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飯桌上詭異的氣氛維持了片刻。
沈梓禾反問女子：“既知這是流言，又怎會有人愚鈍到聽信流言的呢？”
女子也不想被當(dāng)做笨蛋，解釋道：“我是不信的，只是說的人多了，擔(dān)心壞了妹妹的名聲?！?p> 米遙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好說話了，都由著她炫耀一通了，還要被揭黑歷史，米遙也憋著氣呢。
聽她這么一說，米遙莞爾一笑，親切地握住女子的手，提高音量，恰到好處地讓女子身后的仆從也能聽到：“姐姐，咱們青樓女子，誰在意名聲呀？”她刻意在‘咱們’兩個字上加重音。
女子見仆從掩著嘴笑，只覺得顏面掃地。
從進(jìn)門第一天起，婆家就瞧不起她風(fēng)塵女子的身份，對她是百般刁難。
在家她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至少在外還能打腫臉充充胖子。
現(xiàn)如今米遙一句話，她驚覺，連夫家仆從都看不起她，她更覺羞憤難堪。
她臉漲得紫紅，一把甩開米遙的手，指甲幾乎掐進(jìn)肉里，半天才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嫌丟人嗎？”
“妹妹可羨慕姐姐了。”米遙托腮，一臉艷羨，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等妹妹人老珠黃的時候，能像姐姐一樣嫁個小門小戶，就心滿意足了。”
女子死死咬住嘴唇，牙關(guān)都在顫抖。
身后仆從見狀，上前低聲提醒：“六夫人，該走了，別讓掌門等急了?！?p> 女子木訥地點點頭，臨走前不忘回頭狠狠剜了米遙一眼。
米遙回以微笑，端起碗，喝她剩下的半碗湯。
“碗拿來?！鄙蜩骱贪衙走b碗里的湯倒掉，重新盛了一碗，“都涼了?！?p> “沒事?！泵走b嘴上說著，心里還是暖的。
“你以后別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了，那種人，不理會便好了?！鄙蜩骱萄普T道。
米遙知道她指的是青樓女子那句話。
風(fēng)塵女子皆以身份為恥，若不是真被逼急了，誰都不會把青樓女子這幾個字掛在嘴邊。
除了米遙。
她知道沈梓禾是關(guān)心自己，所以解釋道：“青樓女子是我的營生，不是恥辱。”
“可是……”沈梓禾一臉擔(dān)憂。
“沒什么可是，”米遙昂首挺胸，很囂張地哼了一聲，“老娘憑本事吃飯，誰敢瞧不起！”
“是是，誰敢啊?！鄙蜩骱虩o奈。
言兮徹若有所思地盯著米遙。
半晌后，他開口：“不是我把你賣進(jìn)青樓的?！?p> “你這反射弧……”米遙沒想到他居然還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她怔了怔，回過神來毫不在意道，“我知道是秦婉卿，她那天不是都說了嗎？”
“可是我默許了?！毖再鈴乇涞捻佑辛诵┰S動搖，他坦誠，“我也有……”
錯字還沒說出來，就被打斷。
“怎么？”米遙挑眉，“現(xiàn)在來邀功了？”
“邀功？”言兮徹不解。
“你是不是想說，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為我當(dāng)初把你送進(jìn)青樓什么什么的，然后就提出要跟我分一杯羹?！焙芫璧乜粗?，“你想都別想?！?p> “當(dāng)然不是?！别埵茄再鈴囟急凰摰哪X回路給震驚了，那副對世間一切漠不關(guān)心的冷臉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便是疑惑，“而且，你有什么成就？”
米遙拍桌：“老娘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