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馮林夜不歸宿

　　“嘶——”

　　謝嬿婉疼得倒吸了口涼氣，就差捧腳呼痛了。

　　衛(wèi)將軍被謝嬿婉嚇了一跳，手中針戳進(jìn)布料，讓他不耐煩的閉了閉眼。

　　“沒事吧？”

　　老大夫關(guān)切的問道，然而謝嬿婉已經(jīng)捧著腳跳遠(yuǎn)了。

　　“前面是臺階——”

　　“后面是影壁——”

　　“左邊是角門——”

　　“右邊是蓄水池——”

　　……

　　老大夫一臉驚慌，就怕謝嬿婉磕著碰著，奈何他年邁體弱，根本跟不上謝嬿婉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姑娘抱著腳朝著忍笑出門的殷十恨撞去。

　　有點(diǎn)沒眼看。

　　其實(shí)殷十恨已經(jīng)做好了接住謝嬿婉的準(zhǔn)備了，奈何衛(wèi)將軍鐵青著臉揪住謝嬿婉的后衣領(lǐng)，便將她提進(jìn)了堂屋。

　　謝嬿婉口中喊疼，感覺到衛(wèi)將軍逼近暴躁的氣息，忙閉上嘴，殷十恨從桌上取了藥膏，交到老大夫手中，讓老大夫帶著謝嬿婉回自己房間揉揉腳，順便把她這身破破爛爛的衣衫換下來。

　　“你還說你不喜歡她，你已托人給她做了衣裳，還要給她改衣裳?！?p>　　改衣裳是宣城居民的一種常態(tài)，大人們穿壞的衣衫通常會被改成小孩的衣衫，便是衛(wèi)將軍位高權(quán)重也并不能例外，他理了理桌上的碎布片，將桌上縫好的衣裳提起來抖了抖，一想到這衣裳會套在謝嬿婉身上，他心里就有些古怪。

　　要知道衛(wèi)將軍他老母親都沒有享受到這樣的待遇，一想到會穿在謝嬿婉身上……

　　衛(wèi)將軍倒吸了一口涼氣，換來殷十恨一個不動聲色的白眼，緊接著就是聲細(xì)微的磨牙聲。

　　“不是給她的，你放心，她又不是我娘?！?p>　　殷十恨沒好氣的說道。

　　往日里他時常跟謝嬿婉吵架，近幾日兩人不吵了，殷十恨卻也覺得不太舒服。

　　大概就是他犯賤吧。

　　“尺寸太小，你穿不了?！?p>　　衛(wèi)將軍看了殷十恨一眼，見殷十恨面上十分不耐，心情舒暢。

　　傍晚，由衛(wèi)將軍改過的衣衫穿在了賈恒身上，殷十恨挑衣服的眼光不錯，賈恒穿著身天青色的衣衫，整個人都精神了一圈。

　　“這……這是給我的？”

　　賈恒有些磕絆的說道，一雙黑黝黝的眼不住的盯著殷十恨那張白皙干凈的臉，一雙手不住的揪著自己的衣襟。

　　十分不好意思。

　　早上殷十恨抱著包裹回來的時候，他看了個正著，知曉那些衣服里沒有他的，他便沒出去幫忙搭把手……他怕會覺得尷尬，他也將衛(wèi)將軍和殷十恨縮在屋子里改衣服的舉措看在眼里，其實(shí)他也會縫衣服的，但他不敢上前去。

　　“給你的?！?p>　　殷十恨笑了笑，摸了摸賈恒的頭，就要離開，賈恒忽然問道：“那您呢？”

　　“我啊，我不需要。”

　　是的，殷十恨不需要一件新衣裳來滿足自己。

　　城主府大，但住在城主府里的幾個人活動范圍不大，衛(wèi)將軍聽到殷十恨說的話，忽然間有些從來沒認(rèn)識過殷十恨的錯覺。

　　不對……他確實(shí)從來不知道殷十恨到底想要什么，以至于多年以來，他跟殷十恨之間的明爭暗斗，從來就沒有贏過。

　　馮林今晚不回城主府，早上同他一道出門的士兵帶回來消息，至于去哪里了，那士兵沒有說。

　　城主府本就沒什么人氣，少了馮林這個萬金油，殷十恨與謝嬿婉也不吵架，天一黑，就寂靜的有些嚇人了。

　　衛(wèi)將軍睡不著，坐在房頂上吹葉子，目光在天上的星辰上轉(zhuǎn)悠，謝嬿婉坐在院子里喝藥。賈恒早已經(jīng)將殷十恨送的衣衫脫下來疊好，他說他要留到過年穿，他坐在殷十恨邊上，拿著只蒲扇給殷十恨打扇，見一直沒人說話，有些突兀的問道：“馮大哥怎么還不回來？”

　　“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p>　　殷十恨有些昏昏欲睡，胳膊肘枕在腦后，索性便不睜眼了，只是手指裹著絹帕，不動聲色的捏死要落在他面上的蚊蚋。

　　“那他今晚會回來嗎？”

　　見有人搭理他，賈恒松了口氣。

　　“可能會，可能不會?！?p>　　殷十恨沒給個準(zhǔn)確的答案，謝嬿婉仰著頭飲完碗中藥，開口道：

　　“他也許是回?zé)o雙城了，也可能這么一走，不會再回來了?！?p>　　“為什么？”

　　賈恒小聲的問道，說話之時緊張的抓緊了自己手中的蒲扇。

　　他心知肚明，謝嬿婉不會搭理他的，這三年來，一直如此。

　　“因?yàn)樗尬??！?p>　　謝嬿婉探手在半空中摸了半晌，不知是要摸些什么，總之什么都沒摸到讓她有些失望的收回手，說話之時口氣里全是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