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酒鬼爺爺

　　趙小水的手已經(jīng)摸在了那包姜糖的塑料包裝上，林老太聽趙大海這么一說，立馬拍開趙小水的手，尖細嗓門罵道：“小孩子再貪吃也不能偷大人的錢！三鳳怎么管教孩子的？”

　　“肯定就是三鳳指使的，我的錢老是沒掉，我早就懷疑是這幾個兔崽子干的！”趙大海已經(jīng)很醉了，指著趙小水搖頭晃腦咬牙切齒。

　　“一定是三鳳，沒有當娘的指使，小孩子哪里來這么大的膽子？”

　　林老太為什么被趙大海當親媽一樣供起來，就是因為能和趙大?！肮睬椤卑?。

　　趙大海最厭惡自己的兒媳婦焦三鳳，林老太總是在趙大海跟前幫著一起說焦三鳳壞話，趙大海當然就把林老太這間小食品店當做是天堂神仙居。

　　林老太店里除了擺著幾罐糖果騙騙左鄰右舍的孩子，賣廉價的米燒是主要營生，而趙大海是?？?。

　　焦三鳳常說，趙大海賺的所有錢都拿去養(yǎng)林老太了，所以林老太當然把趙大海當做上帝一樣供起來。

　　林老太和趙大海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還拉了街坊鄰居里交好的七大姑八大姨和趙大海抱團。

　　焦三鳳平常不懂得做人，嘴巴又壞，在鄰里之間群眾基礎特別差，在趙大海的事情上非常吃虧。

　　其實趙大海就是個一天到晚喝酒不干正事的公公，一點長輩的樣子都沒有，焦三鳳作為晚輩忍受不了，進而孝順不起來，實在也無可厚非。

　　但是悠悠之口嚇死人堵不住，焦三鳳又不得人心，居心叵測之人正瞅著要逮住機會狠狠擠兌焦三鳳，比如謝遇的老婆謝大嬸。

　　因為以林老太、謝大嬸，還有個滿臉麻子外號“貓嬸”為代表的趙大海的后援團成天價給焦三鳳潑臟水，焦三鳳和趙大海的關系就更緊張了，隨時可能一觸即發(fā)，引發(fā)大戰(zhàn)。

　　趙小水偷了趙大海的錢，這可是個絕佳的制裁焦三鳳的機會。

　　林老太和趙大海都很亢奮，趙大海的酒還因為亢奮生生醒過來。

　　他一手搶過趙小水的五塊錢，罵道：“你個兔崽子，你媽不贍養(yǎng)公公，你這個當孫子的還來偷我的錢，你們母子就是想聯(lián)合餓死我，是吧？”

　　“你還我錢，爺爺，我沒有偷你的錢。”趙小水要搶回五塊，趙大海已經(jīng)將五塊藏到了褲兜里，趙小水是個混的，哪里肯讓？他揪著趙大海的衣服就踢騰起來。

　　“那是我的錢，你怎么可以搶我的錢，你是爺爺，你不給我錢花，還搶我的錢，你不要臉！”

　　“嘖嘖，”林老太陰陽怪氣，“焦三鳳教的好兒子，偷錢不算，還罵自己的爺爺，沒大沒小，真是有什么媽就有什么兒子！”

　　“你還我的錢你還我的錢！你搶自己的孫子的錢，你當爺爺?shù)牟灰?，是強盜！”

　　趙大?！芭尽钡囊话驼拼蛟谮w小水臉上，打完有些心虛。

　　他打了焦三鳳的寶貝兒子，焦三鳳一定會和他沒完的。

　　看出趙大海的心虛，林老太狗頭軍師給他打氣：“你當爺爺?shù)墓芙虒O子是理所應當，他媽管不了就你當爺爺?shù)墓?，還能比他媽媽管得差嗎？他媽媽管出一個小偷來，你還能管得比他媽差？”

　　有了林老太撐腰，趙大海又酒壯慫人膽，抓住趙小水就狠抽起來，抽得趙小水哇哇大叫。

　　焦三鳳抱了一捆柴從后山下來，聽到趙小水的聲音從林老太的小店鋪里傳出，扔了柴禾就往小店鋪跑去，一路跑一路喊著：“小水！出什么事了？”

　　趙小水聽到焦三鳳的聲音哭得更大聲起來：“媽，爺爺他打我！”

　　趙大海也聽到了焦三鳳的聲音，不由慌亂地放開趙小水。

　　林老太一旁說道：“老趙，你也是慫，你個當公公的，好歹是長輩，居然怕自己的兒媳婦，她就是沒把你放在眼里，她就認他們郭家那個公公，她也不想想郭山現(xiàn)在姓趙，她焦三鳳是你們趙家的兒媳，胳膊肘往外拐……”

　　焦三鳳出現(xiàn)在小店鋪門口時，林老太立刻閉了嘴，但她的話已經(jīng)令趙大海添了一肚子惱火。

　　趙大海見到焦三鳳出現(xiàn)在門口，特意重重踢了趙小水一腳，趙小水痛得哇哇大叫。

　　這一腳落在焦三鳳眼里，護子心切的她頓時火冒三丈。

　　“趙大海！”焦三鳳直呼趙大海名字，“你個殺千刀的。你是什么狗屁爺爺？那是你親孫子，你也下得去腳。你的良心喂了狗是不是？你一輩子沒有娶老婆，沒有兒子孫子，要不是我們郭山給你生了這幾個孫子，讓你傳宗接代。你連個后人都沒有……”

　　焦三鳳唾沫橫飛，怒不可遏。

　　林老太在一旁小聲嘟噥：“這哪里像個兒媳，對公公說話的樣子也太不尊重自己的公公了?！?p>　　趙大海站在林老太旁邊，林老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趙大海對著焦三鳳也兇神惡煞的罵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為什么打他？他偷我的錢。你這種媽也就只會生出這種不三不四的龜兒子。還給我傳宗接代呢。郭山十來歲就到了我家里，我把他養(yǎng)大有什么用呢？我現(xiàn)在老了他給我吃給我穿了嗎？他娶了老婆忘了爹，你不孝順我這個公公，他也不孝順我這個爹。我現(xiàn)在年齡這么大了還要自己養(yǎng)自己。我還不如當一個孤老，沒有兒子，沒有孫子呢?！?p>　　“趙大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孤老，你這是詛咒我和郭山死??！你這是在詛咒自己的兒孫。我33歲到趙家，你良心怎么這么黑呢？不是親生的，你就詛咒他死。還好意思說郭山13歲到你家里，你把他養(yǎng)大，是你養(yǎng)大的嗎？那是老太爺養(yǎng)的。”

　　趙老太爺，就是趙大海的爹，焦三鳳還是銘感于懷的，趙老太爺他也不像自己的兒子照趙大海這么不靠譜。

　　趙老太爺勤勞能干，對焦三鳳也好。

　　焦三鳳嫁進趙家時趙老太爺還在。

　　買下郭山的十三擔糧食以及娶焦三鳳的那么多聘禮，都是趙老太爺一人籌謀的。

　　趙老太爺知道自己的兒子靠不住，就把趙家未來的希望寄托在了孫子趙郭山身上。

　　趙歡歡生出來的時候趙老太爺還在，他常常抱著幾個月大的趙歡歡在左鄰右舍面前夸贊趙歡歡長得好看，人中長是長壽相，眼睛機靈，是個聰明的孩子，并沒有重男輕女，沒有因為趙歡歡是個女孩兒就表現(xiàn)出厭惡，相反對趙歡歡甚是喜歡。

　　只可惜趙老太爺在趙歡歡不滿周歲的時候就過世了。

　　這真是好人留不住壞人活百年。

　　“老太爺在天有靈，只怕要被你這個不孝子的所作所為給氣醒。趙大海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稱是我的爹嗎？你配當個公公配當個爺爺嗎？你一天到晚除了喝酒還能干什么？郭山是生孩子還是建房子，你能幫得上忙？你幫過一分錢嗎？還好意思在這里稱功勞？如果我是你早就跳到海里去死了?！?p>　　焦三鳳越罵越起勁，越罵越來氣。

　　趙大海一見焦三鳳的氣勢在一旁竟啞口無言，和焦三鳳吵架吵架趙大海還從來沒有贏過。屢戰(zhàn)屢敗，竟然有了心理陰影，本能的害怕自己的這個兒媳婦。

　　林老太作為趙大海的盟友，此刻必須伸出援助之手，她陰陽怪氣對焦三鳳說道：“這里是我的地盤，我還要開門做生意呢，你們要吵架就出去。”

　　瀟湘鳳一聽怒了，把矛頭對準了林老太。

　　“影響你開門做生意？除了我公爹之外還有人來你這個店里買酒嗎？你兒子是養(yǎng)不起你吧？你要一天到晚攛掇我公公在你店里吃酒，回家以后耍脾氣。我公公賺的每一分錢沒有拿來幫襯自己的兒子養(yǎng)自己的孫子，都送到了你店里來。敢情你才是他的親老婆親女兒呢。如果不是為了養(yǎng)你，我公公這個人活在世界上都沒有意義啦！”

　　焦三鳳罵的林老太的臉一陣青紅皂白亂燉。

　　“三鳳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我是你公公的老婆，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難道不是嗎？我公公賺的每一分錢難道不是都送到你的口袋里去了嗎？除了老公誰會這么賺錢給自己的老婆花。你年紀輕輕死了老公守了寡，所以就來攛掇我的公公來養(yǎng)你。如果不是你一天到晚在背地里攛掇，我公公回家來，能對我們這么惡劣，鬧得我們趙家家宅不寧。林嬸你想嫁給我公公就直說啊，我和郭山又不是不答應?！?p>　　林老太被羞辱，氣得火冒三丈，“焦三鳳你欺負我沒老公，我好歹還有兩個兒子，我還有孫子。你說這樣的話不怕天打雷劈嗎？你栽贓我和你公公的關系。你和你那個公公郭守敬才不清不楚的呢。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你這個做兒媳的跟你那個公公不三不四。你自己做花娘才滿嘴這些花娘經(jīng)……”

　　焦三鳳和林老太互相羞辱到這個份上就直接大打出手。

　　焦三鳳將林老太店里的瓶瓶罐罐砸了一地，拉著趙小水就回了自己家。

　　趙歡歡正在幫趙飛燕、趙大川復習功課，焦三鳳在氣頭上，這時候更加火冒三丈。

　　“你們這兩個賠錢貨不干活，在這里看閑書。我們家是王孫貴族家是嗎？可以養(yǎng)閑人是嗎？你們就是兩個土老帽的命，學什么千金大小姐？”

　　趙飛燕心里害怕，被焦三鳳一罵就要起身去干活，趙歡歡拉住她：“好好寫作業(yè)，你學習成績不好，要抓緊時間補課。”

　　趙小水想到自己的五塊被趙大海拿走了，心里委屈有氣沒處發(fā)，就指著趙歡歡說：“媽，是歡歡偷了爺爺?shù)腻X，爺爺誤會是我偷的，還打了我，媽你可要替我報仇?。g歡她還指使我干活。媽讓她洗碗洗衣服她全都不洗叫我洗?！?p>　　焦三鳳立刻炸毛了，在趙大海和林老太那里受的氣，此刻也想找個地方發(fā)泄一下。

　　焦三鳳抄了根棍子怒氣沖沖準備撲過來，趙歡歡警告她道：“你想清楚了，你要是把我打傷了，我明天不能幫李醫(yī)生店里大掃除，你這個月就沒有收入了。李醫(yī)生要是請了別人，你不但這個月沒有收入，你是以后每個月都沒有收入了?！?p>　　說到錢焦三鳳清醒了過來。

　　“如果林老太和爺爺他們過來問的話，你可千萬不要認你偷了你爺爺錢的事?！苯谷P想了想交代趙歡歡。

　　趙歡歡看了趙小水一眼，心里嘆息，這個弟弟還得她親自出手管教，不然真廢了。

　　“我干嘛要偷爺爺?shù)腻X？那錢啊，不是我偷爺爺?shù)模膊皇切∷禒敔數(shù)?，而是小水偷了媽你的錢，媽要是不信自己去查一查你的錢是不是少了五塊？小水偷錢的事，飛燕也看見了，媽要是不相信我和飛燕的話，還可以去問大川，大川也看見了?！?p>　　大弟弟和妹妹早就成了趙歡歡的同盟。

　　趙飛燕聽趙歡歡的話向著焦三鳳不停地點頭說：“是的，我看見了，小弟他偷了媽的錢?！?p>　　“媽，我沒有偷你的錢。大姐二姐誣賴我?！壁w小水氣急敗壞，向著兩個姐姐投去惡狠狠的眼神。

　　趙歡歡繼續(xù)向焦三鳳說道：“媽，你是知道二妹她是不會撒謊的。媽你也可以縱容小水。畢竟只不過是區(qū)區(qū)五塊錢，媽現(xiàn)在要是不管教他，他將來就會偷更大的錢?，F(xiàn)在是偷媽你的錢，以后可就是出去偷別人的錢，偷銀行的錢，到時候判刑坐牢，媽你可不要后悔？”

　　焦三鳳手里的棍子終于落在了趙小水身上。

　　她不是因為趙小水偷錢非得管教他，而是在趙大海和林老太那里受的氣，必須要有地方發(fā)泄。

　　趙小水第一次挨焦三鳳的打，委屈得要死，飯也不吃，一個人跑到后山哭泣。

　　趙歡歡來給他送飯，他打翻了趙歡歡的飯碗，飯撒了一地。

　　趙歡歡也不生氣，只是說道：“你真的想清楚你要得罪我。我之前說過每天都給你五塊錢還是算數(shù)的。你可想好啦！從今往后是跟我作對呢，還是聽我的話？”

　　趙歡歡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了五塊錢，趙小水的眼睛立馬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