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葉錦年正在房間里看書,下午何珊和院子里幾個一起玩的朋友來找過他,約他晚上去看電影,被他拒絕了。
以前的他,愛熱鬧、愛運動,可是現(xiàn)在的他,總覺得這些都索然無味,他想一個人待著,雖然自己的時候,他也時常是不知所措,坐立難安。
下午張昊問他:“你小子最近怎么感覺不太對勁,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敷衍他:“你才不對勁呢!我能有什么心事?”
彼時,一群人窩在他的房間里,打打鬧鬧,何珊夾在他們中間,微笑著望著他們。
然后林子楓提議:“我們?nèi)タ措娪鞍?!聽說才上了一部美國大片?!?p> 其他人都附和著。
只有他擺擺手,推辭道:“不去,不去,你們?nèi)グ桑 ?p> 張昊離他近,推了他一把:“你干嘛不去?”
“沒意思?!?p> 何珊在一邊插話道:“聽說很有趣,豆瓣評分很高的,錦年,一起去吧!”
最終,他也沒開口答應(yīng),其他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爸爸媽媽晚上都沒有回來,天氣不好,保姆給他做好了飯,也早早地離開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他一人。
忽然就覺得有些空虛,這在他過去的人生中是不曾有過的體驗,躺在床上,抓過一本書胡亂地翻著,心浮氣燥,什么也看不進去。窗外雷聲滾滾,讓他更加心亂。
手機“叮咚”一聲進來一條信息,他心想也許是張昊那幫小子,不死心地約他出去玩,這樣的鬼天氣,他才懶得出門。
沒有理他們,他繼續(xù)翻書,是以前他特別喜歡的軍事雜志,今晚看得卻是味同嚼蠟。
季嵐躲在被窩里盯著手機看了半天,那邊卻一直沒有回復(fù)。
她只簡短地發(fā)了兩個字:在嗎?
想想人家不回復(fù)也算正常,這樣沒頭沒尾的話,他又不知道她是誰,怎么看都像是騷擾短信。
這時的她,有些后悔自己剛才的行為,信息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這萬一有一天他知道了這是她發(fā)的信息,到時她該怎么解釋,難道說自己發(fā)錯了,那肯定是說不通的,她如果沒有存他的電話號碼,又怎么會發(fā)錯呢?
少女的心因為這一條信息七上八下、動蕩不安。
思前想后,她又重新編輯了一條短信:你好!我是季嵐,我在家寫數(shù)學(xué)作業(yè),有道題解不出來了,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幫幫我?最后又加了一句:我問向暖暖要的你的電話。
書是無論如何都看不下去了,葉錦年干脆把書扔到一邊,拿過枕頭蒙住了自己的腦袋。
“叮咚”一聲,手機里又進來一條信息。
他抓過手機,尋思狠狠罵那幫小子一頓。
待看清信息的內(nèi)容時,他“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心慌慌的,他差點錯過了什么,手忙腳亂地編輯著信息:你好!我有時間!
怕那邊等急了,先把這幾個字發(fā)了過去。
然后又接著編寫:告訴我是哪道題,我先看看。
又想著這樣發(fā)信息太麻煩了,真想直接給她打個電話,但又怕那樣會惹她討厭,遂又生生忍住了。
季嵐翻開練習(xí)冊,找出一道這幾天她一直沒弄明白的題目,發(fā)了過去。
葉錦年把題看了一遍,就解了出來,想著這樣聊天總歸是不方便,遂怯怯地問她:我可以加你QQ嗎?
季嵐回他:“我沒有QQ。
那些年,正是小企鵝流行的時候,他們班的同學(xué)沒事就愛在QQ上胡扯幾句,這傻姑娘竟然還沒有自己的QQ號,他仔細思考,倒也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她平日除了學(xué)習(xí)就是學(xué)習(xí),手機都沒見她用過,又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葉錦年打開小企鵝,退出登錄,然后重新申請了一個號碼,發(fā)給季嵐,告訴她:“這是我給你申請的QQ號碼,你登上,密碼就是今天的日期?!?p> 季嵐依言找到小企鵝點開,然后輸入號碼、密碼點登錄,很快就傳來了“滴滴“的聲音,葉錦年申請加她為好友,她顫抖著手摁了通過。
他的頭像是一只翱翔的雄鷹,網(wǎng)名即是他的真名,不像時下那些年輕人,總愛起一起自認為炫酷無比實則幼稚至極的亂七八糟的名字。
葉錦年很快給她發(fā)來了解題過程,步驟清楚,思路清晰,困擾季嵐好幾天的題目迎刃而解。
末了,少年又熱情地問她:你還有沒有別的不會的題?
季嵐又找出幾道她自以為比較難的題目發(fā)了過去。
很快,葉錦年一一給她發(fā)過來了正解,每道題后面還會跟著解題思路,比老師講得還要詳盡細致。
這樣一來二去,兩人早就忘記了時間,窗外雨勢漸弱,風(fēng)輕拍窗欞,雨水洗刷過的天地澄澈透明,好似兩人的心靈,前所未有的寧靜清透。
這一夜,季嵐睡得格外香甜,連日來的那些亂夢再沒來擾她。
昨晚睡得遲,季嵐早上起得有些晚了,在樓下吃了碗豆腦就趕去了輔導(dǎo)班,渾渾噩噩地上了一天課,晚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里。
晚上照例吃得是小籠包,剛吃完飯,母親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問她:“嵐兒,下課了嗎?晚飯怎么吃的?”
她一一照實回答,母親在電話那頭支支吾吾,似乎是欲言又止,她本就不擅于言辭,這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她想問媽媽和爸爸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但又不敢問,怕惹母親難過。
“嵐兒?!蹦赣H在電話里喚她。
她應(yīng)著。
母親在電話那頭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重又開口道:“媽媽一時半會兒不想回去了,想……想等以后和你爸爸一起回去,你自己可以嗎?”
“我自己可以的,媽媽,您就放心吧!”乖巧如她,自然不會和媽媽訴說自己的恐懼。
“我們嵐兒長大了,這段時間你自己小心,一定注意安全?!?p> 其實楊茹也是百般不放心她,她還是個孩子,況且還是個女孩,但現(xiàn)在家里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能讓丈夫回心轉(zhuǎn)意,他們這個家可就散了,以后她們娘倆的日子只會更加艱難。
這個節(jié)骨眼,只能先委屈一下孩子了,還好季嵐從小就懂事,這是她最大的欣慰。
掛了母親的電話,才看到早上的時候葉錦年給她發(fā)過一條消息,只有簡短的三個字:早上好!
她拿著手機看了半天,想想還是放下了,她不知該怎么回復(fù)他,其實今天早上醒來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再怎么想也覺得昨晚自己有些沖動了,這樣突兀地打擾他,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個隨便的女孩。
葉錦年躺在自己的床上,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這一天他已經(jīng)不知看了多少遍了,除了張昊那幾個人給他發(fā)過幾條消息外,他期待的消息一直沒有響起。
因為怕錯過她的消息,他無論去哪兒都帶著手機,甚至是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
午飯的時候,難得父親和母親都回來了,他坐在餐桌前,不時瞟一眼手機,還被父親訓(xùn)斥了一番:“吃飯就該有吃飯的樣子,把手機放到一邊去,再說,你一個高中生,天天抱著手機像什么樣子。”
他唯唯諾諾地應(yīng)著,生怕惹怒了父親,讓他把他的手機沒收了,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三口兩口地扒拉了幾口飯,他就推脫著離開了飯桌。
結(jié)果,整整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任何的只言片語。
他懊惱,沮喪,甚至開始自我檢討,是不是昨晚自己說過的哪句話不太合適,他甚至把他們的聊天記錄翻出來看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到任何言語不當(dāng)?shù)牡胤健?p> 晚上吃過晚飯,何珊給他打來一個電話,問他:“葉錦年,你在哪里?”
他懶懶地應(yīng)著:“在家里?!?p> “?。磕阍趺催€在家?你是不是忘了?”何珊在電話那頭哇哇大叫,“今天我們不是約好看演唱會嗎?你趕快過來,現(xiàn)在還來得及?!?p> 他這才想起,今天是周杰倫來他們春城辦演唱會的日子,他們早就搶好了票,準備去現(xiàn)場一睹他的風(fēng)采。
那時,正是周杰倫正當(dāng)紅的時候,幾乎所有的青少年沒有不喜歡他的,他們買他新出的碟,看他導(dǎo)的電影,學(xué)唱他的歌曲,甚至學(xué)校的廣播里放的最多的也是他的歌。
然后,正趕上他來辦演唱會,他們可是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為了搶到一個好位置,他甚至把自己存了好幾年的壓歲錢都拿了出來。
而如今,他竟然忘了。
從床上爬了起來,換好衣服,忽然又有些意興闌珊了,重又把自己摔倒在了床上,把臉埋在枕頭里,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抓過來放在耳邊,那邊傳來張昊氣急敗壞的聲音:“葉錦年,你小子最近抽什么瘋,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忘了?你快點過來!”
張昊是周杰倫的忠實粉絲,如今葉錦年竟然把他的演唱會都給忘了,他感覺這是對他偶像極大的不尊重。
葉錦年沒有應(yīng)他,隨手掛了電話。
電話又執(zhí)拗地響了起來,他直接摁斷,打電話的人不死心,又打了過來,他只覺得心煩意亂,干脆關(guān)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