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秋葉凌晨光,片片桃枝盡蒼茫。點綴一朵藏花語,踏遍荊棘紅袖傷?!?p> “怎么樣,我這次做的詩還行嗎?”一個身著灰衣的中年男子提一枝還在滴墨水的毛筆對著酒樓里面的一面白墻滿意地說道。
“嗯……”一個身著一身白衣的英俊年輕男子說道,“大哥,實話實說,一般。”
“還是一般?哎,看來我是不成了?!被乙履凶訃@氣道。
“大哥,你每次作詩都離不開‘萬’、‘百’、‘天’、‘龍’這幾個字。第一次讀會覺得很驚艷,但是讀的多了就會讓人覺得單一。你可以試著變一變。還有最后一句‘紅袖傷’是什么啊,怎么老是‘傷’字啊‘殘’字啊做結(jié)尾啊?!卑滓履凶诱f道。
“說的是,可是我實在想不出什么新詞,每次作詩都會陷入這種境地中。感覺像有一把鎖把我鎖住了一樣?!被乙履凶訜o奈道。
“大哥,你是少林寺出身,少林寺規(guī)矩大,天天干什么都要管,連吃飯睡覺規(guī)矩就極大。你是已經(jīng)習(xí)慣過于默守陳規(guī)了?!?p> “賢弟,切不能這么說。我在少林寺長大,雖然后來被逐出寺院,是因為我自己修行不夠造成的。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少林寺規(guī)矩多,才能更好的規(guī)劃佛門弟子,修心忍性?!?p> 白衣男子心想:“怨我不應(yīng)該提少林寺,這是大哥的傷心事。我還沒怎么說,他又提自己被逐出的事了,這事在大哥心里是化不開的節(jié)?!?p> 這位被少林寺逐出的灰衣男子,名字叫陳清玉。幾年前他因破少林寺戒規(guī)被逐出寺院,被迫還俗。和他說話的白衣男子是他的結(jié)拜兄弟,名叫沈落松,今年二十有二。
陳清玉道:“三弟現(xiàn)在還沒到,不會又去惹什么麻煩了吧?!?p> 沈落松見大哥自己轉(zhuǎn)移話題,馬上道:“嗯,難說,他要能三天不鬧事兒,我以后管他叫二哥?!?p> “非說這酒樓的酒不好喝,也不知道他自己去哪兒買酒了?!?p> “都等了快一個時辰了,我是真不知道這酒那酒的到底有什么區(qū)別,都是白酒,入口都辛辣難喝的要命?!鄙蚵渌杀旧硭闶且幻麜髟娮鲗Φ牟抛樱ツ晁€曾考取了當(dāng)?shù)氐男悴?,并不是他自己想考,因為清朝?guī)定家里沒有功名便不能雇傭人伺候。他老母當(dāng)時大病了一場,急需找人日夜照顧,不得已便去考了功名,沒想到一考即中。他身上唯一不像風(fēng)流才子的一個地方,就是不太會喝酒。
陳清玉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每次三弟喝的看他感覺都還不錯的樣子。我是不能喝了,看著他來吧。”
說話間,只聽“噔噔蹬”腳步聲,有人上樓,陳清玉一聽心中一喜,道:“這三弟可算回來了。”
沈落松道:“不對,大哥。三弟身材魁梧,而這腳步聲輕快,不是三弟那身形的人能踏出來的聲音。”
兩人同時往二樓樓梯口一看,果然不是他們的三弟,不過卻讓他們吃了一驚,眼見此人頭被剃了一半,卻不是清朝人留的往下順下的辮子頭,而是跟三歲頑童一樣的朝天杵。那人一身綠衣,衣著跟清朝人大不相同,長相又很猥瑣丑陋。沈落松越看越好笑,一眼望向大哥,卻見陳清玉眉頭緊鎖,似是有心事。沈落松碰了他一下,他才反應(yīng)過來。
沈落松奇怪地問道:“大哥,怎么了?”
陳清玉眉頭剛有舒展,道:“這人是日本人,看樣子還是個武術(shù)高手,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我聽說這兩天有個日本少年在廣州闖出來了名堂,連敗廖清揚師傅、潘達(dá)師傅和葉芝貞師傅三大高手,不會是他吧?”
沈落松聽后反倒笑著道:“哈哈,這日本人原來就這個鬼樣啊。大哥,你不懂看人觀相,此人我只一眼便可將他一目望穿。,剛才他上樓跟我對視過一眼,眼中目光雖然炯炯卻無絲毫英氣,身形雖然健拔但可看出極其浮躁輕佻。雖懷頗高武功但是卻不夠沉穩(wěn),功底不足。就算能打過潘達(dá),那么葉芝貞和廖清揚這種穩(wěn)重宗師他絕對不會像傳聞中那么輕松地挑過?!?p> 陳清玉聽后手豎大指,贊道:“賢弟啊,你這觀相觀形的本領(lǐng)可真是叫人驚嘆,你這么一說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他了。定是另有其人?!?p> “哈哈,哥哥。我是耍了個小聰明,你還以為我真會看相???”沈落松感覺快要憋不住大笑出來。
陳清玉更是一頭霧水,道:“小聰明,難道你剛才說的這些都是?”
沈落松道:“觀相這個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有些人生來就一副短命相,走道飄飄悠悠,卻活到九十壽終正寢。有些人眉清目秀,儀表不凡,生的七尺開外,走步踏步流星,但卻是毫無見識,膽小無能的鼠輩。所以說,這個觀相看形,沒有得到仙人的真?zhèn)?,真的難說出什么一眼萬年的話來?!?p> “那你剛才怎么這么自信的說?”
“因為我聽了可靠消息,說那個連敗三大高手的少年是一個長相極其英俊二十歲左右的男子,絕不是此人,而還有消息說他貌似又來了一個師兄,長得跟癩蛤蟆成精了一樣,居然身著一襲亮眼的綠衣,不是此人,又是誰啊?”
陳清玉聽完拍手稱贊,兩人哈哈大笑,決定看看這東洋人是怎么個人樣來的。
這時,聽樓下又有腳步聲,陳清玉這次也知道不是三弟回來了,兩人一看,是樓下的店小二,上來以后直奔那綠衣東洋人那里,說道:“這位大爺,這兒不是‘鴻運客棧’,小店叫‘鴻途客?!艺f您看錯字了,說了您也不聽,就要上樓。您說您找不到人再砸我們的場子這我們找誰說理啊。”
這綠衣東洋人自然便是豐臣一郎,他不識漢字,“鴻運”兩個字老是記不住,只是記得大概怎么寫,他看到“鴻途”兩個字便以為來對地方了,他也聽不懂店小二的話,一個箭步就上樓找了個地方一坐,準(zhǔn)備等那個住在“鴻運客?!钡聂斕於?。店家因為知道這兩天來了個東瀛高手,怕就是這個人,也不敢阻攔,最后這個店小二是掌柜的好說歹說給推上樓來的,看看能不能跟他解釋清楚,攆走他算了,實在不想多生事端。
豐臣一郎初時還有點耐心,但是對店小二的話都聽不懂,漸漸氣惱。心想:“媽的,怎么不跟師父好好學(xué)學(xué)中國話呢,這混球到底要干嘛???說的什么鳥語?”
那店小二也確是饒舌,講了好一會兒,旁邊桌的人都聽不下去了,捂起了耳朵,豐臣一郎實在不想再聽他叨叨,伸手一抓桌上茶壺就朝著店小二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那店小二也沒想到自己這一多嘴會出性命之災(zāi),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一旁直接飛過一桿毛筆,力道極大,直接奔茶壺而來,但并未將其擊碎,而是直接將水壺彈開,水壺飛出數(shù)丈開外,摔碎在地上。店小二不知自己剛剛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正錯愕的出神,而此時比店小二更驚訝的要數(shù)豐臣一郎,他這一下雖只用了三成勁,但是也至少能把這店小二拍個半死,沒想到竟被一只從旁飛來的毛筆直接從手里震脫,而且茶壺被震飛,還能保證不碎。當(dāng)今世上,就是他師父也未必會有如此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的身手。
他順著方向一看,有兩個男子正看著他,一個身著灰衣的中年,一個身著白衣十分英俊的青年。那灰衣人手保持著飛出毛筆的動作還未回收,看來筆是他所射出來的。
豐臣一郎這下可不敢造次,他知道此人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如果貿(mào)然回?fù)舯厥艽髷?。他正錯愕之間,那灰衣男子竟然自己走了過來,滿臉笑容的對他說,:“這位兄臺是日本大國而來的吧,請稍息火氣,這小二哥也沒有錯,我剛才聽得真切,您應(yīng)該是搞錯地方了。”
那灰衣男子越是笑模笑樣,豐臣一郎越覺得膽戰(zhàn)心驚,心想這人一定在搞什么鬼名堂,苦于聽不懂他說的是啥,只得強顏笑容點頭示意。
灰衣男子便是陳清玉,他見店小二命懸一線,不得已出手相救,然后他又趕來上前勸阻豐臣一郎。他見豐臣一郎面有笑容,一位自己勸的他回心轉(zhuǎn)意,不由得喜出望外,雖然已不是和尚,他仍習(xí)慣性地雙手合十,身體向前一鞠躬,道:“善哉善哉?!?p> 豐臣一郎這是一看是天大的機會,這人不知搞什么把戲竟向自己一鞠躬,又是如此近的距離,他眼光瞧不見自己的動作,此時不偷襲更在何時。他右手一用力,趁對方還未起身之際一掌排向他的腹部,這一掌足用了十成功力,只叫他不格擋的話立時便是五臟盡碎。
身后沈落松道:“大哥,你怎么又......”當(dāng)他看到豐臣一郎突下陰手時,大喊:“小心!”自己要去撲救,但是也趕不上了。
卻只聽“砰”的一聲悶響,這一掌擊中陳清玉的腹部。而之后陳清玉卻并未像豐臣一郎想的一樣當(dāng)場吐血而亡。只見陳清玉抬起頭來,臉上有驚訝錯愕之感,但是并無痛苦之相,與剛才無異,似乎絲毫未受損傷。
而此時,豐臣一郎卻陷入從未有過的恐懼中,因為他不但看出這一掌沒有對對方造成一丁點的損害,而此時自己的右手被對方身體中的反力震得極其麻木,幾乎要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