅大老爺明顯松了口氣,還真怕這丫頭一言不合又擰上,脾氣一上來誰都頂不住。
方氏察覺到這一點兒,咬了咬下唇,試探道:“老爺,可還在怪月兒賬本的事?”
啊···傅大老爺回過神來,見妻子臉上的憂慮太過明顯,又結合說的話,心中了然,卻并未如方氏所想的那樣生氣板臉,反而一笑,“我跟這丫頭置什么氣,月兒雖然有時候說話直了些,倒也能說在點子上,只是這丫頭脾氣太壞,慣不得,又不能硬碰硬,別說,這秉性不像你不像我,倒有點像你父親,我老丈人?!?p> 方氏聽到這兒展顏一笑,“老爺別說,這話父親和母親也說過呢?!?p> 說到這兒傅大老爺還真有些來氣,“你說岳父好歹是正兒八經(jīng)的侍御史,脾氣又臭又直也就算了,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脾氣暴成這樣,這以后嫁出去可這么得了,我看呀,你抽空得多教教她?!闭f著兩指并攏,指點江山般邊說邊比劃,完了一想也不對,“算了,你管不了她,回頭我還是跟逸文,和四弟談談此事?!?p> 方氏也知道自己鎮(zhèn)不住女兒,當即也沒說什么。
“其實我覺得,月兒這樣也好,雖然脾氣是壞了點,不過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也沒人能欺負到她?!?p> 方氏嘟囔的小聲,但仍然清晰地傳入傅大老爺耳中,夫妻倆之間的氣氛頓時有些沉默。
也許是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得勁,方氏連忙轉移話題道:“呃···老爺剛才不是說有事要和我商量?不知是什么事。”
“是璇兒的事。”
“大姑娘?可是出什么事了?”
作為繼母,方氏和傅清璇的感情平平,基本上沒啥接觸,當初原配孟氏死后,在方氏入門之前,承恩侯府已送了一位族親孫氏過來當貴妾,教養(yǎng)傅清璇,又隔三差五來接人回去住,說是承恩侯老夫人思念,十天半個月地待著,因此兩人并不親近,就是見面,也是身邊圍著一群‘虎視眈眈’的人,生怕方氏把人活吃的似的。
方氏自知,一般的事情,老爺也不會跟自己商量,多半跟大姑娘身邊的嬤嬤說就是了,自從孫氏去世后,一直如此,她也不自作多情去處理這些事,免得讓人誤會,吃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