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這幾天,東宮格外平靜,太子也沒來偏殿找過綾華。公主府那邊也沒有什么動作,姜旻秋沒有再傳來任何消息。
綾華進(jìn)東宮的目的原本也不是和紫嫣爭寵,只是覺得在公主府姜旻秋一手遮天,自己已經(jīng)沒有突破口。即使找機(jī)會和她同歸于盡,她也不會有任何悔意,反倒是那些苦都白受了。
那夜從戒律房將紫嫣救出,她早已托梁彥豪帶口信給綾華:想復(fù)仇、進(jìn)東宮!
果然過不了很久,紫嫣便來公主府撒潑要人。綾華自然心有靈犀,配合著演出了一場大戲。
綾華進(jìn)了東宮,與紫嫣會面深談,也對后宮和皇儲的形勢粗粗地了解了一些。
后宮里皇后獨大,地位不可撼動?;屎笥兄卫砗髮m的手段,與楚帝夫妻多年,感情深厚也是無人能比的。早年間,皇后育有一子,本以為是穩(wěn)穩(wěn)的太子,將來繼承大統(tǒng)。
誰想到那孩子竟在少年得意的時候夭折了,而沐帝妃之子禹軒就順理成章地成了繼承人。
再說這沐帝妃,原本是梁國的公主,頗為貌美,寵冠后宮,說話辦事也極為柔順,不似皇后那般強(qiáng)勢,在后宮人緣是極好的。
禹軒天資聰穎,秉性正直,尋常富貴公子的壞毛病在他身上絲毫看不到。再加上勤奮好學(xué),文武雙全,在皇子中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深得楚帝的歡心。
紫嫣說,姜旻秋是皇后認(rèn)的義女,若要搬倒她,勢必先要過了皇后這一關(guān)??稍诤髮m,皇后誰能撼動呢?
綾華分析了后宮的局勢,回紫嫣道:“既然沐帝妃是太子之母,自然是勢均力敵的?!?p> 紫嫣不以為然:“沐帝妃清心寡欲,好欺負(fù)的很,對于皇后而言無異于螳臂擋車,難成事兒??刹荒苤竿!?p> 綾華一笑:“太子妃此言差矣,既然沐帝妃如此無能,為什么那么多嬪妃,唯有她的兒子當(dāng)上太子了?”
紫嫣瞪大了雙眼:“你的意思是沐帝妃并非表面看起來那么窩囊,一切都是假象?”
綾華笑而不語。
紫嫣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那不可能?。∪粢粋€人偽裝個三五載還是有可能的,可是她在宮里已經(jīng)二十年有余,能做到那么深藏不露嗎?”
綾華卻說:“是不是深藏不露,試一試便知了!”
紫嫣來了興趣:“你要怎么試?”
“沐帝妃是太子的母親,也是你的母妃。她可有什么所愛之物,是與皇后相同的?”
紫嫣凝神想了想:“沐帝妃和皇后性格大不相同,皇后喜歡擺弄些奇珍異獸,沐帝妃卻愛花花草草、胭脂水粉,她倆倒沒什么相同的所愛之物?!?p> “都是女人,且都出身高貴,總會有些共同興趣,你再想想?有哪些珍稀物件是她們都想要過的?”綾華試圖能給紫嫣一些提示。
紫嫣蹙眉,努力回想著,突然茅塞頓開。
“我曾聽說,多年前,皇宮宮里種過幾株桂樹,那桂花開得爛漫,香氣醉人,妃嬪們都愛不釋手。連沐帝妃也忍不住向圣上討過一棵過去,皇后還因此極不情愿?!?p> 提起桂樹,綾華心中一痛,裝作若無其事地說:
“后來呢?”
“我那時年幼,知道的也不甚詳盡。聽說后來,一夜之間,皇后宮中的桂樹就死絕了,沐帝妃那株也死了。從此宮中的桂樹再也沒開過花。算下來,這怪事兒也有六、七年了?“
“太子妃,你可有辦法采買幾棵上品的金桂來?“綾華問。
“買到不是難事,難在如何在宮中栽培澆灌,讓桂樹長成極品?!?p> “你只管幫我買來便是,剩下的就交給我吧!“綾華胸有成竹道。
紫嫣是極有效率的,第二日便拖夏府采購來上好的桂樹,栽培到了東宮。綾華尚且依稀記得年幼時候,母親照料桂樹的一些細(xì)節(jié),又鉆研了花木書籍,開始精心培育起來。
過了些時日,那幾株桂樹紛紛開出金色花朵,竟然別樣美麗。紫嫣看著這幾株盛開的桂花,贊嘆不已。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美的桂花,你怎么還有這般本領(lǐng)?“
綾華笑笑:“我以前也沒種過桂樹,沒想到第一次栽培,便成功了。“
“那你便是有這方面的天賦,說不定是花神轉(zhuǎn)世!“紫嫣由衷贊嘆。
綾華啞然失笑:“太子妃謬贊了!“
紫嫣看著這盛開的桂花,心情大好,這些花朵香氣宜人,似乎使人忘記了仇怨。
“綾子,我們不要報仇了吧?!白湘掏蝗徽f道。
綾華皺眉:“為什么?“
紫嫣嘆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若有你陪我在東宮,我們便一起伴著這些桂樹老去,也不算寂寞。何必非要和她斗得你死我活呢?搭上了性命,反而不值。她若要占上風(fēng),便讓她占去好了,我也懶得和她相爭了?!?p> 綾華冷笑:“戒律房的苦,倒是把你給訓(xùn)服帖了嗎?“
紫嫣搖搖頭:“我以前都愛和她一較高低,喜歡爭勇斗狠,到底來把自己害慘了。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已經(jīng)死在那戒律房里面。我之前想著若被她這般永遠(yuǎn)踩在腳下,活著確實無趣??涩F(xiàn)在我看著這些桂花,倒是覺著,那些爭斗反而沒什么意思。倒不如放下仇怨,像這些花兒一樣,在這東宮默默地開著,平靜淡然地過著也就罷了?!?p> 綾華嘆氣:“此言差矣。你想與她放下仇怨,各自安好,可她不會放過你的。她對你有愧,心里有鬼,她會想法設(shè)法除掉你的。你就算向她服軟,她也不會相信你。你已經(jīng)惹過她,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你想歲月靜好,她卻想將你殺之而后快?!?p> 紫嫣被綾華一番話說出一身冷汗:
“你怎么如此了解她?”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關(guān)注她,打探她的消息。進(jìn)公主府后,也在她身邊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太子妃,我告訴你,姜旻秋是嚇唬不住的,也不可能放下仇怨和你和解。你說過最大的心愿是殺了她,如果有一絲心慈手軟,你就會死在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