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那群人賣給了過路的人販子。我坐上關(guān)奴隸的小破車,離開了我生活了很多年的小鎮(zhèn),去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這一走就過了兩年。
買主挑挑揀揀,同一車的身強體壯的小伙,或者是面容姣好的姑娘都被買走了,我因為年齡小,身體還弱,一直剩到了最后,同其他幾人一齊被隨隨便便的賣進了一個餐館的后廚打雜。
在這個后廚工作了幾日,似乎感覺到這兒是一個很不簡單的地方。管事的姐姐說,這里叫“酒樓”,就是比普通餐館要更加高級,很多富貴人家都會來這里吃飯、聚會。我不喜歡他們,因為昌叔一家害死了婆婆,我覺得天底下的富貴人家都是壞心眼的人。姐姐說到這里,我便不想再聽下去,于是就去繼續(xù)做事了。后廚的地盤很大,比婆婆的屋子還要大上幾倍。很多的人在忙忙碌碌,我像是充數(shù)的人一般,只能幫忙端端盤子。炒菜、拖地、擺盤之類的工作我都做不了,我太小了。不過,多虧我太小了,才能經(jīng)常偷閑也不會被責(zé)備。
像我一樣的還有一對姐妹。
她們長得一模一樣,我第一次見到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所以對她們我有一絲好奇。但每當(dāng)我想要接近她們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婆婆告誡我的話——
不要太親近其他人。
為什么呢?
因為我……不詳?
從小到大,我除了婆婆從來沒有接觸過其他人,對于親近他人會帶來什么災(zāi)難,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自從進了后廚,我一直是獨自一個人。
還是不要輕易嘗試了吧。
我轉(zhuǎn)身繼續(xù)做我自己的事。
近幾日后廚里的大人突然多了起來,似乎是因為酒樓的名聲越來越響,慕名而來的食客越來越多。為了應(yīng)對巨大的客流量,后廚就加派了許多人手。
我雖然個子小,但好歹算是個人手。偷閑時間沒有了,管事姐姐給我安排了很多不難但很瑣碎的工作,一刻也不得歇。
一天工作下來已經(jīng)筋疲力竭。我躲在柴堆旁偷偷打著盹。
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緩緩睜開眼,朦朧的視野中漸漸出現(xiàn)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
“你叫什么名字?”
那兩個姐妹蹲下來直直的望著我,我四處望望這里確實也只有我一個人。
“……阿蓮?!蔽乙幌虑逍蚜嗽S多,坐了坐正。
“阿蓮……阿蓮,好溫柔的名字!”其中一個女孩笑道,“我叫螢衣,這是我的姐姐薰衣?!?p> “你們……為什么長得一模一樣呀?”我終于可以問出我心底的疑惑。我感覺有一絲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
“我們是雙胞胎呀!”螢衣咯咯咯的笑著,她的眼睛像小鹿的眼睛一樣清澈靈動,“我們是骨肉血親,是一起出生的姐妹哦!”
姐姐很活潑,感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她很愛笑,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好可愛;妹妹好像很靦腆,一直都默默的站在一旁,只是時不時的偷偷瞧我,當(dāng)我也在瞧她的時候,她就會飛快地把自己的目光移到別處。她們比我還要小兩歲,端大盤子都要兩個人一起頂著出去。據(jù)說是為了給她們的賭鬼老爹還債,小小年紀就被姑姑賣到了這里。
這對雙胞胎姐妹很特別,我逐漸喜歡上和她們在一起聊天,我們約定好,沒有工作的時候就待在一起玩玩鬧鬧消遣日子。我覺得我和她們就像非血親的姐妹,大概她們也是這么想的。她們是我那段昏暗無期的生活中唯一的陽光。
就在我剛剛覺得很喜歡她們的時候,她們出事了。
大概是端菜的時候盤子沒有端住,菜品撒了一地,老板大發(fā)雷霆,將她們打了一頓趕出了酒樓。深冬的天里她們沒有棉衣御寒,不久便凍死在了街頭。
廚房里的人都在感嘆,多么可憐的一對姐妹。
我低頭做著事,嘴抿得死死的一言不發(fā)。
天又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