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齊衍從前線凱旋歸來時,鳴皋已經(jīng)被判了秋后問斬。雖然鳴皋的罪狀案情詳盡,她本人也認了罪,但蕭齊衍卻始終不信。蕭齊衍費盡周折調(diào)出鳴皋的案卷,看到她在筆錄中多次聲明是她主動勾引的自己,蕭齊衍瞬間心生警覺,“事情明明不是這樣的,為何她要這么說?難道……”
蕭齊衍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很快回來了。鳴皋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至天牢,而蕭齊景是在鳴皋入獄后成的婚。婚后,蕭齊景按照慣例去了鳳陽祭祖,他回來時鳴皋的死罪已經(jīng)鐵板釘釘了。
“九弟回來后,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么?”蕭齊衍皺起了眉。
“沒!聽說……是被長公主勸住了!”
“她現(xiàn)在怎么樣?”蕭齊衍難掩心中的急切,問道。
“鳴皋姑娘……不但身受酷刑,還被別人毀了容貌!”
“什么?”蕭齊衍氣憤不已,當即就說:“我要立刻見到她!”說完,大步流星就要往外走。
可還沒出門,蕭齊衍的心腹就趕忙把他拉住了,“殿下!萬萬不可!您剛剛得勝歸來,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找你的錯處!如果您現(xiàn)在去天牢見一個死囚,一定會引火燒身的!一個馴馬的馬奴,能得您垂青已經(jīng)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她還能有什么不知足?”
“讓開!你說的這叫什么話?!”蕭齊衍冷著一張臉,甩開心腹拉他的手,“人是我?guī)нM帝都的,出了這樣的事,他們該沖我來!”蕭齊衍說完,帶著人就直接往天牢去了。
蕭齊衍還沒進天牢前,刑獄司掌事郭文再次阻撓他見鳴皋,蕭齊衍擲地有聲問道:“既然案件涉及龍首軍營,那本殿下自然要親自問個明白。你不讓我進,難不成有什么不能說的隱情?”
郭文心知蕭齊衍并不好打發(fā),只好陪他一同進去了。
鳴皋得知蕭齊衍來了,現(xiàn)實倍感意外繼而趕緊背過臉去。蕭齊衍很快到了關她的牢門口,隔著欄桿就見一個瘦的不成人形的女子蜷縮在角落,他心中當時就疼了一下,恨不能立刻帶她走。
蕭齊衍轉(zhuǎn)過臉來一把揪住郭文衣襟,將他猛一下按在欄桿上。他用肅殺至極的語氣質(zhì)問郭文,“是誰把她折磨成這樣?她已經(jīng)招供了,你們?yōu)槭裁催€不放過她?!”
郭文被蕭齊衍的舉動嚇壞了,他知道蕭齊衍常年在戰(zhàn)場廝殺,跟別的皇子不一樣。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答道:“屬下不知!屬下真不知!她到這里時……就已經(jīng)、已經(jīng)是……這個樣子了!”
“六皇子,我不該勾引您,看在我已經(jīng)要被秋后問斬的份,求您寬宏大量,饒恕我……”鳴皋盡量克制住內(nèi)心翻江倒海的情緒。
“哼!”蕭齊衍狠狠推了郭文一下,這才慢慢把手松開。郭文等人見蕭齊衍臉色陰森可怖,鳴皋也絕沒有再翻供的可能,便找了個由頭,忙不迭退了出去。
郭文走后,蕭齊衍一拳捶在欄桿上,手都震出了血。他懊喪又心疼道:“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鳴皋聽他說這樣的話,眼淚差點掉下來?,F(xiàn)在除了蕭齊衍,有誰還在記得有她這么一個人?有誰還在意她的死活?
“蕭將軍,你說話最好注意著點兒!你該學學九殿下,別惹得這一身腥!”鳴皋語帶哽噎,但語氣卻一如既往地凌厲。
“你的那套供詞刻意撇清與我的關系,可你想過沒有,整件事很有可能一開始就是沖著我來的。你大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身上……”
“蕭齊衍!”鳴皋斷然打斷了他,“那你想過沒有,我女扮男裝出現(xiàn)在你的軍營,你就從沒懷疑過?”
“懷疑過!”
“那你為何就相信我不是奸細呢?如果來看我,是處于你良心上的愧疚,那我勸你還是大可不必了!對于我這樣一個死囚,你當下應該避而遠之、立馬回去!”
“我不會走!”蕭齊衍捏緊欄桿,態(tài)度強硬且堅決,“你是我?guī)Щ貋淼娜?,我不會叫你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去死!”
“我的死,只是叫你知道,以后別再當什么正人君子。你還不快走!”鳴皋吼道。
“我蕭齊衍用項上人頭承諾,一定替你討回公道!你等我!”
“蕭齊衍,你想干什么?”鳴皋瞬間預感到蕭齊衍接下來的打算,她趕忙沖到欄桿前,扯住了蕭齊衍的袖子,“將軍、將軍!你不許去!為我這么個無關痛癢的人,不值得、不值得!”
蕭齊衍轉(zhuǎn)過臉來看她,眼中清晰閃過一絲異樣,鳴皋馬上意識到是自己的這張臉,她趕緊松手又背過了身去。
“鳴皋,他們真的……!”蕭齊衍的聲音在顫抖,一滴淚毫無征兆從他眼眶滑落了,“你……受苦了!”
“……將軍!”鳴皋感受到這個在千軍萬馬前,鐵血無懼的人為她落淚,內(nèi)心震驚又感慨,“其實,我活著跟死了沒有太大區(qū)別,我是早該死了的。你是個好將軍,龍首城的百姓都把你當守護神一樣看待,他們都需要你!我不值得任何人落淚,我只想安安靜靜的死。如果你覺得對我有愧,那就……”鳴皋難受的不行,她好想說:“記得我!”
“你別多想,好好養(yǎng)傷!我絕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蕭齊衍從天牢一出來,馬上進宮面見蕭王。這次大勝胡族,他的父王很高興。蕭王見是蕭齊衍來覲見,難得滿臉笑容,還說要好好賞賜他,“你這次想要什么封賞???”蕭王問的很直接。
“為父皇分憂是兒臣份內(nèi)之事,兒臣不求封賞,只想請父王做主重新審理一樁案件!”
“哦?”蕭戎很意外,臉色不悅起來,“什么樣的案件?”
“一個叫鳴皋的無辜女子被人誣陷為奸細,她在獄中被人屈打成招,還被毀了容貌。如今三司會審已過,判了秋后問斬!”
“一個女囚犯?”蕭戎抬眼瞅了一眼蕭齊衍,黑著臉冷聲道:“那人跟你什么關系?”
“她是兒臣從龍首軍營帶回來的!”蕭齊衍面不改色回答道。
蕭王愣了一愣,似乎這事他還有點兒印象。周美人哭訴蕭齊衍在軍中私藏女人,還毆打她弟弟的話語,言猶在耳。蕭王忽然一拍御案,震怒道:“逆子!你還嫌給朕丟的人不夠嗎?不要以為你現(xiàn)在立了大功,朕就不敢把你怎樣!”
蕭齊衍聞言當即跪下,但他依舊沒有退卻,他道:“兒臣不敢!但鳴皋在龍首軍營并沒有接觸到軍機,更不會……”
“住口!”蕭王怒不可遏,“她天天在你的中軍大帳,怎么就沒有機會接觸到軍機?更何況她自己都親口招供了,難不成三司的官吏都會故意跟個女子過不去?”
“一個女子,怎么能受得住那樣的重刑?父王……”
“住口!你給我滾!滾!”蕭王氣的把桌上的茶盞都摔了過來。
蕭齊衍沒有躲閃,滾燙的茶水濺了他一身,但他還是膝行于前,繼續(xù)懇求道:“求父王重新審理此案,兒臣的屬下兒臣心里有數(shù),她絕不會是那樣的人!”
“來人!把這個不孝子給朕拖下去,朕一刻也不想再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