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年輕人吃虧是福
李誦臉色也有些慘白，似這等有血性，殺氣騰騰的軍隊，他第一次見！
“李煜率汴州團結(jié)兵參見太子殿下！”李煜滾鞍下馬，拱手朝李誦一拜。
隨后，韓愈、劉禹錫、石玉等人以及身后的兵士齊刷刷跪倒在塵埃。
“參見太子殿下！”聲震天宇。
半晌，李誦呆在那里……
“太子殿下？”李煜見李誦等人毫無動靜，直起腰走到他跟前，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誦這才回過神來，“免……”
直到這個時候，李淳背后的一百零八人才單膝跪地，“恭迎郎君！”
“自己家兄弟，不用那么客氣，都起來！起來。高順，入駐營地之后，將這一百零八名兄弟編入軍伍之中，單獨為一隊，你暫時作為隊長?！?p>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李煜隨同李誦等人進(jìn)了中軍帳，看著賬內(nèi)的擺設(shè)，李煜滿意地點點頭，太子殿下看來還挺重視這場比試。
“南郊這營地，就交給你使用，至于所需的物資，跟大郎說一聲，讓大郎跟兵部交涉?！?p> “是！”
“可有把握勝得了那韓全義？”
“殿下盡可放心?！?p> 李誦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注意到他身邊的韓愈，“此人是？”
“臣韓愈，參見太子殿下。”
李誦微點點頭，“現(xiàn)居何職？”
韓愈老臉一紅，自從貞元九年進(jìn)士及第之后，又參加博學(xué)宏詞課考試，以求某得一官半職，誰知三次落榜，期間從小撫養(yǎng)他長大寡嫂去世，八年前四處奔波，何嘗有一個正式的官職？
他厚著臉說道，“臣目下在徐泗節(jié)度使張建封處任協(xié)律郎?！?p> 協(xié)律郎是個可有可無的虛職，張建封給他這么一個官職，可見這韓愈算不得什么大才。
“殿下，退之兄胸懷大略，某竊以為是朝廷可用之才，望殿下在陛下處舉薦一二，好歹給他一個能夠施展才華的地方?！?p> “刺史大人……”韓愈見李煜竟當(dāng)著他的面向太子殿下傾力舉薦，一時間感動得竟然涕淚齊下，大文豪的形象盡毀。
李煜這才明白范進(jìn)中舉后為什么會癲狂犯傻，普通人翻身唯一的機會就是走科舉之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就是真實的寫照。
唐朝的科舉制度比宋朝嚴(yán)苛許多，貫穿整個大唐進(jìn)士也只有區(qū)區(qū)的六千多人，即便得中進(jìn)士之后還得得舉薦，站好隊才能有個好的前程。韓愈之所以前半生顛沛流離，就是投靠無門。
李誦略一沉吟，“既然重光舉薦，那就暫時和叔文、王伾一起在東宮當(dāng)閣臣吧，待有合適機會，寡人自會向陛下舉薦?！?p> 韓愈立刻雙膝一屈，跪拜在地，“臣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刺史大人，臣定會鞠躬盡瘁，為我盛世大唐盡一份力。”
一切事了之后，李誦自行回東宮，李淳、劉禹錫、王伾則留了下來。
“重光，某來了！”
李煜不用抬頭就知道，是陳鋒又來了。
李淳臉一沉，感覺陳鋒就像一條狗一樣，能嗅到自己的蹤跡，自己到哪，他就到哪。
美髯一捋，陳鋒邁著四方步溜達(dá)進(jìn)來，“見過太孫殿下?！?p> “免，陳校尉所來何事？”
“還有三天就是比試之期，婉兒放心不下，特讓某過來問問?！?p> 李煜眼角一挑，沒想到她還這么關(guān)心自己，“婉兒怎么不自己來問？”
“婉兒是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么能拋頭露面?！标愪h說這話的時候眼不紅心不跳。
李淳強忍著笑意干咳一聲，“既然待詔這般記掛陳家小娘子，何不早點迎娶過門，朝夕相對？”
李煜也是個說大話不臉紅的主，“大丈夫當(dāng)以國事為先，方今正值四方未平之際，某豈能兒女情長？”
“待詔此言差矣！我巍巍大唐綿延至今近二百載，四方拜服，我朝太宗皇帝更被蠻邦小國尊稱‘天可汗’，何來四方未平之說？”
“這位是……”
李淳這才想起李煜和王伾還未見過，“東宮侍讀，王伾?！?p> 李煜點點頭，“永貞革新”的又一位核心人物，只不過這位核心人物的眼界似乎有些偏窄。
“原來是王侍讀，既然王侍讀言四方拜服，那西域都護(hù)府和北庭都護(hù)府如今安在？”
“這……”
西域和北庭這兩個都護(hù)府和朝廷斷絕音訊已經(jīng)十余載，沒有人知道那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吐蕃國占據(jù)隴西，虎視關(guān)中，這是拜服？”
“南詔國如今屢犯西南，可服王化？”
“北方回鶻索取無度，渤海國和新羅野心勃勃，這就是王侍讀所說的四方拜服？”
“某……”王伾老臉有些掛不住……
李淳長嘆一聲，如今這個大唐早不是當(dāng)初的那個大唐，表面上看似繁榮，實則危機四伏，若不再變革，終究會走前漢的老路。
“待詔字字珠璣，此局當(dāng)如何解之？”
“攘外必先安內(nèi)！若要重振大唐之威，當(dāng)先解決內(nèi)部問題，太孫殿下，這些都不是一日之功，要緩緩圖之。”
說到這里的時候，李煜并沒有往下繼續(xù)說，有些策略并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告訴他，不然李淳該一時激動，上奏他翁翁，引起反對勢力的警覺，那這個新式的“永貞革新”就要胎死腹中。
這盤棋，才剛剛下了兩個棋子。
……
三日后，南郊校場旌旗飄揚，神策軍和汴州團結(jié)兵的比試，惹動了全城的百姓、商人、讀書人、大小官吏。絕大多數(shù)人都篤定，韓全義贏定了！團結(jié)兵是什么兵？那就是半脫離生產(chǎn)的鄉(xiāng)兵，各色人等都有。
李適高坐在校場看臺，旁邊是太子殿下和諸位大臣，兩位當(dāng)事人李煜和韓全義一左一右，站在看臺的兩邊。
杜佑一直盯著左手邊的李煜，似乎李煜身上有什么神光護(hù)體似的。
“賈公，某到現(xiàn)在都不解，那李煜為何敢應(yīng)下這場比試？這明顯是個必輸?shù)慕Y(jié)局?！?p> 賈耽腦袋一晃，“少年意氣罷了，年輕人吃虧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