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薛心怡的雙眼,立刻放出極明亮的光……
神情,也頓時,說不出的開心、興奮、激動……
胸腔里的一顆心,也頓時,不自禁的怦怦大跳起來……
可跟著,她的玉頰,不禁漲得通紅。
她從來沒有后悔過,也從來不曾有后悔的感覺。
因為,她素來對自己就非常的自信。
所以,她素來就深信,自己絕不會做任何會后悔的事!
可此刻,認出商前來,她忽感到,她后悔了。
很后悔!
后悔的腸子都青了。
薛心怡咬了咬牙,忽抬頭,對薛三老爺?shù)溃骸案赣H,把他給我,他是我的了?!?p> 說完,伸臂,一把抱起商前,立刻起身,腳一蹬,竄出了門外,手里的燭臺一扔,頓時一片漆黑。
薛心怡又道:“父親,你千萬不要來我的院子找我。
“否則,動起手來,父親你又打不過我,那可……
“那可就很不好了。
“還是那句話,大家都別捅破,各自樂各自的。
“大家都不是蠢人,都是副什么德性,也都心知肚明。
“要管別人,就得先管好自己。
“你們上梁不正,就不要怪我們下梁歪……”
2
薛心怡住的院子,很清幽,曲徑通幽;有千百竿翠竹遮映。
院中四面是抄手游廊,5間正座,3間抱廈,東西各有配房3間,正房上有題額“有鳳來”。
后院有大株梨花和芭蕉,又有兩間小小的退步。
院墻根下開有一隙,清泉一派,開溝僅尺許,灌入墻內(nèi),繞階緣屋至前院,盤旋竹下而出。
院子里自然配有許多丫鬟、婆子伺候。
薛心怡是個很有主見、很強勢,也很專制的主子。
她這院里,這些婆子、丫鬟們,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對她畏之如虎。
她要做什么事,這里的丫鬟、婆子們,也都只有聽命的份,誰也不敢生任何異議。
作為主子的威嚴,這院里的婆子、丫鬟們,更沒有誰敢去有絲毫的挑戰(zhàn)。
一個婆子,帶進來一個大夫。
也不避嫌,直接帶到薛心怡閨房。
替商前把了把脈,那大夫起身,搖頭嘆道:“五小姐,他沒……沒救了,準備……還是替他準備后事吧?!?p> 薛心怡聽了,揚手就是一耳光,摑了過去。
這大夫被打得滾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房間里的兩個丫鬟、一個婆子,見了,都吃了一驚。
薛心怡指著他,怒罵道:“你全家死盡、死絕了,他都不會有事!”
走上去,又是一頓猛踢。
“讓……讓他走吧……何……何必為難他?那樣對他?我受的是……是內(nèi)傷……一般……一般大夫又……又怎會治?”商前能開口了,便立刻開口道,但有氣無力,虛弱的很。
薛心怡聽了,大喜,忙轉(zhuǎn)身,過去,俯身彎腰,看著商前,無比關(guān)切的急道:“那怎么辦?怎么辦?
“我的內(nèi)力真氣……我修的內(nèi)力真氣,是沒有治傷的功效,只能用來殺人。
“就是自己受了內(nèi)傷,也不能自運這內(nèi)力真氣自遼……”
商前道:“放……放心……我沒事……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p> 薛心怡道:“真的?”
商前道:“當然。
“剛剛,我連話……連話都已說不出來了。
“現(xiàn)在……現(xiàn)在不是已能說出來了嗎。”
薛心怡聽了,稍稍寬一點心下來,道:“嗯。
“你的臉色……
“你臉色確實比剛才……
“比剛才稍稍好了些。
“你習的內(nèi)功……有……有自行療傷的效能?”
商前點了點頭,道:“嗯。讓那個大夫走吧?!?p> 薛心怡很聽話的點了點頭,道:“好?!?p> 薛心怡命丫鬟、婆子扶起大夫,又給了五兩銀子診費。
3
一個千金大小姐,大晚上,帶一個男子,來自己的閨房,而且,還讓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這傳出去,這千金大小姐的聲譽,算是全完了。
丫鬟、婆子們見了,很是驚訝,很看不過。
但若要來勸說,卻誰也不敢。
何況,剛剛又發(fā)生打大夫之事,就更加的不敢了。
商前道:“心……心怡表妹?!?p> 薛心怡聽了,越加的欣喜,道:“表……表哥,你還記得我。”
商前道:“嗯,記得?!?p> 薛心怡癡癡的看著商前,癡癡的道:“五年了!五年了!”
商前道:“是,五年了?!?p> 薛心怡的玉頰,忽然暈紅了起來,道:“五年前……五年前,一見了表哥你……就……就再也忘不了!
“當時就想,嫁人就得嫁表哥你這樣的英雄。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可惜后來……
“后來,表哥你娶了袁家的什么女兒……
“讓我……讓我傷心欲死……”
商前被看的很不好意思,也沒有想到,她居然……居然對自己……
不過,隨即想到,剛剛在那書房,她居然和一個小廝……
這時,腳步聲響,一個男子的聲音,笑著叫道:“心怡表妹!心怡表妹!”
跟著,他走了進來。
這男子是薛心怡的姑表哥,姓孫,雙名合彬。
此刻,他見表妹床上,居然睡有一個男子!
先是怔了一下,跟著,臉色立刻大變,隨即,就惡狠狠的瞪著床上的商前。
瞪了一會兒,便再轉(zhuǎn)頭去,看著薛心怡,滿是不悅的、責備口氣道:“心怡表妹!他……他是誰?
“你怎么……怎么能帶他進你的閨房!
“還讓他……讓他睡在你的床上!”
薛心怡聽他來了,別說起來讓坐了,就連轉(zhuǎn)身來看他一眼,都沒有。
態(tài)度很是冷淡的道:“你不是也來我閨房了嗎?
“有事嗎?
“沒事就快出去吧!快走吧!
“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招待你?!?p> 孫合彬聽了,感覺呼吸堵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個丫鬟,端了茶來與他。
孫合彬接了,喝了兩口。
薛心怡道:“好了,茶既已喝了,那就趕緊走吧?!?p> 孫合彬站著,沒有走,轉(zhuǎn)眼又去瞪著床上的商前,當真是恨不得將商前一口吞下去。
隔了良久,他才咬牙又道:“怡表妹,他……他究竟是誰?你……你喜歡上他了?”
薛心怡道:“不是喜歡,是愛。”
“什么!愛?你……你愛他?”孫合彬雙拳緊握,感到全身都要冒火,道:“哪他……哪他究竟是誰?”
薛心怡道:“我表哥?!?p> 孫合彬道:“你表哥?那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他?”
薛心怡道:“哼。你也配見他么?……”
這時,只聽二門上,傳事云板,連敲了四下。
這是喪音,宅里有人死了的喪音。
薛心怡聽了,吃了一驚,立刻站起,轉(zhuǎn)身。
跟著,腳步聲響,有人來回道:“三老爺……三老爺賓天了……禮四爺也沒了……”
雖然,薛心怡不喜歡她這個父親,也不大喜歡她這個四哥。
但父親,畢竟是父親。
這四哥,雖是同父異母,但畢竟也是血親。
薛心怡渾身一震,木然了半晌,眼里的眼淚,也如斷線的珍珠,一滴滴的掉落了下來。
跟著,她便忙奔了出去……
孫合彬本也要跟著去的,但走了三步,立刻停住了,轉(zhuǎn)身,怒目切齒的瞪著床上的商前。
跟著,便走到床邊,更惡毒的盯著。
半晌,他切齒厲喝道:“說!你究竟是何人?和心怡表妹究竟是何關(guān)系?說!快說!”
如此口氣說話,商前自懶得理會他,反而,還閉上了眼睛。
孫合彬見了,更是怒氣沖霄,喝道:“好!也不管你和心怡表妹,究竟是何關(guān)系。
“就是有些關(guān)系,那也是過去了。
“以后,絕不會再有了!你去死吧!”
孫合彬出掌,便急往商前的胸口,急擊下去。
可他的掌,及他的整個人,忽然就都動不了了。
掌,離商前的胸口,還有四五寸。
孫合彬不可置信,顫聲道:“你……你……”
商前道:“你想殺我?”
孫合彬的冷汗,忽涔涔而下。
商前撐著,坐了起來,跟著,下了床。
商前又道:“你要殺我?”
孫合彬咬牙冷哼一聲,冷冷的道:“是,我要殺了你!我要把你碎尸萬段!”
商前聽了,道:“哦,要把我碎尸萬段?要把我碎尸萬段?
“嗯,好,很好!
“那你說,現(xiàn)在,我應該把你怎樣呢?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也把你碎尸萬段?”
孫合彬咬牙切齒的道:“你……你敢!”
商前道:“哦,我不敢!
“嗯,我真的不敢!我好怕怕哦?!?p> 商前拿起地上的腳踏,“嘭”的一聲,就猛砸在他背上。
跟著,又是一下,跟著,又是一下……
外面的丫鬟、婆子,聽見了動靜,忙奔了進來。
見了,都大吃一驚。
一個丫鬟道:“這……你這是干什么!
“為什么打我們的表少爺?
“你的傷!
“大夫不是說……不是說……你……你沒救了嗎?
“怎么忽然就好了?
“還能打人?
“可你為什么要打我們表少爺?”
商前轉(zhuǎn)身去,看著她們,道:“為什么?
“他要把我碎尸萬段,我不能打他?”
那丫鬟聽了,當然不信,說道:“不可能!你快住手!住手!”說著,便要來拉開商前,攔住。
忽另一個丫鬟,拉住了她,對商前道:“難道是表少爺嫉妒你睡在小姐的床上,又見小姐對你那么好!
“所以,小姐走了,表少爺見你重傷在床上,他對你,就起了殺心,要殺你?”
商前轉(zhuǎn)眼去看她,只見她鴨蛋臉,纖巧的身材,烏油頭發(fā),高高的鼻子;身上穿著水紅色綾子襖,青藍色緞子背心,腰上束著白色縐綢汗巾,下著白綾細折裙子。
商前對她一笑,道:“姑娘真聰明!
“否則,我和他素不相識,又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打他、殺他呢?
“可他既然要殺我?你說,我能客氣嗎?”
那丫鬟幾乎是脫口而出,說道:“當然不能客氣!”
不過,這話一出,知道有些不妥,但卻并不后悔。
她一直就不大喜歡這個表少爺。
商前又開打。
忽然感到,自己需要發(fā)泄。
而這打人,就是最好的發(fā)泄。
丫鬟、婆子們想過來拉住商前。
可商前卻忽厲喝道:“誰要來多管閑事,我就對誰不客氣!
“照樣踹倒在地,一般的打,若誰不信,就來試試!”
丫鬟、婆子聽了,便不敢上來了。
商前腳踏砸,腳踩,腳踢,根本不把孫合彬當個人,只盡情發(fā)泄。
孫合彬受不住了,大叫起來,求饒道:“饒命!饒命!我錯了!我錯了!饒命!饒命啊!”
商前道:“你覺得我會饒你嗎?
“挺著,等我打累了,你還挺著沒死,就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