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沛聽到陳寶國這話就知道要壞。連忙站到在陳寶國前面,以防烏越發(fā)怒動手。
從小到大烏越因為容貌引發(fā)了許多荒唐事,所以烏越最恨旁人拿他臉說事。陳寶國卻非揀著這事兒刺他,怕是跑不了一頓好打。
烏沛剛剛才跟烏越打過一回,烏沛就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已經(jīng)遠(yuǎn)非從前可比了。若非自己天生神力壓他一截,單論武功已經(jīng)與她不相上下了,不然,烏越也不能跟她周旋這么長時間。就陳寶國那兩下子肯定要挨頓狠的。
王長史和謝旬也以為烏越要動手了,暗自戒備。
沒想到,烏越只是停住腳步,偏頭斜睨著陳寶國道:“你不是癡情得很么?你那認(rèn)定的正妃呢?這會兒都午時了,你壓根就沒想起來還有這么個人吧?切,虛偽至極?!闭f完,轉(zhuǎn)頭就回屋了。面上一派風(fēng)淡云輕,仿佛并沒有把陳寶國的話放在心上。
烏越內(nèi)心卻是:呵,當(dāng)我還是那個少不更事的烏越?早就不會因挑撥激將這些小把戲就當(dāng)場發(fā)飆了好嗎?咱現(xiàn)在喜歡迂回報復(fù)。陳寶寶,你給本公子小心點!
烏沛見烏越真的回屋了,略微松了口氣:要是他們真打起來,也不知能不能攔得住烏越不下狠手,就陳寶國那身子骨,隨便打幾下得了,真打出個好歹也麻煩。
烏沛瞟了他們?nèi)艘谎?,隨手把刀往后一扔扎在院門框上還給守衛(wèi),提著歸一刀也回了房。
陳寶國聽了烏越的話一時沒明白過來,轉(zhuǎn)頭看向王長史。王長史和謝旬對視一眼,放開陳寶國,低頭不說話。陳寶國忽然明白了烏越話中意思,臉色一變,轉(zhuǎn)身往夏末房間跑去。
王長史和謝旬其實起得還挺早的,但是烏少主和烏公子在院子里打得風(fēng)聲赫赫,騰挪移轉(zhuǎn)間不時有枝葉沙石飛過來,如暗器一般,兩人不敢出去找死,就窩在屋里下棋。
沒錯,下棋。這酒樓掌柜還挺風(fēng)雅,上好的棋子棋盤,不殺一局著實可惜,王長史手癢,就拉著謝旬下棋了,反正太子殿下還睡著。只隱約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但一局未完,王長史舍不得撒手,想著反正太子沒睡醒就沒去理會。
由于太過入神,于是他倆誰也不知道夏末什么時候離開的。但這話哪敢跟太子殿下說??!只好閉嘴當(dāng)啥也不知道的。
陳寶國跑到夏末房間,推門一看,屋內(nèi)整整齊齊,沒有夏末的身影,她的東西也都不在。
真的走了。
陳寶國頹然坐到凳子上,紅了眼圈。
王長史和謝旬進(jìn)屋來,看到陳寶國這副模樣,兩人心里也不好受。卻不知怎么安慰。夏姑娘明顯就是躲著太子殿下才突然離開的。估計是怕太子殿下會繼續(xù)糾纏不休,都不等他們起來打招呼再走。不然的話,以夏姑娘有禮的性子定然不會不辭而別。
陳寶國心里也清楚。
他很有些后悔昨天沒控制住自己,但悔之晚矣,佳人已去,不留半點漣漪。
這邊夏末坐著馬車順利的出了云州城。
這也算是在古代的旅行了。還有專車坐,連司機(jī)和保鏢都有。都是烏沛讓人準(zhǔn)備的。
夏末原本打算自己去牙行租輛馬車,烏沛不同意,說是牙行魚龍混雜,夏末一個單身姑娘弄不好會招惹麻煩,就讓烏九去跟劉太守那兒弄了輛馬車。
車夫是劉太守府里的老把式,駕車穩(wěn)當(dāng)?shù)煤?,把夏末送到地就自己回轉(zhuǎn),烏沛還額外給了賞錢。本來還要派十人護(hù)送,夏末拒絕了。有了馬車就一路走官道了,大宇朝境內(nèi)沒有那許多山賊匪患,還算太平。烏沛便說要派兩個人跟著幫忙跑腿,方便夏末每到一個落腳處就可以捎封信回來報平安。夏末無法,只得答應(yīng)下來。
出了云州城,夏末跟車夫說:“勞駕,直接順著官道去靈都城就行?!?p> 車夫應(yīng):“是?!?p> 夏末坐在車?yán)?,掀開車窗簾子看向外面,今天陽光正好,馬車行駛速度不快,可以看地很清楚,城外是一大片農(nóng)田,綠油油的,一眼望不到頭的樣子。田間地頭還有許多農(nóng)人在俯身勞作。路邊還有許多不知名的小野花,一簇簇的生長在這片土地上,將這副景色點綴得更加生機(jī)勃勃,美不勝收。
夏末內(nèi)心感嘆:好一副欣欣向榮的農(nóng)忙春耕圖!古代真是一處一景,一步一畫。
小荒鎮(zhèn)和大荒鎮(zhèn),乃至鄆城,卻沒有這樣多的耕田和作物。到處是大片的荒草,村莊都很少。所以夏末最初才走了一天一夜都看不到人煙,還誤以為是掉到大草原了。
百姓能如此安居樂業(yè),跟為政者有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哦,說的不是陳寶國,而是他爹陳敬國。
名字取得好,可他做的事跟敬國一點都搭不上邊。從不關(guān)心國內(nèi)民生政務(wù),每日只知流連美色,大肆收集美人供他享樂。大陳國宮里擠擠挨挨住不下了,就把所有長得不入眼的都貶出宮去,包括宮妃和宮女。騰出的位置又會被填上,人多了就再貶一批,如此循環(huán),烏煙瘴氣。陳敬國的兒女眾多,每日生生死死的,連史官都記錄不過來了。陳寶國幸虧是有個家族強勢的外祖母撐腰,才能當(dāng)上太子,不然小命早就丟了。
陳敬國不務(wù)政業(yè),底下官員自然渾水摸魚。遭殃的就是底層的老百姓了。多年下來,人口銳減,大片田地荒蕪,就成了如今大陳國的模樣。大宇朝要遵祖訓(xùn),只要陳敬國不造反,他就會一直是陳國主,也只有等他老死了才能收歸朝廷了。
為政不謹(jǐn),遺禍一方百姓。
夏末嘆了口氣,只希望自己能在臨走之前對干爹干娘照拂一二就好,旁的人,力所不能及,顧不上了。
這么看景發(fā)呆中,一下午過去了,馬車晃晃悠悠到了一個小鎮(zhèn)上。這個小鎮(zhèn)有名字,叫望云鎮(zhèn)。車夫說是因為離云州城較近,站在小山頭能看到云州城的一段城墻,所以取名望云鎮(zhèn)。
兩個隨車侍衛(wèi)是烏沛從云州城總兵帶來的人中挑的,專門保護(hù)夏末安全,順便給她跑腿的。這不,其中一個就很懂事的打馬先行去定房間了。另一個留下來隨車保護(hù)。
望云鎮(zhèn)其實不小,比之前那個無名小鎮(zhèn)大了好幾倍。想到那個被屠了的小鎮(zhèn),夏末心里沉甸甸的不好受。烏沛他們已經(jīng)在調(diào)查此事了,自己對這種事也插不上手,只希望惡人能被繩之以法,小鎮(zhèn)居民得以瞑目。
夏末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進(jìn)入小鎮(zhèn)后,有兩個蒙面人也跟著他們來到了這里,悄悄潛進(jìn)鎮(zhèn)子,伺機(jī)而動。
馬車停住打斷了夏末的思緒。車夫在外頭說客棧到了請她下車。
夏末掀開簾子跳下車,站穩(wěn)了環(huán)顧一圈,是個中等大小的客棧,門臉看著還算干凈。
先行的那個侍衛(wèi)擔(dān)心夏末不滿意,上前解釋:“姑娘不要嫌棄,我們出門在外,隨行護(hù)衛(wèi)不多,還是不要招搖,安全為上的好?!?p> 夏末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出門在外,理應(yīng)如此。房錢多少?我還給你。”
他連忙推辭道:“我們出發(fā)前少主已經(jīng)給了足夠的盤纏。不必姑娘出銀子了?!?p> 夏末心中感動,阿沅待她實在太好了,總覺得受之有愧。
夏末問了他們的名字,這個侍衛(wèi)叫王忠,另一個侍衛(wèi)叫李力,車夫也姓王,夏末就叫他王大叔,但他說什么也不肯被夏末這么稱呼,說是僣越,非要讓夏末叫他老王或是王把式。夏末只好折中叫他老王叔。
王忠和李力陪同夏末進(jìn)客棧,老王叔趕著馬車和侍衛(wèi)的馬進(jìn)后院。王忠定了兩間房,上房是夏末住,另一間普通房間是他們?nèi)送?。他們?nèi)诉€要輪流看馬車,所以一張床還是可以睡得下兩個人的。隨意點了幾個菜式,幾人解決了晚飯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夏末回房洗漱完,就脫了外袍坐到床上。她身上穿的這套是昨天烏沛吩咐劉太守置辦的。淺青色的衣裙,同色系的繡鞋,顯得人氣質(zhì)清爽。
打開隨身的包包,夏末愣住了。這個荷包是哪來的?夏末疑惑,拿出這憑空冒出來的荷包仔細(xì)看了看,藏藍(lán)色的底,繡著竹葉蘭花,看著像是男子用的。
男子?
額,今天動我包包的好像只有烏越……
那他放個荷包在里面干啥?手滑了?
夏末想不通,就想打開看看:“我不是侵犯你隱私哈,我就是看一眼有沒有貴重物品,要是有就讓人給你還回去。”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麻利的解開繩結(jié)。然后,愣住了。
荷包里面是一沓銀票。
還有一張字條:拿去用,作為我無端罵你的賠禮。
夏末數(shù)了數(shù),大概是一千兩。估計是擔(dān)心她用起來不方便,大小面額都有。真是……
太貼心了!
反正自己是塊滾刀肉,被罵一頓又不會怎么樣,而且辣么好看的小哥哥罵起人來也是好看得不要不要滴!
看在盛世美顏的份上夏末的氣還沒冒泡泡就碎了,更何況他還救了她呢。唉,顏癌晚期,不治之癥。
烏越的道歉還挺值錢,一千兩,個敗家子??!怪不得阿沅要管著他不亂跑,照他這撒錢法兒烏國都要禍禍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