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朝廷大臣與后宮妃嬪已經(jīng)相聚在盡歡殿,殿內(nèi)需三品以上官員以及皇親貴胄方可入內(nèi)。
斐雪和秦月還有阿玉懷羽,還在去往盡歡殿的途中。斐雪一路都在磨磨蹭蹭,心里想到一會兒要和端木皓坐在一起,便不想再往前走一步。
懷羽看到斐雪走的極慢,心中雖有不滿,但是知道斐雪她今晚要坐在端木皓身邊,這對于她來說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于是便忍氣吞聲。只是白了斐雪一眼,暗自加快了腳步。
“阿雪,你快一點(diǎn),去遲了可不好?!鼻卦吕е逞?,帶著她快步往前走。
“哎呦,慢點(diǎn)啦!”斐雪嘟著嘴極不情愿,身體往后。
“阿雪,你忘了今天斐靖大將軍也在哦?!币慌缘陌⒂裥χ嵝鸯逞?,“為了你父親,你也要打起精神來?!?p> 斐雪望著阿玉,無力的搖頭哼笑了一聲。心道,好蒼白的理由??!這個父親跟她是一點(diǎn)關(guān)系也沒有,只是眼下形勢所迫,要不她才不會去什么除夕宴。
終于在眾人的推拉下,斐雪她們來到了盡歡殿前。殿外的三品以下官員已經(jīng)落座,都在互相寒暄,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姍姍來遲的妃嬪。
就在斐雪等人走到臺階上時,端木皓從回廊另一頭朝著斐雪她們走過來。
端木皓一身大紅色朝袍,腰間黑色金絲龍紋玉帶,發(fā)束一髻插玉簪,龍行虎步,步步生風(fēng)。
懷羽看呆了,斐雪也有點(diǎn)覺得端木皓今天這身大紅色,很是帥氣,不禁也多看了幾眼。
端木皓抬眸看到了斐雪在盯著他,于是向她挑眉一笑。
“陛下駕到!”
不論是殿外殿內(nèi)的人,都即可停下眼前的事,跪在地上山呼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今日佳節(jié),不必多禮?!?p> 說著端木皓滿面春風(fēng),踱步來到斐雪身前,伸手將她攙扶起來。
而跪在一旁的懷羽,心中羨煞,抬眸望著端木皓,那笑容宛若和煦的陽光將她包圍,溫暖著她的身體。
懷羽心道,如果站在身邊的人是我就好了,這個斐雪到底會什么妖術(shù)迷惑陛下!
斐雪心中嘆了口氣,臉上無半點(diǎn)笑容,任由端木皓拉著。原本她還想著躲在某個角落里,那么多環(huán)肥燕瘦,估計端木皓也想不到她。誰成想,現(xiàn)在反倒是自己把自己送上門了。
端木皓環(huán)著斐雪的腰,面帶微笑,在她耳邊低語道:“怎的板著個臉呢?一會兒就要見到你的老情人,你不歡喜嗎?”
呵呵,歡喜個什么勁兒呢!斐雪冷笑了一聲。
端木皓趁機(jī)在斐雪的側(cè)腰處輕捏了一把,卻不想這一下倒是捏在了她的癢癢肉上,斐雪條件反射笑著向后躲了躲。但這一幕卻被殿內(nèi)眾人看入眼中,心中進(jìn)行了各自解讀。
其中吃味的妃嬪不在少數(shù),尤其是坐在鳳座上的媚皇后,纖纖玉手死死扣著鳳座,都已泛白。麗皇后則是看了一眼她,看著要比寒冬還冷的臉,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泯了一口酒。
陳皇后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望了一眼坐在下面的陳無病,突然眉頭微皺。
斐雪感受到有無數(shù)向她飛來的“飛刀”,寒光閃爍,惡意滿滿。
這小子絕逼是想讓我成為全民公敵!斐雪心中憤恨道。
而此時的端木皓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挽著斐雪的手,攔著她的腰,就像是一個勝利者在四處炫耀。
斐雪使出吃奶的力氣,死死地攥緊端木皓的手,越來越緊,可是端木皓依舊笑臉一以對。
“你想報復(fù)朕?可是,力氣未免小了些吧!”
“用不用朕教你如何使力呢?”
說著端木皓反客為主,僅僅用了些許的力氣,捏痛了斐雪。
“喔——”斐雪硬生生的將后半句憋了回去。
“疼,陛下,錯了!”
“這會兒知道錯了?”
“是是是!”
于是端木皓收了力氣,但是依舊攥著斐雪的手,領(lǐng)著她走到陳無病身邊,故意停下腳步與陳無病寒暄。
“國舅爺近來可好?”端木皓目光狡黠,臉上微笑依舊。
陳無病眼神復(fù)雜的撇了斐雪一眼,而后立刻起身,行拜禮:“回陛下,安好?!?p> 斐雪看了一眼陳無病,心中有些許的納悶,怎么看著他有些眼熟,仔細(xì)回想之下,突然想起來這不是那天在她夢里的人嗎!她又仔細(xì)上下打量著陳無病,陳無病皮膚黑黃,長相也并非英俊,他就是那種扔到人堆里也不突出的人。而且個子還不高,端木皓目測有一米八至一米九,陳無病矮了他幾頭,估計也就一米七多。
斐雪再看到眼前的陳無病,心中真是越發(fā)想不明白,原主到底看上他哪里了?帥也不帥,高也不高,難道是文采?但是看著也他不像學(xué)富五車,才高八斗的人。
看他一副尖酸刻薄,賊眉鼠眼的樣子,斐雪又看了一眼上座的陳皇后。
他們是姐弟?怎么不像一個媽生出來的?陳無病是側(cè)室生的?
就在斐雪思考之時,端木皓見到她直勾勾的盯著陳無病,便用力的將她往懷里一帶,整個人撞在他的胸口上。
“愛妃這么盯著國舅爺,是不是不太禮貌?”端木皓對著斐雪咬耳朵。
“我盯著他看?!”
“云公主,她何日抵京?”端木皓轉(zhuǎn)頭問道。
“公主來信說,不日便抵京,還要臣代她向陛下請安?!标悷o病恭敬道。
“嗯,朕知道了。”
“朕聽說你與云公主已行完納征之禮,不日便要完婚,到時朕可要去捧場哦!是吧,愛妃?”
端木皓笑著吻了一下斐雪的額頭,還不忘側(cè)目瞧著陳無病此時難看至極的臉色。
斐雪如今才后知后覺,原來今晚讓她跟在身邊,又主動與陳無病搭訕,都是端木皓故意安排的。
這個男人有點(diǎn)陰險??!
端木皓在攬月軒內(nèi)堂時,他也是臨時起意想出這么個主意。他認(rèn)為故意在陳無病眼前秀恩愛,就能挑撥斐雪與陳無病之間的情誼,讓陳無病對斐雪死心。
可是,端木皓并不知道,如今的斐雪,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對陳無病死心塌地的斐雪。他這一招,對斐雪來說注定是無用功。
不過,既然端木皓有心氣陳無病,斐雪就滿足他的愿望。
“陛下說的極是?!膘逞┕首鲖擅?,低頭一笑。
“聽聞國舅爺之前就與云公主郎情妾意,真是緣分所至?。 ?p> “嬪妾記得還有句詩,是來形容二人感情深厚嗎?”
“哦?是何詩句?愛妃說與朕和國舅爺聽聽?!倍四攫┡浜响逞┭輵颍瑢櫮绲耐?,又瞟了一眼陳無病。
而陳無病在端木皓面前只有低頭的份,雖然他愛美人,可是面對暴戾成性的端木皓,他還是先保住性命要緊。
“那嬪妾想向陛下先討個恩典?!膘逞┪⒏I砬纹さ?。
端木皓輕點(diǎn)斐雪的鼻子:“好。愛妃想要什么,朕都答應(yīng)你?!?p> “嬪妾才疏學(xué)淺,若是說了錯詩,也不要責(zé)怪嬪妾哦!”
“行,朕準(zhǔn)了!”
斐雪挑眉看了一眼陳無病,而后清了清嗓子道:“縱令然諾暫相許,終是悠悠行路心?!?p> 陳無病聽后嘴角不停抽搐,一直低著頭。而端木皓自是也聽出斐雪這句詩的含義,這哪里是形容夫妻恩愛的,明明是在諷刺陳無病虛情假意,背信棄義。而且,斐雪自認(rèn)才疏學(xué)淺,討了恩典在先,旁人若怪也無從下口。
“愛妃,這詩倒是好詩,不過,這是否形容不當(dāng)???”端木皓笑看著陳無病,這邊問著斐雪。
“???是嗎?嬪妾不知啊!陛下……”斐雪假裝真的不知道,硬擠出幾滴眼淚,梨花帶雨望著端木皓,拽著他的衣袖撒起嬌來。
端木皓摸摸斐雪的腦袋,方才還帶著狡黠的笑容瞬間變得溫暖。雖然知道她是在演戲,但是心中還是變得柔軟。
“朕知阿雪不是故意的?!倍四攫┺D(zhuǎn)而向陳無病,“想必國舅爺也不會在意的,是嗎?”
阿雪?!
斐雪皺著眉頭有些奇怪,端木皓突然叫的這般親昵,讓她雞皮疙瘩都掉滿地。
“是是是?!标悷o病極為惶恐,連連俯首稱是。
“那嬪妾在此謝過國舅爺寬仁大量?!膘逞┝⒖堂嗣蹨I,笑嘻嘻道。
端木皓挑起斐雪的下巴:“阿雪不謝謝朕嗎?”
“啊?謝謝陛──”
端木皓突然吻住了斐雪的唇,吃下了還未吐出來的字。
“嗚───”
眾臣皆低頭,妃嬪皆嘩然。
“這樣才算謝謝!”端木皓拇指摸了一下斐雪的唇瓣,媚笑著。
“你有點(diǎn)過分了吧!”斐雪皮笑肉不笑,小聲道。
“不這么做,怎么能氣到你的小情人呢!”
無語。
“陛下,時辰已到?!迸碣F在身后俯首道。
端木皓點(diǎn)點(diǎn)頭,繼而拉著斐雪的手一同向龍椅走去。原本要跟過去服侍斐雪的阿玉,卻被懷羽攔住了。
“好姐姐,今天我服侍娘娘吧!”
懷羽面帶喜色,還未等阿玉說話便立刻跟了上去。秦月見狀便拉著阿玉退到一旁,邊走邊寬慰道:“這機(jī)會懷羽怎么會不抓住呢,隨她去吧。”
阿玉看了一眼走在前面還不知情的斐雪,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
“只怕阿雪會不高興。”
“阿雪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見到方才她怎么對付國舅爺?shù)模判陌??!鼻卦滦χ氐馈?p> 阿玉想了想也是,便稍有安心跟著秦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