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鐸跳了起來,一旋身,向旁伸出拿著匕首的手,好讓自己保持平衡。他把右手的手腕彎成一個不可能的角度,然后從下方出擊——鐮刀鋒利的曲刃瞄準了賞金獵人的大腿內側。維查德往前沖去,轉了個身,擋下攻擊,也把手臂和手腕彎成一個不可能的角度,利用反擊的沖力把殺手往后推開。
兩人又陷入了短暫的僵持。
“嘿嘿,人們都說你是第二個‘剛鐸·索魯克’,但是在我看來你還差得遠?!?p> 維查德深吸了一口氣:“你不是應該和埃力諾達成了某個協(xié)議嗎?我想他不會同意你們殺死巨龍的。”
“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嗎?哈哈哈哈,那個蠢貨以為我是他的最后一張底牌。你知道他找我是為了什么嗎?‘如果有人私自對巨龍下手就解決他’,他的這個委托我本來是沒想違約的——但是我遇見了‘劍箭’兄弟倆,他們和我是老相識。然后他們告訴了我殺死巨龍的好處,也給我展示了可以限制巨龍的‘紫苑’,嘿嘿,我被說動了。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一份合約的價值不僅要從給予的賞金判斷,還要看能從冰冷的尸體上搜刮到多少財物,而如你所見,巨龍的財物絕對是能讓我滿意的?!?p> “但是你為什么中間突然離開了?”
“哈哈……我又不傻。那些巨蜥不合常理地出現(xiàn)在那說明事情有變,所以我就自己提前到這來看看情況。結果只有這條藍龍,沒有情報中的紅龍。不過無所謂——我已經(jīng)觀察了不少時間,這家伙被懷特黑德傷了后似乎還沒有痊愈。這不正是老天在幫助我們嗎?”
“你當年是最有天賦的賞金獵人,為什么要離開協(xié)會?”
“嘿嘿,如果是一個賞金獵人,他所有的欲望都會被協(xié)會的規(guī)矩所束縛,這讓我很不爽——所以我就換了一個工作。事實證明,殺手才是適合我的職業(yè),你難道不覺得,當死亡在眼前飛舞時,會頓覺妙趣橫生嗎?”
賞金獵人沒有繼續(xù)回答,實際上包括剛剛他向剛鐸的問話也都只是為了拖延時間,雖然還沒有看其他人的情況,但是從聽到的朱蒂的尖叫以及倒下的矮人來看,他們的形勢一定很危急。所以他用這一點時間在腦袋里想好了接下來的行動。
維查德忍者痛將左手拍在了地上,大叫道:“科瑞克斯!”
一堵寒冰之墻突然從他和剛鐸之間立起,殺手沒有想到對方的魔法造詣竟然不止是給自己一些肉體上的強化,于是在第一時間失去了賞金獵人的視野。
但剛鐸其實并沒有估計錯維查德的魔法修為——這堵冰墻在幾秒后就化為氣體升騰至空,連一滴水都沒有留下。
不過賞金獵人已經(jīng)不在冰墻的對面,他趁著這個時間回到了其他人的旁邊。
然而他剛來到眾人身前就看到紅衣主教正捂著自己的腰坐在地上,而紅發(fā)的女箭手倒在了地上,面容扭曲。
“維查德!艾登箭上的火焰不是一般的火,它附著了黑暗的元素,會對靈魂帶來直接傷害!我能依靠精神力壓下來,但是朱蒂如果沒有人幫助就兇多吉少了?!睉烟睾诘麓謿庹f道,“你也要小心!”
原來之前在面對飛來的箭矢時,雖然老人已經(jīng)放棄了躲避,但是精靈法師埃爾文及時使用自然系魔法召喚出了幾根藤蔓。它們倉促地打在了三支弓箭的尾羽部分,其中兩支運氣較差,偏離了軌道,撞在了眾人身后的洞壁上——但是飛向主教的那支還是擦著他的腰部劃過,帶起一片血花。
維查德上前簡單地查看了一下后說道:“主教大人,你去幫助朱蒂,將她體內的黑暗元素驅除。埃爾文,你繼續(xù)阻攔艾登的箭。扎瓦克——扎瓦克,該死的!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
被賞金獵人詢問的巫醫(yī)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繼續(xù)用沾著白色顏料的筆在一只紫色的蟾蜍背上畫著意義不明的線條:“給我一點時間,很快就好了?!?p> 維查德低聲罵了一句,轉過身將法師們護在了身后——他們將要面對的是重新開始滾動的穿山甲劍客胡佛·貝爾,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消失在眾人視線內的殺手剛鐸·索魯克,以及在遠處舉著骨弓虎視眈眈的霍文林地神射手艾登·霍爾。
胡佛囂張地大叫道:“維查德,看來我們可以將決斗提前了!”
他沒有理會已經(jīng)有些癲狂的劍客,而是對精靈法師問道:“埃爾文,你可以用你的魔法創(chuàng)造出一道屏障嗎?我的魔法在短時間內沒法連續(xù)釋放?!?p> “本來是可以的,但是胡佛能通過撞擊地面擾亂我的吟唱!再加上我要分神操控藤蔓阻擋弓箭——所以我需要用上比平常多四倍的時間!”埃爾文用法杖敲了敲地面,開始了施法。
賞金獵人終于知道之前自己感覺到的輕微地震是怎么產生的了。
這時,一支箭矢穿過了精靈法師催生的藤蔓,維查德靈巧地用劍將其擋開,但是他的腳下和他的懷里同時一陣震動——前者是因為胡佛的撞擊,后者是因為之前在查看紅衣主教傷勢的時候放進他衣服里的真視寶石。
該死!雖然知道了剛鐸在附近,賞金獵人想到,但是完全不知道他具體在哪,他的目標又會是誰。
“巫醫(yī)!”一道女高音回響在洞穴里。
維查德沒有思考,他下意識地轉身,朝扎瓦克身邊連續(xù)砍出幾劍。
最后一下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劍明顯砍在了一個硬物上——殺手的身形顯現(xiàn)了出來,他的鐮刀已經(jīng)被維查德砸向了地面。
但是他另一只手中的匕首仍然刺向了巫醫(yī)。
這時,扎瓦克也朝前方扔出了手中的蟾蜍。他的表情非常平靜,即使有一把匕首正瞄準了他的脖子。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金光閃過,剛鐸手中的匕首被擊飛。
他謹慎地向后跳去。
是朱蒂的鷹雀。
即使是在相對比較狹小的洞穴中,它仍然完成了加速俯沖的動作,將殺手的武器擊飛——但它也和矮人一樣,倒在了地上。
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
女箭手在紅衣主教的幫助下,很快就摒除了靈魂的灼痛,她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通過風的流動——就和之前一樣——發(fā)現(xiàn)了剛鐸的位置以及意圖,所以她大聲提醒了維查德。
而巫醫(yī)扔出的蟾蜍落在地上后竟然如同人類一樣雙腳一盤,坐在地上敲起了自己的肚子,左一下右一下,沒有停止。伴隨著它的自我敲擊,一個骷髏頭的虛影漸漸地在它的頭上顯現(xiàn)出來。接著,一個讓在場所有能感受到魔法元素的人愕然的強大奧術球從頭骨中噴射而出——目標正是向它滾來的“甲球”。
胡佛絲毫不怕,他發(fā)出了狂笑:“哈哈……我們穿山甲的每一塊鱗甲都是最上等的禁魔材料,這些根本沒有用!”
剛開始的時候,的確如他所說,骷髏頭發(fā)射出的奧術球并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但是這個來自阿克圖拉島嶼的神秘巫術并不只是一個奧術球,而是無數(shù)個。在幾秒的時間里,它傾瀉出了近五十個包含著強大力量的奧術球——胡佛·貝爾和被他撞飛的矮人奧格一樣,被自信所害。
“甲球”上被擊穿出了不少拇指大小的洞口,歪歪扭扭地倒在了地上。
以維查德的經(jīng)驗判斷,他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
眼見自己的摯友被殺,憤怒的艾登連續(xù)開弓——甚至已經(jīng)快到讓人很難分辨他身邊繚繞的勁風到底是來自他心中的怒火還是那讓人眼花繚亂的射箭速度。
吟唱法術的埃爾文沒有想到對方一時間竟然射出了這么多支箭,所以即使他及時停下施法也來不及操控藤蔓擋下所有的箭矢——而維查德仍然在和自己的老對手對峙著,沒法分心幫助他。
精靈法師連中兩箭,暈死在地上。
賞金獵人很快地用眼角掃過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紅衣主教因為中箭失血和連續(xù)使用魔法已經(jīng)滿頭大汗地坐在了地上,短時間內是沒法站起來了。
女箭手正在爬向鷹雀倒地的方向,她的弓也因為之前的中箭掉在了在同樣的方向。
“鋼鐵之木”傭兵團的兩位都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只剩巫醫(yī)和他兩個人還能繼續(xù)戰(zhàn)斗。
“該死!扎瓦克,你還有什么本事!”賞金獵人咆哮道。
巫醫(yī)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布包里掏出一個小瓶子,走到不省人事的埃爾文身旁蹲下了身子:“維查德,已經(jīng)不需要我們了?!?p> 賞金獵人忍不住破口大罵:“干!你他媽……”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振聾發(fā)聵的怒吼打斷:“蟲子們!”
是巨龍。
所有人都驚訝地朝它望去。
本來被野蠻地鑲嵌在它藍色鱗甲下的紅色寶石已經(jīng)消失——相反,它出現(xiàn)在了旁邊生物的手中。
“啊——咳!猴子……”懷特黑德摸了摸自己腰上的傷口。
正是芒克。
維查德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之前一直沒有看到它了。一定是在聽到紅衣主教解釋了那顆寶石的作用后,巫醫(yī)扎瓦克就讓芒克悄悄地繞到了巨龍的位置,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取下了有著禁魔效果的紅色寶石。
他也知道了巫醫(yī)那句“不需要他們”是什么意思了——這條巨龍可以將他們所有人都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輕易地殺死。
“人類!”
首當其沖的是艾登·霍爾,他根本還沒來得及離開藍龍的身前就被白色的龍炎包裹住了全身。他縮成一團,尖叫著跪在地上,彎下身,整張臉埋進了沙地,然后消失殆盡。
當巨龍繼續(xù)將嘴巴對向剛鐸·索魯克的時候——和之前安靜地進入隱身不同,這次是隨著火焰的爆裂和煙霧的升起,他的身形遁于無形。
維查德感覺到寶石的震動漸漸微弱,于是感嘆道:“他已經(jīng)離開了……好快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多?!?p> 巨龍用龍炎燒斷了困住自己的漁網(wǎng),然后伸展了一下自己許久沒有活動的翅膀和脖子,說道:
“現(xiàn)在,輪到你們幾個了——你們想要選擇哪種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