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爺爺?shù)拇髢鹤?,他收到了爺爺?shù)臅牛瑏硭蜖敔斪叩摹?p> 我看著那個我不怎么熟悉的臉,問爺爺:“爺爺,那之前一直給我送錢,送吃的,當我爸爸的人是誰呢?他不是你兒子?”
爺爺身體確實有點虛弱,他摸著我的頭告訴我:“那就是一個司機,只不過給咱定時送點給養(yǎng)罷了。那時候你還小,不想讓你有什么心理上的問題。所以沒有告訴你,你看后來你長大了,你的那個‘爸爸’就再也沒有來過,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p> 我聽著爺爺?shù)脑?,心里五味雜陳。這后邊難道是一個龐大的集團嗎?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停在門口的高檔轎車,轎車在這個年代簡直就是異物。長這么大壓根就沒有見到什么轎車,我的腳步最遠的地方也只是這個鎮(zhèn)。
黃羊鎮(zhèn),底下下轄十八個村子,就是塬頭十八村。
黃羊鎮(zhèn)和名字一樣,主要是以飼養(yǎng)黃羊為生,這十八個村子里家家戶戶都養(yǎng)黃羊,黃羊鎮(zhèn)上有著最大的黃羊交易市場。
我去鎮(zhèn)子里也是跟著張磊父親一起去賣黃羊,坐著村里的拖拉機下去,然后搭個順風(fēng)車回來。鎮(zhèn)上根本就沒有轎車,最多的就是載客的大巴車,還有就是買賣黃羊的拖拉機,自行車是最普遍的交通工具。偶爾路上出現(xiàn)一輛大屁股吉普,肯定是要引來無數(shù)人的駐足觀看。
我看著爺爺兒子的車,就在門外停著。黑色的漆面锃亮反光,反射出來的太陽光照在圍觀人們的臉上,一張張黝黑的,褶皺的臉被照的發(fā)亮。
我也不知道稱呼爺爺兒子叫什么,叫爸爸肯定是不行的。叫叔叔吧,叔叔還能挨得上。
“叔叔,爺爺是病了嗎?”
爺爺?shù)膬鹤踊仡^看了看我,說:“我不是你叔叔,你也不用和我客氣?!?p> 那男人冷冷的回答我,沒有任何溫度。我被一句話噎住,愣在當場。我有點氣,但是看著虛弱的爺爺我好像又什么氣都沒有了。
自從我從龍虎山回來,我就失去了異能。體質(zhì)很差,一天比一天瘦,本來一百三四的體重,現(xiàn)在也只有九十多斤。身強體壯的人才敢炸刺,我現(xiàn)在這小體格子別說找別人麻煩,就是被人欺負了,我也得立正站好。
我見那男人不搭理我,我也不再和他說話。
晚上,那男人讓他的一起的一個女人進來,還是一樣冰冷的語氣。
“你收拾一下東西,今晚就離開這里。快點收拾,給你三十分鐘時間!”
語氣很冷,我也很震驚。怎么會突然讓我收拾東西走呢?雖然我自從身體變化之后,我脾氣收斂了不少,可我也不能如此軟弱。這個地方我生活了十七八年了,你讓走我就走?
我梗著脖子問:“為什么?”
女人說罷就走,剛到門口聽到我的詢問站在那里。頭也沒回,說:“沒有問什么,這是命令!”
“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你憑什么命令我?”我有點氣憤,然后對著她吼了一句。
那女人并沒有說話,只是徑直就走出去。這時候,我才聽隱約聽到爺爺?shù)暮艉啊?p> 我趕緊下炕,跑到爺爺?shù)奈葑印?p> 爺爺半躺在炕上,腿上蓋著他的那件羊皮大衣。爺爺兒子就坐在地上凳子上。剛來的時候并未有所感觸。他來之后匆匆的進入了爺爺房間,從下午一直到現(xiàn)在。
屋子里昏暗的白熾燈,破舊的家具,凌亂的鋪蓋,還有爺爺那一副近乎乞丐般的打扮。這與坐在地上穿著一塵不染西裝,黝黑锃亮皮鞋的兒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看見他兒子膝蓋上放著一個破舊的筆記本,然后用筆在上面勾畫著。
爺爺把我叫到邊上,然后低聲說:“耿鎮(zhèn)啊,咱爺倆這輩子的緣分到頭了。你跟著他們?nèi)グ?,走出去,不要再回來了。?p> 我看著爺爺虛弱的樣子,心里想著爺爺是不是要死了呢?眼淚不爭氣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然后哽咽著說:“我不走,這就是我家,我為什么要走?我不想離開爺爺?!?p> 爺爺拉著我的手,緩緩的搖了搖頭說:“我們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你要信命!你的命也不是這個小村子能承載的,你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做。眼光要長遠一點,不要婆婆媽媽的?!?p> 我聽著爺爺嘶啞的聲音,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哭著說:“爺爺,我不想走,我想陪著你,我哪兒也不去!”
坐在地上的兒子很冷靜,他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說:“耿莊不是你的家,你的家不在這里。而且這個地方是我家,我希望你保持清醒!”
那男人說出來的話,一個字一個字都像針扎在我心里。痛苦不堪,我不想與他爭辯,我只是不想離開爺爺。還有,我更不想跟著那個女人走。一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女人,為什么要跟她走。
爺爺咳嗽了一下,然后坐起身來,用他枯柴一樣的手,擦拭我的眼淚,然后說:“鎮(zhèn)鎮(zhèn),要聽爺爺?shù)脑挘@個地方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走之后,所有人才會安生,不然早晚有一天,這個村子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消失!”
我也不知道這里邊到底有什么隱情,我現(xiàn)在唯一能確認的就是,我這不一般的身份,最后肯定會引來背后那個一直操控我的暗黑集團。但是,我現(xiàn)在異能全無,和普通人沒有兩樣,他們又為了什么?
爺爺?shù)膬鹤铀坪跻部闯隽宋业男乃?,這次他不再那樣高冷。而是像一個父親一樣,用慈祥的眼睛看著我說道:“耿鎮(zhèn),這個村子當初是因為你們祖先建立,我不想這個村子再因為你們祖先而消失。我們張家,多少年的傳統(tǒng),不會因為這個就毀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
我停止了哭泣,我也明白,此刻最沒有用的就是眼淚。我要想改變自己,除非我變得強大起來,可是就我現(xiàn)在這副皮囊,怎么強大?想到這里,剛有一點的雄心壯志突然又土崩瓦解了。
我心里有很多問題,但是現(xiàn)在我最想搞清楚的是,為什么我一定要離開耿莊。
我擦干了眼淚,抬起頭問那男人:“為什么一定要讓我離開?并且是今夜?你知道我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我有很多朋友,我要告別!”
男人冷冷一笑,嚴肅的說:“因為,今晚會有很多人來這里,都想帶你走。你的問題,路上小薇會給你說。你的朋友,只要你還活著,他們自然會與你相遇。但是,今晚,半個小時以后你必須離開!”
我不知道再問什么,看著爺爺肯定的點著頭。我內(nèi)心一團糟,這事情來的太突然了。
張磊,孫婧,李根他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
我正在猶豫,突然剛才那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女人走了進來,悄悄在爺爺兒子耳邊說了一句什么。男人對著爺爺說:“爸爸,你現(xiàn)在必須死!”
什么?他要殺了爺爺?
爺爺必須死?
他怎么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他可是爺爺?shù)挠H身兒子?。?p> 我趕緊擋在他們面前,然后朗聲道:“果然是壞人,有我在,你們休想動我爺爺分毫!”
我擋在那男人前面,正義凜然的說著話。但是看著他不斷走近,且十分冰冷的眼神,我內(nèi)心生起無盡的恐懼。
我想著之前異能前搏斗的招式,然后嘗試著運氣。但是丹田之中并無反應(yīng),倒是肚子中產(chǎn)生了許多脹氣。但我還是佯裝著,死死護住爺爺。
那男人轉(zhuǎn)身對著風(fēng)衣女子言道:“帶他走!”
風(fēng)衣女子聽聞,根本不給我反應(yīng)的機會。抓住我的手腕,然后就往門外走。本來已經(jīng)十分瘦弱的我,現(xiàn)在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她抓著我的手腕,我感覺就像被掐住了命門一般,呼吸困難,沒有絲毫力氣,只能任她拉走。
我邊走邊回頭,想要大聲呼喊,但是聲音卻也發(fā)不出來。只是不斷的張著嘴巴。
爺爺則是平靜的躺在炕上,不斷的向我揮手,示意我趕緊離開。
我被這女人拉出房間,最后一眼,只看到那男人逼近了爺爺,然后伸出來右手。
我被黑衣女人一把塞進了車里,然后一腳油門離開了耿莊。
被放開束縛的我,十分激動,不斷嘗試著打開車門,腦袋里一直是剛才臨走時候的畫面。我無法理解的胡亂掙扎。終于,我沒有打開車門,我無助的趴在車座上,懦弱的眼淚順著眼角留下。
我真恨我自己啊,我連爺爺都保護不了。我真恨那個男人啊,連他自己的父親都要殺害。對殺人是不對,我可以報警。我要報警,警察肯定把他抓了,他是個殺人犯!
我趕緊起身,查看當前的位置。外面黑乎乎的一片,根本就看不清車輛到底行駛在哪里。
我忍不住問前面開車的女人,我說:“這是哪里?”
“不知道!”女人還是很冰冷的回復(fù)我。
“我要下車,你把車停下來!”我見她不告訴我,我只能試探著說。當然心里根本不會相信她會停車讓我下去。
突然,車子一腳剎車,停了下來,然后是車子熄火的聲音。
急停后,強大的慣性一下把我從后座給扔了出去。我的頭都沖到車子前排手剎的位子?;艁y中我想抓住什么,但是手在空中亂抓什么也沒有抓住。
突然,我的頭被一直手給按住。我一扭頭,正是開車的黑衣女子。她就靜靜看著我,我也沒動。此時借著車里的燈光,我才看清楚她的面容。
五官標志,面皮白凈,長長的頭發(fā)扎了一個馬尾。此時她脫掉了穿著的黑色皮質(zhì)風(fēng)衣,凸翹的身材全部展現(xiàn)出來,緊身的皮質(zhì)衣服,給人無限神秘的遐想。
我看的愣神,一時間竟然忘了剛才要干什么,但是她就像機器人一樣,并不說話,也沒任何表情。
我反應(yīng)過來,慌忙坐好,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開門下車。
但是反復(fù)拉了幾下,車門依然無法打開。我怒吼一聲:“開門??!”
這女人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如炬,然后說:“閉嘴,把頭低下去!”
我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從她緊張的神情我能感覺馬上有大事發(fā)生。果然,她的話音剛落,對面車道上一輛輛車飛馳而來,耀眼的燈光照進車里,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我按照她的吩咐,低著頭趴在座位上。
十幾輛車,車速很快。嗖嗖嗖,從旁邊飛馳過去。
這時候,女人又打火,啟程。始終沒有主動說話。
走了十幾分鐘,車外逐漸出現(xiàn)了路燈,我緊張的心有所緩解。我看著一言不發(fā)的她。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這是要拉我去哪里?”
“回家?”
“回你家?”
“不,是你的家!”
我有點懵,我咋不知道我在耿莊之外還有個家呢?
我接著問:“我在外面沒有家啊,你是不是記錯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回家,回你家!”
這女人翻來覆去就這么兩個字兩個字的回答我的問題,我猜測這女的肯定是有點毛病。不然正常人誰這么說話。
剛才這么一折騰,我差點爺爺?shù)氖虑橥?。我又問:“你停車,我要下車!?p> “沒有到家,不能下車!”
女人還是很冷酷的回復(fù)我。
我想到爺爺,腦袋里就一直是剛出門時候那個人舉起右手對著爺爺?shù)臉幼?。我心里一酸,便趕緊央求道:“我要去救我爺爺,求求你了,好姐姐。我求你讓我下去救我爺爺吧?!?p> “那不是你爺爺。你也救不了他,他今晚必須死!”這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決絕。
我聽著她的話,十分不理解。我想,既然阻止不了,問清楚原因也行,到時候有機會報警的時候也有個證據(jù),于是,我便問道:“為什么一定要殺他,他為什么必須死?”
“他死了,很多人就可以活下來。因為只有他知道你的信息?!?p> “荒唐,那帶他一起走不就行了,為什么一定要死呢?”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他的組織必須要見到他,他走了,組織會殺死與他接觸過的所有人!”
“什么組織,這么厲害?沒有人管嗎?”
“權(quán)城國際集團,誰也管不了,沒有辦法管?!?p> “殺人都管不了?”
“自殺,誰也阻止不了的!”
“我爺爺他死了就沒有人查下去了嗎?”
“我在強調(diào)一遍,那不是你爺爺!他死了,他兒子就會接班,然后繼續(xù)留守在耿莊,沒有人會查下去!”
“那我不見了,他們不尋找嗎?”
“找,有我在,他們找不到!”
“那真的是他殺死了我爺爺?兒子怎么能殺父親呢?再說這個社會也不允許殺人??!”
“他不是你爺爺,他是自殺?!?p>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路。真相也逐漸浮出水面!
我知道這樣真相,情緒穩(wěn)定了一些。但是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一定要爺爺死了,這事情才能進行下去。
一言一行中,我突然那覺得眼前這個不愛說話的女人,知道的很多,并且邏輯很清晰。我繼續(xù)問:“那我爺爺必須要死嗎?不死不就可以了。他兒子也不用接班,我也不用跑路!”
這次她并沒有回復(fù)我的話,而是從車子扶手的盒子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我。
我看著那封信很眼熟,一看上面的字跡,原來正是幾個月前我?guī)蜖敔斖哆f出去的信。
我趕緊打開信件,認真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