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燈火萬戶
裴玖冷冷瞥了眼下屬。
下屬有些放心不下。“姑娘。此人詭計多端，不得不防。”
“王妃是聰明人，不會自討苦吃?！?p> 下屬只得一臉不愿，將刀放下。
“下屬不懂事，竟然將王妃放在這箱子里，王妃一路辛苦了?！?p> “無礙。不過，你看下次能否走陸路？我有些暈箱?！?p> “放肆！”
“退下。”
“你抓我來，是要殺了我？”
“有人要你死無全尸，有人要你生不如死。怎么處理，得看王妃的表現?！?p> “你們既然沖著我來，大可將隋玉放了。她是風華樓的人，抓了她，對你們沒好處?！?p> “南疆蠱醫(yī)，用途可大著?！?p> “比起她，我倒是有些好奇，王妃是怎么一眼認出是我。難道，城樓一跳，這雙眼睛，也變得神通了？”
“想聽實話？”
“自然。”
“因為裴夫人真的很香。香甜迷人，讓人一聞便能記住?！?p> “……”
頗為挑逗的口吻，恍如紈绔世家子弟。裴玖蹙眉瞥來，“什么意思？”
“壽陽公主梅花燃香?！?p> “這是玉苓容屋子的燃香，按照王妃這么說，玉苓容豈不是也有問題？”
“香還是一樣的香?？赡闼坪醪惶矚g這味道，所以自個又摻雜了辛夷花，味道大同小異?！?p> “熏香之人這么多。就憑這，你便認定是我？”
“壽陽公主梅花燃香，是你裴家剛研制出的熏香，玉苓容與你素來交好，你只給她一人送過?！?p> “你別誤會，我還沒有悠閑到去打探別人私事的嗜好。這不過是翠玉丫頭在廚房炫耀得知。”
“最重要的一點是，玉苓容手臂上并沒有螭紋，你卻有?！?p> 裴玖蹙眉，撩起手臂間的螭紋。
“你是什么時候看到的？我從未將這東西給王妃你見過？”
“我初到王府那日，你同其他幾名侍妾前來挑釁。潑茶傷了你，你撈起袖子時，無意中瞥到罷了?！?p> “在相府那幾日，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我手臂上會出現這紋烙。后來青娟說，是我被扔在王府地牢期間，受的烙刑。我問過夷詩，王府并沒有這種圖案的烙鐵?！?p> “而且，這可不像烙印上去的。更像是，用鐵針活生生刺上去的。那時，除了司徒夫人，便只有裴夫人，來關心探望過我一次。說來也巧，娟丫頭說了，之所以進牢房，是因為我在夫人的飯菜里，下毒了?！?p> “所以呢？就憑這兩樣，你就一眼認出了我。”
蒙著眼睛的闕玥平靜望著人，忽地莞爾。
“認你一樣便夠了。你那香，香得過火了。你可知，空氣中彌漫著的都是你的香味。”
裴玖：“……”
那一旁悠哉看戲的驁霄，瞥來。
船艙中的手下鼻梁微動，嗅了嗅，心照不宣。這香味，是濃烈了些。
“王妃死里偷生，確實聰明了不少?？上Ъ热豢刂撇涣?，不能為我主所用，便是留不得！”
“所以呢，你身后的主子，這是迫不及待，要我死了？是怕我想起什么嗎？還是，我知道了你們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怎么，王妃也會怕死？”
“怕?！?p> “凡人皆有一死?！?p> “我還沒打算死?！?p> “說來，王妃你這命可真是硬，城樓一跳也沒殺了你，三夫人之手，讓你逃了。廚房一炸，竟然也讓你僥幸逃過一劫?！?p> “想來是閻王嫌嘮叨，不愿收吧?！?p> “我家姑娘說的沒錯，你確實是最像她的替死鬼?！?p> “那我還真是榮幸之至。”
“王妃放心吧，你還能茍且偷生一段時間。畢竟殺了可就便宜你了。王妃既然想得到她身份的榮譽，也該一一去感受一番骯臟屈辱。到了雇主手里，死不死，那得看王妃的表現了?！?p> “裴玖，我很好奇，像你這般名門世家千金，掌上明珠，究竟是什么樣的主子，讓你忠心如此?！?p> “王妃有心思想這，待能活下來再說吧?！?p> “話說回來，你就這么把我劫來，不怕把王爺招來？”
聞言，裴玖似乎聽到了什么笑話般，俯身，望著一臉沉靜的闕玥。
“王爺可沒把你的命當一回事?！?p> “王妃這么聰明，怎么不動腦子想想，為何這么久，焱王卻無半點動靜。”
“你想說什么？”
“王妃不是早就心知肚明。焱王早便懷疑你的來歷。如今，王妃同白家少主如膠似漆，你儂我儂。這南疆叛徒之名，早便給你坐實了。你死了，不過是順了爺的意罷了?！?p> 聞言，闕玥莞爾。
“他懷疑我，也不是一天兩天，有何奇怪？”
“李闕玥，奉勸你一句，別自作多情。焱王妃這個位置，可不屬于你。你以為他去相府接你，真是害怕皇后命令。實話告訴你，那不過是聽聞法事一事，特去看看，你死透沒。”
不用想，闕玥也知道，裴玖此刻面前對自己定然幾分同情諷刺。
“你都說我聰明了，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只字片語？挑撥離間之詞？”
“你可真是可憐。都死了一次的人，還敢信他?！?p> “沒辦法，誰讓他是我夫君。他若真想我死，我便從了他?！?p> 裴玖冷冷望著這一臉從容平靜的李闕玥，一聲冷笑。
“王妃這么信任爺。但愿你無利用價值那日，焱王爺會給你留個全尸，鑄個衣冠冢?！?p> “我說，你倆能不能先消停一會？”
驁霄享受的灌了一壺美酒，瞥了眼裴玖。
“既然有這么多要同她威脅解釋的，怎不讓瀾九，一封書信，讓她慢慢讀。何必費勁口舌。”
裴玖掃了眼人。
“北疆女人，話可真多?！?p> 起身，這時，船身猛然傳來一陣劇烈搖晃，震晃得船艙內的人，東倒西歪。
“怎么回事？”
驁霄掃了眼身旁侍衛(wèi)。
“公子，船被撞了?！?p> “會不會駕船？再撞，去把槳手給我剁了！”
怎料，侍衛(wèi)才沒走幾步，哐啷一聲劇烈震響，好好一艘船，又被撞得左右搖擺。
好好一壺酒，灑了一身。
“找死的東西?。?！”
驁霄怒氣沖沖跨門而出。沖出去一看，卻見對面船弦處，站著一名醉漢，東倒西歪。瞥了眼對面驁霄，醉醺醺吆喝。
“對面的什么玩意？！還不快給小爺讓路?。?！別擾了小爺的雅興?。 ?p> 說著，酒壺砸了過來。
“公子小心?！?p> 驁霄后退幾步，哐啷一聲，酒杯碎了一地，面色幾分陰沉。
“找死的玩意?。。〗o我去剁了他?。。 ?p> “公子！還請冷靜！”
身側侍趕忙將人勸住。對面的船夫亦是連聲道歉。
“那是什么？”
“好像是炸藥?！?p> “什么！！這個找死的賤民?。?！活膩了?。?！北疆的炸藥，都沒有管控的嗎？！”
原是爭吵間，那醉漢醉醺醺轉身進屋。頃刻，手里拿著一坨黑不溜秋的東西踉蹌而出。身后仆人趕忙追上前，一臉驚恐，不敢言語。
裴玖待在船艙內，聽著外面的吵鬧，不免蹙眉。
“都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把你家公子，請進來。”
話音剛落，一聲劇烈炸響猛然響起，尚未來得及反應，只覺天翻地覆，天旋地轉。下一刻，便是被劇烈的沖擊力給震得撞摔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