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的臉色說來還是有些擔(dān)憂的。
“永安郡主派人帶走四姐姐,自然是會好好安頓她的,母親和我都是第一次來肅王府,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莫要亂走為好,若是有心,四姐姐會來找我們的?!备登逶缕^頭來,小聲說道。
若是無意,就更不用說了。
這些意思,方氏都明白,其實她并不是有多關(guān)心傅清容,只是怕回府說起來,那丫頭怨自己這個嫡母不在意,到時候楊姨娘一頓哭訴,老爺又得怪自己只顧清月,不顧庶出,缺乏正室的風(fēng)度。
傅清月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冷眼看著,母親總要明白,有些事,做和不做有區(qū)別,做和做成什么樣有區(qū)別,做和別人想成什么樣,更有區(qū)別,人哪能一天到晚都活在旁人的認(rèn)可里?
將這些惱人的思緒拋到一邊,傅清月轉(zhuǎn)眼欣賞起所處的花廳來,四周的珠簾彩幔不必多說,已是七月,這廳里竟還能擺有牡丹,足以見肅王府花房培育技術(shù)的不凡了,至于這個時節(jié)常見的月季、百合、扶桑、桔梗等花,大多是外面少有的珍貴品種,綻放的好,觀賞的人心情也不錯。
“別看了,就那樣,有什么意思?”
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傅清月一驚,忙轉(zhuǎn)頭看去。
“疏華,你也來啦?”
“是呀。”葉疏華答道,又跟方氏打了聲招呼,到傅清月身邊坐下,吃起桌上的點心水果來。
“你怎么來了?不是說最近不打算出門的嘛?”傅清月悄悄問道,鎮(zhèn)遠(yuǎn)大將軍一家得勝凱旋回京的事,早有風(fēng)聲出來,這幾天陛下的旨意一發(fā),人盡皆知,多少人巴望著呢,好友前段時間還為了躲麻煩,連說好的七夕都爽約了,瑤兒也有約在身,害的她七夕都沒出門,在屋子里混過去一天。按理說這幾天湊上來的人應(yīng)該更多才是,怎么跑出來了。
葉疏華一個荔枝入口,吐出核來,還未開口解釋,就先一個白眼翻起來了,“我是被姑母硬拉來的,說起來,還不是怪大表哥?!?p> “誰?大···表哥?!?p> 葉疏華瞅了一下四周,靠近一點兒道:“就是顧晏洲,輔國公府三房那位大公子,前段時間剛從外面回京。”
“這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傅清月還是不解,問道。
“怎么沒關(guān)系!這賞花宴原本是帶他來的,他年紀(jì)也不小了,姑母是想讓他來相看一下,說得好好的,誰知道他突然喜歡上聽書,還特別欣賞一個編故事的,叫什么竹···竹···記不清了,見人家故事情節(jié)不對,借鑒的跟他游歷時所見所聞有出入,非要跟翰文書院的荀院長商議著,出一本更正的游記書籍,這幾日關(guān)在房里編書呢,不來這賞花宴了,二表哥也有事,姑母覺著一個人來有些不合適,就把我給拉來了。”
傅清月邊聽邊剝荔枝,到最后連肉一塊剝了,只剩一個黑溜溜的果核,眼瞅著就要往嘴里放,被葉疏華及時發(fā)現(xiàn)給攔了下來。
“你干嘛?吃核?”
傅清月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手里拿著的是一顆果核,至于果肉,桌子上和果殼一塊兒混著,頗為惹眼。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道:“我我···聽你說話有些走神,沒想到顧大公子學(xué)識如此淵博,還要編書立冊呀!”
“我也沒想到,還是為了一個素未謀面、寫話本的人,真是···”
“有緣?”
“吃飽了撐的。”葉疏華毫不客氣地評價道。
我也這么覺得!
傅清月默默想到。
“你說他是不是鬼迷心竅,為了一個編故事的,至于嘛?”葉疏華忍不住又吐槽了兩句。
作為迷人心竅的那只‘鬼’,傅清月只能附和著點了兩下頭,其余的什么話都不想說。
兩人就這樣說著悄悄話,落入旁人眼中,神色各異。方氏偶爾偏過頭來插上兩句話,后來有人過來攀談,她只好打起精神應(yīng)付,你來我往幾句,大概知道多半是為了葉丫頭和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來的,但凡這些話題,她都是一問三不知的,倒不是裝傻,是真不知道,畢竟兩家沒什么來往,只是女兒和葉丫頭玩到一塊兒去罷了。
來套話的人不知內(nèi)情,只以為她謹(jǐn)慎小心的緣故,愈發(fā)認(rèn)定兩家有來往,熱絡(luò)起來。
方氏應(yīng)對起來略微尷尬。
直到宴會開始,葉疏華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自己的位置,肅王妃換了身華麗的裝扮,與永安郡主一同出現(xiàn),接下來就是伴舞賞樂,一段百花舞,一首清平曲,王府的丫鬟在各座之間來回走動,送上精致的菜肴,多用花瓣點綴,或直接以花入菜,制作出各式各樣美味的點心和菜品,還有一壺百花釀,酒味醇香,但并不醉人。
各家夫人帶著公子或姑娘男女分坐兩邊,隔著中間幾個翩躚動人的舞姬,互相張望相看著,不一會兒這邊的姑娘有好幾個紅了臉頰。
傅清月淡定地吃東西,偶爾視線跟前面的葉疏華碰撞一下,比手勢眨眼睛互打暗號,做些小動作。
方氏心里憋屈著,臉上還不得不裝出一副歡喜的模樣,尤其是別家夫人問起那伴樂彈琴之人時,她必然得表現(xiàn)出一副慈母情懷,誰讓她是嫡母呢。
“四姐姐的琴,比往日彈的好,可見是為今日下過一番功夫的?!备登逶履哪懿恢滥赣H的心思,不過該夸還是要夸,尤其是在這樣的場合,風(fēng)度是要拿捏起來的。
方氏只能順著女兒的話往下說,跟旁人說起傅清容的好來。
傅清璇在一旁,將母女倆的‘虛偽’看在眼中,在心里不屑一顧的同時,望向?qū)γ婺橙说奈恢?,又羞澀不已?p> 其實按理說,今天這種宴會她是可以不來的,畢竟親事已定,她也用不著來相看什么,不過是出來湊個熱鬧。
羅氏坐在前面,郁悶不已,本來她是來相看媳婦的,可帶的是侄女,所以安排在這邊,看過去全是各家適婚的公子哥,讓她怎么找媳婦去,總不能一直往后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