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嚎叫的聲音啊,你聽不到??!濒斸忉尩?。
黃牛依然在悠閑地緩步而行,牛背上的小孩兒扭過身子,一臉的鄙夷:“你不會腦子不大好吧,我今年十歲了,沒聽過,我爺爺今年六十歲了,也沒聽過,村里的每個人,都沒聽過?!?p> 聽這孩子語氣輕快,話講得淡定從容,不像是撒謊的樣子,魯岐心頭不由犯起了嘀咕,莫非,那個聲音的頻率在村民的聽覺范圍之外?
而自己經(jīng)過仙骨強化的身體,卻可以聽到那個聲音?
“呵呵,可能是我聽錯了吧?!睂τ谛『旱拇饛?fù),魯岐未置可否,話題一轉(zhuǎn),問道:“不知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俊?p> “叫我小順子就行啦。”
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這孩子一邊扯,一邊套話,小順子畢竟只是一名孩童,一路上,魯岐已將這個村子的情況摸了個大概。
正如同小順子身上穿的古裝所表露出的信息一致,這里的時間線果然是古代,至于具體是什么朝代,小順子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兒自然是說不清楚,因為自打他出生時起,便生活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從未接觸過外界。
一路上,魯岐只覺得眼中所見的景色,心中竟有些熟悉之感,但要是說之前來過這個村落,那倒是不大可能,只是……
這土地平曠,屋舍儼然,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男女種作的景象,再加上小順子對于這里避世的描述,分明就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嘛!
走得越遠(yuǎn),見得越多,心中對于這個猜測便越發(fā)肯定,心里思索著。
“爺爺,家里來客人啦!”原來,二人一牛已經(jīng)穿過半個村子,來到了小順子家中,一路上遇村民十余人,各個都面帶笑容,與小順子打招呼,對于魯岐這個外來者,也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善意。
這時一所不大的木屋,住這祖孫二人勉強夠用,若再加一人,則會顯得些許局促了。
屋后是一片農(nóng)田,種的都是些豆角白菜等家常蔬菜,小順子此刻正站在農(nóng)田邊緣,沖著田里大聲呼喊爺爺。
就聽得豆角藤架當(dāng)中一陣沙沙作響,不多時,一位耄耋老人挎著竹筐,從藤架當(dāng)中鉆了出來,身上的粗布衣裳還粘著豆角葉子,朝著正在呼喚自己的孫子而來。
別看這老人須發(fā)皆白,身子骨卻很是硬朗,腰桿筆挺,走起路來虎虎生風(fēng),須臾間,便跨著大步來到孫子跟前,目光卻已經(jīng)盯在魯岐這個外來人身上。
老人目光矍鑠,眼中對于這位外來者沒有絲毫懷疑恐懼之意,反而是充滿了好奇,張口問道:“后生,你可是我那漁人兄弟的朋友?”
漁人?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yè)。
這特么對上了??!
魯岐還是想試探一下,“這位老先生,我不是那漁人的朋友,卻也是聽過那漁人的故事,才尋得此處的,不知您的先祖可是為避秦時之亂,才定居此處的?”
“正是啊,聽先祖所說,我們的確是在秦朝便定居在這里了?!?p> 老人話鋒一轉(zhuǎn),“自打上次與那漁人兄弟一別,已經(jīng)過去十五年了,當(dāng)時小順子的爹媽還在,小順子還沒出生呢。后生,我問問你,我兄弟如今身體是否康健?。克?dāng)時可是與我約定好了,再來與我同醉的,十五年都沒來,他爽約了啊?!?p> “啊,您有所不知啊,您那位兄弟十五年前離開這里后沒多久,便染病離世了?!币贿吪Λ@取老人話中的信息,魯岐一邊忽悠著。
“唉,可惜了,可惜了啊,多實在的人啊,怎么說沒就沒了。”老人搖頭嗟嘆。
魯岐心說可惜個鳥,據(jù)桃花源記中所記載,那位漁人兄弟離開桃花源后,立即報了官,想要拿一筆舉報獎金,不料由于自己路癡,尋而不得,才留住了這里的一方安寧。
而且……魯岐聽這老人的話中,時間線,怎么不大對勁呢?
依這老人所言,今天距離捕魚人誤闖桃花源,只過去了十五年的時間,可實際上,從陶淵明寫下桃花源的傳說,到如今的2020年,已經(jīng)過去多少個十五年了?
時間對不上啊。
容不得魯岐過多思忖,老人已經(jīng)從痛失摯友的哀慟中恢復(fù)過來,當(dāng)下拉住魯岐的手道:“不想啦,來的便是客,后生你今天可得陪我老張頭好好喝點,我可是很久都沒有過過酒癮啦!”
說著,老張頭招呼小順子,“去村頭王二虎家割二斤肉來,他家昨天殺豬了,讓他給我記賬,等秋天賣了菜錢一并還他。”
小順子一步兩跳地出門買肉去了,而老張頭則拉著魯岐進了屋里,給他找了身干凈衣裳,換下了那身濕漉漉的衣服。
“這是小順子他爹活著的時候穿的衣服,別說,你穿著還真挺合身的嘞,不嫌棄的話就送給你吧?!?p> “那就多謝老先生了,只是不知在這一片桃源圣地,小順子的父母是因何而故的呢?莫非是染了疾???”魯岐試探著問道。
老張頭身子一怔,呆了半晌后,才支支吾吾道:“說那個干嘛,都記不清楚了?!?p> 這時,出去買肉的小順子回來了。
魯岐主動請纓下廚,沒多時,簡配版本的農(nóng)家地三鮮與溜肉段便被端上了桌。
小順子這么一個古代孩子,有怎么會吃過這種菜,嘗了一口后便眼睛放光,恨不得把舌頭都吃了進去,風(fēng)卷殘云,幾乎將菜吃了個精光,這才抹抹嘴,出去喂自己的大黃牛了。
老張頭則與魯岐推杯換盞,現(xiàn)代東北菜,配上古代農(nóng)村自釀的糧食酒,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喝得好不自在。
畢竟魯岐扯犢子的功力不是蓋的,這老張頭雖已年逾六十,但打小避世不出,心思極為淳樸,忽悠起來,不,聊起天來,倒也沒什么難度。
吃飯時,魯岐數(shù)次聽到了那嘶吼聲,瞧那老張頭卻跟沒事人一樣,根本不為所動,想畢小順子沒有撒謊,這村里的人應(yīng)該是的的確確聽不到那聲音。
一餐將盡,魯岐只覺得微醺,尚未有醉意,而老張頭卻已經(jīng)喝得舌頭都大了,酒意上頭,說與魯岐聊得投機,非要與魯岐跪下來拜把子,場面甚是尷尬。
就在魯岐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小順子顛噠著從外面跑了進來,人未到聲先到:
“爺爺,雨蓮姐姐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