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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頃于歌

第二十八章 中有迷離千嶂(藥解)

將軍頃于歌 青野若沙 4371 2020-03-15 20:36:50

  翌日,殷于歌身上的瘀斑已消,身體也沒有其他異常,和戚軍醫(yī)討論后決定再觀察半天,如果身體無恙,再給患者服食。

  藥僮在門外竊竊私語,殷于歌側(cè)耳靜聽,原來是投放毒螞蟻的人被抓到了。殷于歌不由得暗自驚嘆,這么快,真是神速。

  殷于歌垮出門檻,問,“被抓到的人在哪?”

  藥僮杜若扶著沿帽,“回殷醫(yī)師,在北面木華堂呢?!?p>  “是何人?”

  “這倒是不知?!?p>  還是自己親自走一趟吧。

  北面大堂。

  不便打擾到他們,她站在門口觀察,微瞇著雙眼,力求看得更清楚一些。堂內(nèi)除了有有衛(wèi)子期,長將軍,連郡守也來了。

  只見一個瘦削的背影顫顫巍巍地站立著,從手上的膚色可以看出,他的膚色黝黑。

  魏郡守是個上了年紀(jì)的老者,不過勤政愛民,事必躬親。是以從上古關(guān)城一路趕了過來,看樣子剛剛才到。

  他聲如洪鐘,“下面何人?”

  “小的,小的叫陳祿山?!?p>  “做什么的!”

  “我,我只是上古關(guān)城里的一介馬夫。”

  “那你可知道,今日被抓來此地,所為何事?”

  他支支吾吾的說著,“我,小的不知道?!?p>  長將軍李勝性子急躁,怒目圓睜,喝道,“你當(dāng)這軍營是你玩耍之地嗎!”

  說著扶起腰間的劍走下來,本來魁梧的身材孔武有力,就給人以震撼,這時候陳祿山被這一吼嚇得不輕。

  他佝僂著腰身,“請將軍指示?!?p>  “哼!”

  “是你!投放毒螞蟻,以致我軍中那么多兄弟現(xiàn)在癱在床上。”

  “冤枉?。∥沂裁匆膊恢?,小的,小的那日在驛館幫忙打理客人馬匹,哪里有時間去這么遠(yuǎn)?!?p>  衛(wèi)子期輕輕拍了拍衣擺,徐徐起身走向前來。他仍舊冷峻如常,徐徐開口,“白日里的確如你所言,你在照料客人的馬匹?!?p>  見陳祿山稍微松口氣,他一挑眼,“可是經(jīng)衛(wèi)護(hù)軍走查。五日前的夜晚,就那么碰巧,正好有獵戶打完獵之后從南側(cè)山麓返回?!?p>  見他意欲辯駁,“來人,請獵戶雷二。”

  獵戶雷二行禮起身,“稟郡守大人,還有各位將軍?!?p>  “把你之前告訴衛(wèi)護(hù)軍的重新說一遍。”

  “好的?!彼⑽㈩h首。

  “五天以前啊,眼看春天到了,正好那日天氣清爽,我就帶起家伙去南側(cè)山麓狩獵?;爻滔律酵局邪?,天已經(jīng)黑了?!?p>  “恍惚看見一瘸一拐的人影在下山的岔路上走著。然后我就跑上前去,想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嘿,沒想到那小子一瘸一拐還走的挺快,轉(zhuǎn)眼就進(jìn)到岔路里了。正好這和我家也不順路呀,我就走了。”

  “你看到正臉了嗎?”

  “沒有?!?p>  雷二繞道陳祿山身后,上下比劃著,“不過,和他的身影很像?!?p>  “你,你胡說!你又沒看見我,萬一是其他人呢?”

  這陳祿山一說,把雷二也弄的迷糊,“這…反正我看到的就是這樣?!?p>  衛(wèi)子期比了個手勢,雷二到一旁去。

  他繼續(xù)問著陳祿山,“你說看到的不是你,那你那天夜里去了哪里?”

  “我,我哪兒都沒去!”

  “是么?”

  “是。”

  “胡說!”衛(wèi)子期冰冷的視線直射他的眼底,“那天半夜,你鄰屋的人起來去茅廁,看到你門口全是泥腳印!”

  “還有,”衛(wèi)子期輕觸他的腿,輕輕一捏,他疼的直喚,“你的腿受傷了?!?p>  他一把拉起他的褲腿,只見小腿上面,和殷于歌中蟻毒之后的疤痕一樣,有輕微的痕跡,而且已經(jīng)開始愈合。

  “你怎么解釋?”

  眼看紙包不住火,陳祿山砰的一聲跪地,“將軍饒命!我不知道它們有毒??!”

  長將軍李勝喝到,“那是什么人給你的!在哪里?”

  “我…我?!彼纱喾艞壛说挚?。

  “就,就在驛館!”

  “就五天前的夜里,我在后院打盹兒。一個人叫醒了我,給了我一布袋東西,叫我將他們放到半山腰上開墾的農(nóng)地里去。我肯定納悶啊,隨后他就給出了一錠金子,小的,小的就答應(yīng)了,立馬就去了?!?p>  衛(wèi)子期向田方低語了幾句,聽陳祿山說著邊飲著茶,“別告訴我你沒看清他的臉?!?p>  “確實沒看到!小的句句屬實!”

  他慢悠悠的放下茶具,盯著陳祿山,“先回答我的問題?!?p>  “其一,叫醒你的人是不是驛館的住客?”

  陳祿山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沒見過!”

  “城里驛館連不是住客的也可以進(jìn)?”衛(wèi)子期斜眼看著郡守。

  郡守答道,“不可能!這驛館不同于普通的客棧,上古關(guān)城又是邊境要塞,需要文碟才能入住。如果是進(jìn)去找人,也得另伙計通傳,做記錄。”

  陳祿山連忙擺手爭辯著,“小的說的句句屬實,那也許他是住客,但是小的沒見過罷!”

  如果不是住客,那便是會武功的人才會潛入。衛(wèi)子期起身上前,“其二,你是怎樣倒的螞蟻?”

  此問一出,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問題跟案子有什么干系。

  他拍拍膝蓋,起身,扮作拿著布袋倒螞蟻,“就這樣,口朝下,然后輕輕抖落?!?p>  “田副將?!?p>  田方拿著一個布袋快速上前,遞給藍(lán)祿山。

  衛(wèi)子期挑眉,“可像這布袋?”

  陳祿山連忙點頭。

  “那么,你再給大家示范一次,怎樣倒的螞蟻?!彼忠恍Γ靶⌒?,這里面,可是有貨的。”

  長將軍滿臉疑問,也跟著站起來來到了跟前。陳祿山接過布袋,迅速解開,向下傾倒,一小群螞蟻迅速落地,四散開去,然而還是有幾只通過他的手臂像上爬去,它迅速的甩動手臂,終于甩到了地上。

  “小的不明白,將軍這是什么意思?!?p>  “噢,沒什么,只是,本將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么多的螞蟻,絕不可能都被你干凈的倒出去,而沒有爬上身,即使,你的速度很快?!?p>  陳祿山神色緊張,“那,那也許爬到小的身上了吧,這有什么關(guān)系嗎?”

  “螞蟻有毒?!毙l(wèi)子期淡然的轉(zhuǎn)過來。

  說著陳祿山開始著急起來,“將軍!我是真的不知道螞蟻有毒??!如果我知道,肯定不會去放的?!?p>  “螞蟻細(xì)小,你去投放之時又是深夜,解開布袋時,螞蟻一定在布袋里爬得到處都是。所以,你的腿,就是被螞蟻咬的?!?p>  “可是這毒螞蟻,爬過之處便留下毒液,可以使你皮肉潰爛。而你現(xiàn)在卻好好的站在這里,一定是服用了解藥?!彼讲奖平?,“說!你這么干到底是誰指使的!”

  “不是!這螞蟻它,咬了才會中…”陳祿山連忙捂住嘴。

  殷于歌在一旁看著,原來衛(wèi)子期所說的爬過便會中毒,是故意引他上鉤。

  衛(wèi)子期眼神冷冽,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不但一直都知道這些螞蟻有毒,還清楚的知道毒螞蟻的叮咬傳播方式。甚至于他在傾倒螞蟻的時候,也被螞蟻所咬,但回去自行服用了解藥。

  “本將看你,還是老實交代的好。”

  眼前的陳祿山早已沒有之前的氣定神閑,黝黑的額頭冒出汗粒,不停地用衣袖擦著,

  “小的,小的被螞蟻咬了之后,想起那人所說,如有異樣,就去找些紅蕨草加上半錢雷公藤熬水了喝?!?p>  “將軍饒命!小的只是為了還恩人一個情!當(dāng)日若不是他救命,小的早已尸骨無存了!”

  “何人?”

  “小的不能說!”

  長將軍性情暴躁,下堂對著他就是劈頭蓋臉一頓,“你是云秦人!幫著人家害自己護(hù)衛(wèi)沙場的將士,你還有臉說報恩!”

  陳祿山自知理虧,卻又想維護(hù)恩人,一時情急,伸手去拔刀。

  “長將軍!”

  衛(wèi)子期一個閃身,一把抓住陳祿山的手,將他摔在地上。他又迅速爬起來,朝柱子猛地一撞,側(cè)額滲出一些血跡,暈頭轉(zhuǎn)向地緩緩走著,士兵上前將他制服。

  “想殉死,沒那么容易!”田方捆住他,喝到。

  殷于歌跑過來,檢查他的傷勢。

  殷于歌搖搖頭,“只是皮外傷,沒什么大礙。”

  長將軍氣急,雙手揪住他的衣領(lǐng),“你一個男的,婆婆媽媽,為了那個毒害我們兄弟的人去死!你有沒有家國大義!說是不說!”

  陳祿山顫顫巍巍,心中糾結(jié)萬分,緩了一會兒,他吞吞吐吐地說,“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他是何人,只知道,他是一個絲綢商人…”

  “是否姓齊!”

  “怎么會是他?”殷于歌有些不可置信,絲綢傷人,姓齊。這一切都與齊憬然吻合。那么,會不會是巧合呢?

  衛(wèi)子期斜睨了一眼,眼神里滿滿的冰冷,又繼續(xù)問陳祿山,“是不是?”

  沉思片刻,陳祿山悻悻的點了頭。

  殷于歌和齊憬然是在江南相識的。當(dāng)時對戰(zhàn)百越獲勝,衛(wèi)家軍停駐在江南,閑來無事之際,也會出去義診。

  那時候她受邀去一所慈幼局義診,而這所慈幼局是由齊憬然一手籌資創(chuàng)辦,主要收留孤無所依的老人還有孤兒,他也會每月找?guī)滋鞎r間來此地授書。他為人風(fēng)趣,又是當(dāng)?shù)仫L(fēng)流才子,更是云錦綢緞莊的公子。

  一來二往,便成了朋友,以至于后面殷于歌需要離開衛(wèi)子期時,也是求助于他來扮演這么不討喜的角色。

  她還在頭腦中理清思緒,陳祿山已交由郡守處理。如果這件事是由他引起,原因呢,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件事與之前的其他事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他又是什么樣的角色呢。

  “怎么?失望?”

  被衛(wèi)子期的問話驚擾,她抬頭,只看見他冰冷的神情。

  “我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他是這種人,還是你不愿意去想。你這么聰慧,跟在他身邊這么久,一點問題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

  她美目流盼,透著淺淺的不安,她質(zhì)問道,“將軍什么意思?”

  這些年在軍營中,他沒有以前白皙,配上玄色衣衫,顯得更加硬朗堅毅,“他和玄月教也有不可脫離的關(guān)系?!?p>  “不會的,”殷于歌不愿相信,她沒有什么朋友,齊憬然可以算是她唯一的交心的朋友,“在拜葉城中我們遇襲的那晚,他救了我們。如果他是玄月教的人,更希望我們死不是嗎?!?p>  看到他倆繼續(xù)爭吵不休,長將軍和其他人先行退出,只留了他們二人,走之前,田方還不忘關(guān)上了門,看著門里面長嘆著氣。

  “你好好想想,在西戎碰到齊憬然真的是偶然嗎?他跟你說他是因為家里的絲綢生意,而實際上遠(yuǎn)在三年之前,齊家家宅就已經(jīng)有西戎人來往?!?p>  “他是錦繡綢緞莊齊宣的獨子,自小在江南長大,何以會和本土發(fā)源的玄月教有關(guān)系?”

  他聽罷,輕挑眉,劃出一抹冷笑,“你還真是信任他,從未查探過他的往事。齊宣之子,體弱多病,一直藏于家宅,從未公開露面,直到十六歲,齊憬然才開始公開露面,那么,我問你,作為醫(yī)師,以及他的…,”

  他稍作停頓,又冷冷說,“你覺得他體弱嗎?”

  “小時候體弱,并非無法改變?!?p>  “更何況,連這個齊宣,也不是土生土長的云秦人,而是二十年前移居過去的?!?p>  “我們追查游民之事,碰巧他也在西戎。我們所住的驛館,認(rèn)識我們的人中只有他知道,然后就被偷襲。至于巴爾沁,他們有合作關(guān)系,你難道不覺得太巧合了。加上今日陳祿山的指證,還不夠明顯?”

  “陳祿山并沒有指名道姓說是他?!彼洁熘?p>  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種想法,特別是在齊憬然幫助自己之后。在她印象中,齊憬然一直是心地善良的人,會辦慈幼局,會替她感同身受,她的難以說出口的往事也通通告訴過他。

  他們不是最親密的人,可是他往往懂自己,她需要獨處的時候,他絕不會來打擾。她需要傾訴的時候,他總是安靜的傾聽,并且幽默的化解。

  “一碼歸一碼,今日的事不能與西戎的一概而論。”

  這么清楚的現(xiàn)實,她避而不見,在她眼里,齊憬然終究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思及此,衛(wèi)子期從心底燃起一股濃濃的醋意,像夏日的飛霜冰蝕著他。

  “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p>  聽到這句話,她仰頭,透進(jìn)來的陽光鋪灑在細(xì)致的肌膚上,閃爍著淡淡的跳動的光芒,“在我們啟程回來時,你吩咐秦青跟著他,那時候或者更早,你已經(jīng)開始懷疑他了?”

  衛(wèi)子期不置可否,她緊盯他的眸,接著說,“還是剛到西戎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懷疑他,派人暗中跟著他了?”

  “是又如何?!?p>  果然,他暗地里調(diào)查,卻從沒告訴過自己他對齊憬然的懷疑,他對自己的信任又有幾分呢。

  “午時快到了,要去給患者準(zhǔn)備喂藥了。”

  “這些事自有人做。”他瞥見她的臉些許蒼白,“你跟我來?!?p>  不容她拒絕,他拉起她的手出門走去。掌心相握,無視駐守的士兵愕然的表情,一直就這么走到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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