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伊恩走出旅店。
傭人們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李和馬車,東西都準(zhǔn)備就緒了。
勞倫斯男爵和尤尼斯也已經(jīng)在門外的街道上等候了。
看到他走出來,勞倫斯男爵笑著問道:“昨晚睡得還好嗎?”
“挺不錯?!币炼髡嫘膶?shí)意地講道。
看了一出好戲,挺開心的。
這句話他沒說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沒這么舒服了。”尤尼斯也湊過來說道:“出了卡布倫多以后,在我們計劃的路上,最近的城市起碼需要三天后才能到達(dá),也就是說,這三天都得在野外扎營露宿了。”
“哦?!币炼鳠o所謂地聳了聳肩。
看著伊恩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勞倫斯男爵和尤尼斯對視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行了,抓緊時間出發(fā)吧。”勞倫斯男爵拍了拍伊恩的肩膀。
一行人坐上馬車,朝著城門行進(jìn)。
街道上喧鬧異常,鄰居們相互問好,小孩子大聲吵鬧,小商販們奮力吆喝……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馬車在路上顛簸著,輪子骨碌碌地從一塊一塊的青石板上滾過,馬蹄發(fā)出清晰而富有節(jié)奏感的“噠、噠、噠”的聲音。
伊恩坐在馬車內(nèi),聽著窗外傳來的嘈雜,車廂里卻一片安靜,仿佛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這是戰(zhàn)爭之前最后的繁榮了?!眲趥愃鼓芯粢渤巴馔藘裳?,表情看起來有些感慨。
“一旦戰(zhàn)爭爆發(fā),邊境告破,卡布倫多距離邊境不遠(yuǎn),必然第一個受到?jīng)_擊。”他將目光收回來:“卡布倫多的貴族高層們肯定也收到一些消息了,估計這時候也在計劃著遷移自己的財產(chǎn),準(zhǔn)備走了吧。”
伊恩微微有些愕然:“他們只顧自己走嗎?那這里的平民怎么辦?”
勞倫斯男爵搖了搖頭,說道:“卡布倫多和我們自家的小領(lǐng)地小鎮(zhèn)子可不一樣?!?p> “我們領(lǐng)地里的居民,頂了天也就一兩百人,卡布倫多雖然算不上是什么大城市,但是城內(nèi)平民的數(shù)量少說也有上萬。”
“如果提前將消息散布給城里的平民,去掉少部分不愿走的,哪怕有三分之二的平民選擇了遷移,不管他們?nèi)ツ模@個數(shù)量對于其他的城市都是一個巨大的沖擊。”
“去到新的城市,他們需要新的工作,可是一個城市里的工作崗位是有限的,他們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會找不到工作?!?p> “沒有工作就沒錢吃飯,最終就會成為難民,成為流浪漢?!?p> “迫不得已之下,就會衍生出很多的罪犯,影響到整個城市的治安?!?p> “這種情況,是誰都不愿意見到的。”
伊恩皺起眉頭:“但如果城市被敵國的軍隊(duì)侵占的話……”
“那又怎么樣?”勞倫斯男爵笑著看了伊恩一眼,說道:“軍隊(duì)除了掌控城市的所有權(quán),還有必要做其他多余的事情嗎?”
伊恩微微一愣,隨即恍然。
“明白了?”勞倫斯男爵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們要的是完整的城市,包括里面的居民,而不是一座死氣沉沉、空無一人的廢墟?!?p> “我明白了。”伊恩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那些小說啊什么的看多了,還以為占領(lǐng)了城市之后,就會發(fā)生奴役、屠殺之類的情節(jié),果然這些小說都不可靠,不能信?!?p> “這種事情雖然歷史上偶有發(fā)生,但終歸是極少數(shù),而且一般來說事出有因。”勞倫斯男爵笑著搖了搖頭:“以后少看些小說,那種東西也就騙騙無知的小孩子。”
就在這時,他們感覺到馬車的速度似乎慢了下來,隨后緩緩?fù)W×恕?p> “發(fā)生什么了?”勞倫斯男爵有些疑惑,拉開簾子探出頭。
“不知道,前面城門處堵住了?!避嚪蚣泵氐馈?p> 朝著前方望去,只見一大群穿著粗布麻衣的平民圍堵著,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馬車內(nèi),伊恩雖然沒有往外看,但是精神力早已無聲地延伸出去,將前方發(fā)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候,尤尼斯也騎著馬走向了馬車,正好對上勞倫斯男爵詢問的目光。
“卡布倫多全城封鎖了?!庇饶崴贡砬閲?yán)肅:“一路過來看到很多騎士和衛(wèi)兵在到處搜尋著一個人,昨天夜里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卡布倫多的貴族們還沒走?還有心思搞這些小動作?”勞倫斯男爵有些不解。
“城門上貼了張懸賞,目標(biāo)是一個十七歲的金頭發(fā)少年,賞金一萬王國幣?!庇饶崴拐f道。
“一萬?”勞倫斯男爵稍稍吃了一驚,這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足足抵得上他們領(lǐng)地近一年的稅收。
“這少年做了什么,值得上這么多賞金?”
尤尼斯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懸賞上只說了這個少年是從大城市跑過來的通緝犯,而且實(shí)力很強(qiáng),其他一概不知?!?p> “這少年才十七歲,能犯下什么大罪足足值得上一萬賞金?”勞倫斯男爵嘆了口氣,說道:“十七歲,也才和伊恩一樣年紀(jì)……多半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吧?!?p> 馬車內(nèi)的伊恩一時間來了興趣。
十七歲的金發(fā)少年……實(shí)力很強(qiáng)……
莫非是昨晚的那個兩開花四手少年?
這時,他心念一動,在精神力視角中,赫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獨(dú)特的身影。
密集的人群中,一個人影身披著寬大的黑袍,無聲矗立,散發(fā)著一種無言的氣息,邊上的人都下意識地與他保持了一定距離,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伊恩精神力一掃,頓時那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黑袍形同無物,黑袍下那人的外貌一清二楚地反饋到他的腦海中。
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fā)垂直到肩,俊美的臉龐上面無表情,不是昨晚住在伊恩樓下的四手少年又是誰?
而就連伊恩都沒注意到的是,人群中還有一個熟悉的面容。
賽羅站在通緝面前微微有些發(fā)愣,身旁站著另一個身影,正是羅布。
“羅布,這就是我昨晚遇到的那個超凡者!”賽羅湊到羅布耳邊說道。
“你是說通緝上的這個少年?”羅布有些驚訝道:“這么年輕的超凡者?”
“他怎么會被通緝?”賽羅有些不解:“一萬賞金,這得犯什么罪?”
“呵……多半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吧。”羅布搖搖頭,語氣略帶著譏諷。
賽羅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說道:“我昨天還以為他是那種大城市來的貴族少爺?!?p> “既然暫時無法出城,就先回旅店吧?!眲趥愃鼓芯舫谅晫χ饶崴拐f道:“待會我們?nèi)フ乙幌驴ú紓惗嗟某侵?,問一問情況,看看是否方便放行?!?p> 尤尼斯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什么異議,開始對著其他人吩咐下去。
一行人開始緩慢地朝著來時的方向返回。
此時,少年冷著一張臉,沒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就無聲地開始后退,想要擠出人群。
“既然你知道他在哪,現(xiàn)在你要怎么辦?”羅布看了一旁的賽羅一眼,問道:“把他的行蹤報告給衛(wèi)兵去拿懸賞?”
懸賞上面寫著,哪怕無法親自抓到,只需提供真實(shí)的行蹤,也可以獲得數(shù)目不小的賞金。
“怎么可能!”賽羅幾乎毫不猶豫地否決道:“我可是立志做一個大名鼎鼎的義賊,為什么要幫那群為富不仁的狗大戶?”
“好吧,你開心就好。”羅布有些無語。
他略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提供行蹤拿懸賞的想法。
對方可是一名超凡者,殺死自己連一個呼吸都不需要,雖然只是報告行蹤不一定有危險,但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此時,少年已經(jīng)順利地退到了人群外,并開始往人群稀少的巷道走去。
只是,剛走到巷口,他的腳步就停住了。
一個身穿銀白制式盔甲的衛(wèi)兵正巧從那條巷道中邁步走了出來,兩人面對面打了個正著。
衛(wèi)兵微微一愣,迅速打量了少年一眼,隨即目光中就開始閃爍起了懷疑。
“你!”他揚(yáng)起下巴,手中的長劍對著少年指了指,說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兜帽摘下來我看看!”
人群中。
“走了。既然你沒想法,在這呆著干什么?”羅布拉扯著賽羅,朝著人群外擠去。
砰!
一個人影高高飛起,沉重得摔在了地面上。
人群中隨即響起一片的驚呼聲。
那個摔在地上的人影,赫然是穿著盔甲的衛(wèi)兵,他的胸甲上,多出了一個拳頭狀的深深凹陷。
“抓住他??!”衛(wèi)兵怒視著少年逃竄的背影,大聲吼了一句,隨后“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口鮮血。
原先是站在人群一旁維持治安的幾名衛(wèi)兵當(dāng)即朝著少年追過去。
賽羅眼尖,少年已經(jīng)奔出近百米的距離,他依然認(rèn)了出來,吃驚道:“是昨天那個超凡者!”
羅布皺了皺眉,說道:“走吧,既然你對賞金沒想法,就別管閑事了?!?p> 賽羅猶豫了一下,還是任由羅布拉走了自己。
風(fēng)在耳邊呼嘯,街道兩邊的景色飛快地在少年視野中往后掠過。
他的速度異常驚人,足以與健壯的駿馬有得一拼。
嘩、嘩、嘩……
一陣清晰響亮的盔甲碰撞聲響起來,一隊(duì)十多人的衛(wèi)兵小隊(duì)從前方街口拐了出來,見到狂奔過來的少年,齊齊一愣。
貌似領(lǐng)頭的一名衛(wèi)兵大聲叫道:“站??!你……”
話音未落,少年已然從到了他的面前。
砰!
少年肩膀往前頂,直接將那名衛(wèi)兵撞飛出去!
“大膽!”
“站?。 ?p> 其余衛(wèi)兵驚怒交加地大喊起來,紛紛拔劍來追。
少年腳下生風(fēng),往邊上一拐,身形消失不見。
衛(wèi)兵們匆忙追上去,拐進(jìn)街道,卻發(fā)現(xiàn)不見了少年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