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
言兮徹出門后,陸老伯收斂了方才的脾氣,語氣平靜越略顯憂慮:“小丫頭,有些事我得告訴你,是關(guān)于這臭小子的。”
“所以我留下來了啊。”米遙坐了下來,“您是故意支開他的,對吧?”
陸老伯先是怔了一瞬,而后笑著點頭:“還挺機(jī)靈。”
“是關(guān)于種子的事嗎?”
“哎……”陸老伯長嘆一聲,“根本不像那臭小子說的那么輕巧,那不是什么普通的種子,是天竺人獻(xiàn)給他爹的奠柏之種,傳說這惡種可以吸食內(nèi)力,但也只是傳說,誰也沒見過,直到……”陸老伯那雙銳利的鷹眼,盡顯滄桑,仿佛他不再是那個聞名天下的大師,只是一個心疼后輩的老人家。
米遙不忍提及陸老伯令人神傷的過去,但是又忍不住好奇言兮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開口:“直到言兮徹吃了?”
陸老伯點點頭:“我也是那時才知道,想要吸取內(nèi)力的前提是不被種子吃掉。”回想過去,他不自知地捏緊了拳。
“吃掉?!”米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惡種以脾臟為根,以血為養(yǎng)料,開花時,便是人被蠶食殆盡之時?!?p> 他想起少年被丟在他面前時,枯瘦如柴,還剩半條命,孤零零地趴在地上,掐著自己的脖子,別說站起來,拼了命才能喘上一口氣。
薄薄的皮膚下,鮮紅的藤蔓,清晰可見,從腰腹處像蜘蛛網(wǎng)一般爬向胸口,觸目驚心。
嗞——
伴隨著聲響,一陣煙霧升騰至半空。
老閣主將兒子丟進(jìn)老友家山洞的煉化池,煞氣相沖,可以延緩種子發(fā)芽的速度。
臨走前深深看了一眼池中奄奄一息的長子,嘆息一聲,隨后對老友說:“最好能留下他的武功底子?!?p> 陸老伯冷笑:“我以為你比較希望留下你兒子的命。”
老閣主轉(zhuǎn)身離去:“還是優(yōu)先前者吧?!?p> 話音在山洞中回蕩,陸老伯瞥了一眼泡在池里連半條命都不剩的少年,陰森的水面咕嘟咕嘟冒著泡,咬蝕他的皮膚,與盤根錯節(jié)的藤蔓互相拉扯牽制,這副軀體變得殘破不堪。
也不知道這孩子聽見了沒有。
陸老伯搖了搖頭,無能為力。
聽到這里米遙咽了咽口水,言兮徹的老爹總是在刷新她的認(rèn)知,令人咋舌。
“后來呢?”她問。
“后來這孩子硬是吊著一口氣,挺過來了?!?p> 這些年一直不愿去想起的畫面,漸漸清晰起來。
陸老伯記不清那是言兮徹在煉化池泡的第幾個夜晚,但他記得少年從幽暗的水面走出來時,已經(jīng)脫胎換骨,皮膚上沒有了被池水腐蝕的痕跡,只有腰側(cè)留有一個血淋淋的口子,傷口邊緣是被泡得發(fā)白的皮肉——陸老伯知道那是花苞破皮肉而出時留下的,差一點就開花了,只差一點。
少年仿佛從九幽地獄爬回的惡鬼,一步一步,緩緩地,上岸。
陸老伯記憶最深的,是他揚起嘴角,扯出了一個張狂的笑容。
那一刻,他只覺得心疼。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種當(dāng)?shù)???”米遙光是聽著氣就不打一處來,狠狠拍桌道,“什么都敢往兒子嘴里塞?。 ?p> 陸老伯頓了片刻,才接話:“這么說倒也對,可接下來才是我真正想對你說的話?!?p> “什么?”
“這種子,是臭小子自己偷來吃下的?!?
悅桃
奠柏傳說是食人柳,這里胡亂加的設(sh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