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何天海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她也沒有接,沒想到趙玉打過來了。
“姐姐,有什么事情嗎?”她把最后的書裝在箱子里,又拿膠帶封住,坐在箱子上歇著。
那邊一陣沉默之后才說:“暮暮,何家出事了。”趙玉是善良的,溫柔的,正因為如此別人稍稍一拜托她,她就會心軟。
何暮站在門口,看了空蕩蕩的房子,這里的采光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陰冷。但是無所謂了,她馬上就可以退掉了,然后再也不回來了。
“何家出事和我有什么關系?”
何家出事為什么來找她,她又能幫上什么忙?一沒錢二沒權的。
趙玉看著一個個盯著她的人,只覺得進退兩難:“暮暮,奶奶住院了,還有家里又些棘手的事情,我想你可以回來看看,我知道你馬上就要走了?!?p> 何暮踢著旁邊的箱子,道:“她住院了,我去了不是氣她嗎?她不是最討厭我了嗎?不怕我再氣嚴重了。”
“何暮,你不要太過分?!笔呛瓮サ穆曇?,聽起來很不爽,因為何暮說的可是最疼愛何庭的奶奶啊。何暮冷哼,不客氣道:“你們打給我,我不接,你們就讓趙玉姐姐打啊,有點用心不良啊?!彼闹S刺之意已經(jīng)這么明顯了。
何天海輕咳了一聲接過電話:“何暮,你回來拿一下你父母的東西吧。”
終于用大招了,她以為家人真的不至于絕情道這種程度,至少沒有感情還有血緣,他們是沒有的,她一度認為顧家的人是沒有心的,這一點好像從她自己的身上也可以看出來。
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用她父母的東西來交易了嗎?
“好,我一會兒回去。”她沒有什么好怪的,怪他們有用嗎?她的出生,她之前的人生已經(jīng)定好了,但是之后的人生一定會更好的。
至少這些年她一直在努力著,先天不足后天來補。
回去顧家,各個愁眉苦臉地坐在沙發(fā)上。何暮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以往大家都是開開心心的逗著何庭,如今到清冷得很。
趙玉姐姐看見她回來趕忙問:“有沒有吃飯啊?餓不餓?”還是有人關心她的。她知道趙玉的擔心,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徑直走到沙發(fā)那里。
“怎么?這是擺鴻門宴嗎?都這么正式,奶奶去醫(yī)院了?你們怎么不去陪著?還是要我去看看?”她一連幾個問題句句帶刺。
何庭正要嚷嘴,何天海攔住了示意他住嘴。他們已經(jīng)走投無路了,何暮是最后一根稻草了,可不能在丟了,他艱難地開口:“暮暮,叔叔想請你幫個忙?!彼斨@張老臉說出難以啟齒的話。
何暮靠在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若說之前她是柔弱的,那現(xiàn)在這樣的何暮就是強悍的,她極少露出這種情緒。她一直都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討厭啊,恨啊都藏起來,任其腐爛。
“叔叔,我什么都沒有,能幫你什么?”
他們一個個明明不服氣還要忍著不發(fā)火的樣子還真是可笑。
何天海開口解釋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上級嚴厲打擊貪污腐敗,而他的地位比較高便做了第一個被抓的。前些年收禮物收錢安排孩子進好的學校都被查出來了。如今就要面臨革職,坐牢是必不可免的。
“所以暮暮,我聽小庭說你和陸朝關系很好。”他低著頭嘆氣終于說出來了:“你能不能求求陸家?guī)蛶兔???p> 沉默有時候就像一把虎頭刀,隨時準備面臨鮮血。
“你們瘋了嗎?”何暮喊道,她感覺一盆狗血澆在身上,渾身顫抖,他們怎么可以如此厚顏無恥?這種事情要陸家去幫他們解決,豈不是托人家下水?人家憑什么趟這趟渾水,就為了她?
“陸家憑什么替你們解決這些事情,你們知道一旦查出來陸家會怎么樣嗎?”她還未說完張曉麗就直接跪下了,痛哭流涕的,拽著她的衣角苦苦哀求:“暮暮,暮暮我求求你,是我們以前做錯了,是嬸嬸對不起你,可是你要救救你叔叔啊,他只是想讓家里的日子過的好一些,他可是你的親叔叔啊?!彼艘话蜒蹨I,臉上的妝都哭花了,仍舊鍥而不舍。
“還有奶奶年紀已經(jīng)這么大了大了,你父親已經(jīng)沒了,她再失去一個兒子該怎么辦???”
何庭一見媽媽跪下了,自己更加生氣,以前都是何暮低三下四憑什么現(xiàn)在要反過來求她?
何暮被這陣仗嚇到了,那個嬸嬸一點兒形象都不在意地跪下來求她,可想而知這件事情有多嚴重了。何暮感覺自己好像在懸崖邊,這群人想把她推下去萬劫不復。
她不做代表著她冷血無情,遭受他們的憎恨,她做了又怎么對得起陸朝?她又憑什么對不起陸朝,她那么喜歡一個男孩子,憑什么要這樣???
張曉麗似乎覺得不夠,拿出衣服里的盒子,繼續(xù)道:“這是你父母的東西,只要你答應幫忙我可以都給你?!?p> 何暮蹲下來,看著她手里的盒子,應該是父母的結婚戒指,車禍留下的東西,雖然已經(jīng)變形了但是卻代表著這些年他們在一起過,她一直想要來著。
“您覺得我在陸朝心中重要到可以讓他父母做這件事情嗎?”
何庭插嘴:“不是學校傳的沸沸揚揚的說陸朝要娶你嗎?”
何暮沒有去拿那個盒子,而是仰著頭問她的叔叔:“您也覺得我該向陸朝提出這種無恥的要求嗎?”何止是無恥,簡直是綁架,簡直是惡心透頂,狼心狗肺。
何天海沒有說話,他默認了,因為這是唯一的希望。
“暮暮,念在家人一場的份上幫幫叔叔吧?!彼苍谄砬?。
呵呵,何暮又看了一眼那個戒指,慢慢地推回去。
“這個東西我不要了,我也不會讓陸朝幫忙的,我不會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他,你們就當我從來沒有回來過好嗎?”她絕對不會讓陸朝做這種事情的。
這種感覺就是有人狠狠的捏住你的心臟喘不過氣,何暮站起來都感覺自己頭昏,怎么可以這樣?又怎么會這樣?他們沒有照顧過她,現(xiàn)在卻想讓她去幫他們。
他們欺負她,一直都是,即使是這個時候還在欺負她。甚至想要拖著陸朝下水,利用姐姐,跪下來求她,還有叔叔的眼神,他們究竟是不是人?。?p> 腦子里好像有千斤重的東西,各種聲音都有,各種畫面都在眼前,小時候的不幸,一幕幕劃過。就連眼前的人都變得模糊,他們的嘴臉一閃而過,她看著惡心,口腔里好像有血從肺里出來,悶悶得要窒息。
“噗…….”
“何暮?!?p> 是誰在喊她?是陸朝嗎?她怎么會聽到陸朝的聲音呢?不可能是陸朝,陸朝應該在家里等著她的電話。他應該也在整理自己的書,認真地裝好,然后躺在床上逗著他的金毛,他一定在笑,滿眼都是溫柔。
她這輩子遇到最溫柔的人,把她當做寶貝的人。
如果從前的不幸換一個陸朝好像也是值得的。
長安歲
如果給我一個陸朝,我想那一定是對人生中不幸最大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