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沒一會兒,花和尚就騎著小電動來了。
昨晚似乎又經(jīng)過了哪個“嬸兒”的洗禮,穿著黃色制服的他,看起來春光滿面。
“老板有啥發(fā)財?shù)馁I賣啊!”
花和尚一進門,就被屋子里的陰氣激得一個顫栗,趕忙從懷里掏出一串佛珠,舉在胸前,緊張兮兮地環(huán)視屋內(nèi)。
隨即,視線便鎖定在了女鬼身上。
不愧是專業(yè)的。
“阿彌托佛!何方宵小,見到你圓忌爺爺還不趕快束手就擒!二位施主莫怕,看我如何親她,護你們周全!嘿!剛擒住了幾個妖!嘿!又降住了……”
“行了別演了,當(dāng)誰傻呢,找你來是希望你給跑趟活兒,把這位送下去?!濒斸砼?。
“嘿嘿嘿,好說,好說?!?p> 花和尚說著,便在女鬼身旁坐了下來,清了清嗓,從懷里掏出了紅木木魚,敲敲打打,吟誦起了《地藏經(jīng)》。
不得不說,這和尚雖然做別的事不靠譜,但念起經(jīng)來,還真就帶著那么一股專業(yè)范兒,身后,隱約間竟有佛光涌現(xiàn)。
在這片佛光之中,女鬼的身形逐漸消弭,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阿彌陀佛?!?p> 花和尚超度完女鬼,莊嚴法相瞬間消失,一個骨碌站了起來,賤兮兮地笑著對魯岐說:“老板,您看這勞務(wù)費……”
魯岐一揮手,“不要了不要了,你們出家之人修行也不容易,幫你們積攢功德哪好意思要錢呢?!?p> “……”
雖然吃了癟,但是心里對于魯岐的吝嗇早已有了B數(shù),花和尚也沒表現(xiàn)得太過沮喪,轉(zhuǎn)身告辭就要離開。
走到店門口,花和尚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停住腳步,解開衣服,把手伸進貼身穿的大背心里,在胸前掏了又掏。
就在魯岐以為這貨要模仿濟公活佛,從胸前搓出顆伸腿瞪眼丸的時候,花和尚掏出了一張紙。
“老板,你看這個?!?p> 魯岐一臉嫌棄,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小心翼翼地捏著紙的一角,將其接了過來。
從這紙的顏色以及之間傳來的觸感來看,這并不是一張紙,
反而,像是一張,豬皮,似乎又被熏烤過的痕跡。
這是和尚送我的地方小吃,烤豬皮?
沒聽說哪個地方流行這種吃法啊。
“這是啥?”魯岐問花和尚。
還沒等花和尚開口回答,魯岐便將豬皮翻轉(zhuǎn)到了另一面。
他呆了。
另一面上,赫然用黑顏色文著:
144!
花和尚開口了,“這是我前幾天燒完那只尸魅后,從骨灰堆里發(fā)現(xiàn)的,神奇得很,火都燒不壞,我感覺蹊蹺,就一直帶在身上,尋思有機會帶給老板你看看?!?p> “嗯,我研究一下,得出結(jié)論告訴你,對了,你記得這塊是哪個部位的皮嗎?”
“后腰?!?p> “她身上除了這個,還有別的部位有這種文身嗎?”
“沒了?!?p> “確定?”
花和尚努力回憶一下,“確定?!?p> “好的,知道了,等我消息,你走吧?!?p> 花和尚走了。
魯岐坐在沙發(fā)上,
驚出了一身冷汗。
準(zhǔn)備得還是不夠充分啊,
很顯然,尸魅的尸體是李蘭蘭的,黑144文身,應(yīng)該也是樂園組織里的身份標(biāo)識。
那塊后腰皮,火都燒不化,不正說明這文身不一般,絕不是李蘭蘭自己,找街邊小店文的么?
魯岐甚至懷疑,以樂園那個組織的神秘力量,在李蘭蘭接觸到會員卡的一瞬間,就在她身上種下一個火都燒不化的文身,也是極有可能的。
再過兩天,就要去冒名參加妖市了,
連這個都不知道,
還以為穿著斗篷,戴上面具,揣著會員卡,就能瞞天過海。
天真!
如果不是今天花和尚提供給自己這個關(guān)鍵信息,
后天晚上,自己可能連場都進不去,就暴露身份,被一群人圍毆了。
即使可以僥幸逃脫,但離樂園的內(nèi)幕,就會越來越遠!
誤打誤撞,竟解決這么大一個紕漏,
花和尚,真乃朕的福將也!
伸手招來骨夫人,“去,把這塊皮給我洗刷干凈,別用刷碗的刷子啊,心里膈應(yīng)。”
不一會兒,骨夫人拿著洗刷干凈的皮回來了。
果然,火都燒不壞的文身,又怎么會被鋼絲刷破壞。
撩起衣服,試著將這塊皮貼在自己的后腰,比劃了一下。
嗯,幸虧魯岐長得白,膚色跟李蘭蘭差不多,乍一看竟看不出這是后貼上去的。
準(zhǔn)備得,又充分了幾分。
再次臥倒在沙發(fā)上,細細打量手里的人皮。
這黑色144的標(biāo)志,說是文身,但嚴格意義來講并不是。
文身是外到內(nèi),用極細的針尖將顏料注入到皮膚里。
而手里這塊皮上的標(biāo)記,反而更像是由內(nèi)而外,生長出來的,看起來甚是靈動,像是有生命一般。
握著這塊皮,魯岐心里竟不由得浮現(xiàn)出一個場景,
李蘭蘭欣喜地打開裝有尸魅的包裹,先拿起的,就是那張印有黑144標(biāo)志的會員卡,
在拿起這張卡的一瞬間,她并沒有注意到,卡上面的黑144幾個字,悄悄地爬上了她的手,
她的胳膊,
肩膀,
后背,
最終,在后腰安了家。
這玩意,挺詭異啊,
魯岐甩著手里的人皮,心里如是想著。
這帶有生命的,文身一樣的東西,與李蘭蘭跟尸魅之間身份的轉(zhuǎn)換,有沒有關(guān)系呢?
突然,魯岐感覺之間好像被電了一下,
那人皮上的黑色物質(zhì),不知何時動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攀上自己的右手,侵入了皮膚的內(nèi)表層。
唉,兄弟,你是不是誤會了?
我的確想把你貼在我的后腰上,但沒想你真的上我的身?。?p> 鬼知道你是個什么東西!
魯岐趕忙用左手緊緊握住右手手腕,將那黑色物質(zhì)向自己手臂前進的通路封死。
黑色物質(zhì)幾次嘗試,都沒有成功突破左手的封鎖,仿佛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在右手手掌上亂竄!
下一秒,這東西好像想通了,右手這條路不通,我走左手!
霎時,黑色物質(zhì)便侵入到了自己的左手上,
這次,魯岐的阻攔不夠及時,
那東西飛速突破了左手腕,沿著左手手臂快速侵襲。
眼見就要到了肩膀,
這時候,
左手手腕的原住民,
不干了。
干嘛呀?
從我家門前過,大搖大擺,都不跟主人打個招呼的?
講點禮貌不?
一絲黑氣從左手手腕冒出,緊緊貼著皮膚內(nèi)表面,沿著胳膊攀援而上,極速追擊。
瞬間,便抓住了正在流竄的逃犯。
極其瀟灑地輕輕一甩。
“啪,”
那團黑色物質(zhì)便被甩回到了人皮上,
就像一灘爛泥,
生機再無,完全沒了剛才的靈動之感,
重新變回了黑144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