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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頃于歌

第三十二章 鶯花啼又笑(悻悻而歸)

將軍頃于歌 青野若沙 3531 2020-03-17 18:30:54

  戈壁上的莊園,沒有茂密的樹林,只有低矮的灌木和偶爾的幾棵小胡楊。到底是王室的,有一片區(qū)域仿制云秦的園林,有假山木石,還有一汪小池塘,水面上幾片小巧的荷葉稀稀落落的浮著。

  手指沾了水,輕輕撥弄,那葉片便隨著手滑過的水流流去。水面映照著藍天,池旁的枝椏,安靜的在風(fēng)中搖曳的花。這一刻,她坐在池塘邊,長舒了一口氣。

  時光流轉(zhuǎn),兒時的多個春日時光,待爹爹休沐之時,爹娘與她相伴,上山挖野菜,湖邊踏青,游船賞春,放紙鳶。

  娘親總是早早的起來認真的給她梳洗打扮,然后笑著,吻在額前,“娘親的小游月啊。”

  “哎呀,娘親,人家都十歲了,不許加個小字了?!彼镏?,“月兒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p>  “喏喏喏,在爹娘心中,你就算七老八十了,也是小游月?!?p>  “哼,討厭?!?p>  殷于歌笑著,眼中噙著淚,那個任性的小時候的她,真的應(yīng)該更溫柔體貼一些,在爹娘還在身邊的時候。

  “笨蛋?!彼f著,拔出身旁的一顆草,又小心翼翼的將它插回土壤。

  從爹爹出事之后,在娘親的懷抱中,她從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逐漸成為獨當(dāng)一面的大人。那期間,娘親去世的消息像巨大的落石,投在她的心底,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她也不再無憂無慮。

  如今,為爹爹翻案的機會就在眼前,有什么理由放棄呢。

  清冷的眸浮上笑意,她映著水波,手指在池面滑動,一圈圈漣漪四散開來。水中的魚兒貪玩,過來吮吸著她的手指。

  “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我想翻案,可是,不想再見他了?!?p>  拿小魚轉(zhuǎn)眼又搖了搖扇尾,游走了。

  那就,去吧。

  這之后,殷于歌在莊園里安安靜靜的休息了幾天,也為接下來的事情做計劃。除了齊憬然的經(jīng)常到來,她倒是再也沒有見過四王爺。

  “你今日便走?”齊憬然看著她已收拾好包袱。

  她點點頭,“得回軍營去了?!?p>  果然還是決定借由衛(wèi)子期查案了,他竟然在不舍的情緒中有些高興。既然增加了上一輩的恩怨,不管怎樣,他們倆之間就更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感情狀態(tài)了。

  “你想好了?”

  “嗯?!卑寻は岛?,固定在馬背上,“雖然說我是為自己翻案,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希望四王爺他能答應(yīng)?!?p>  “你說,我會轉(zhuǎn)告他?!?p>  殷于歌調(diào)試著馬鞍,定睛看著他,“幫我查出玄月教教主的行蹤?!?p>  齊憬然有些不安,笑著摸摸耳朵,“找他干嘛?”

  “沁姨的死與他有關(guān)?!?p>  “你是說,巴坊主是被他殺的?”

  這事他自認為做的干凈利落,他的確有些詫異,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騎上馬,“總之,幫我留意便是?!?p>  “誒,于歌,你等我,我送你?!?p>  棕色的馬兒活潑的甩開馬尾,殷于歌在馬背上回過頭,沖他回眸微笑,“不用了,他看見你,事情更麻煩。”

  “那,有任何問題去任何一家云錦綢緞莊帶信給我?!?p>  “好?!?p>  說完之后,她駕著馬,出了莊園的大門。

  待她走后,四王爺從背后的陰影緩慢走過來,臉上露出諂媚的笑容,“賽教主,您可真是舍得啊,竟然真的放自己心愛的女人離開。這幾天里,她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也不曾動她分毫,這定力,非一般人能有啊?!?p>  齊憬然冷眼一瞥,不曾搭話。

  他這才慢悠悠的說,“我的事,四王爺休要干涉,最好,權(quán)當(dāng)沒有看見?!?p>  離開時是午時,殷于歌已在官道上行了約摸兩個時辰,再幾十步,就離開西戎境內(nèi)進入云秦國界,她有些緊張。原本想著瀟灑的離開那個地方,卻不曾想又灰溜溜的回來,還帶著目的。

  況且,過了這么幾天,蘇以真應(yīng)該也從西戎回營了罷。她放緩了馬兒的腳步,將圍在頭上的輕紗攏緊一些。

  馬蹄剛跨過國界線,幾個暗衛(wèi)便出現(xiàn),圍在馬周圍,她認得這些暗衛(wèi)制服。拉著韁繩,“我自己回營?!?p>  暗衛(wèi)頷首,領(lǐng)著她的馬繼續(xù)前進,到達西軍大營已是戌時。天色已黑,似又有雨,大風(fēng)撲面襲來,豆大的雨滴開始傾瀉而下,她頭上的輕紗在下馬那一刻被吹得很遠。

  “殷姑娘,辦完事回來了?”營門口的小兵看見殷于歌回來,熱絡(luò)的招呼著。

  殷于歌尷尬的笑著點頭,接過紙傘。

  又走過一截,她對著為首的暗衛(wèi)說道,“衣服淋濕了,我想先回房換洗一下,待會兒再去拜會將軍?!?p>  他沉思了一會兒,示意其中一個人去告知將軍,而后對她點頭。

  淋雨之后,身上濕漉漉的,她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重重的靠在門上。比起這副模樣見到他,她更擔(dān)心自己的情緒處理不好。她長舒了一口氣,拿起干凈的衣服向浴房走去,此間,兩個暗衛(wèi)一直跟著。

  到浴房門口,她莞爾一笑,“你們,可以不要站在這里嗎?”

  他們不答,她繼續(xù)說,“這里是女子浴房。”那兩個暗衛(wèi)面面相覷,又分別向浴室前方挪動了一步。

  “你們站在這里,我洗的不舒服…”

  “…”

  算了,說了也是徒勞,衛(wèi)子期的暗衛(wèi)和他一樣軸,說了也不會聽的,殷于歌關(guān)好門。

  衣服一件件脫落,她掛在屏風(fēng)上。平常的夜晚,浴房里人還是很多的,有單獨的浴桶,也有大一些的浴池,而今晚,只有她一個人。

  她泡在偌大的浴池中,陣陣輕煙自下而上輕舞,暖烘烘的觸感使她有些困了,可一旦想到即將見到衛(wèi)子期,她又瞬間清醒。于是,她拖拖拉拉的在浴房里耗了大半個時辰才出來。

  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衛(wèi)子期正頂著一副冷冰冰的神情站在浴房外面等著她。她踮著腳靠著浴房門板上,良久,白皙泛紅的臉擠出一絲笑意,“將軍?!?p>  他看著她,不發(fā)一語。雨滴連城線自屋檐流下,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他轉(zhuǎn)身向房間走去,殷于歌在后面跟著,像犯錯的小孩。

  到了房里,氣氛同樣安靜,她擦著濕發(fā),吐出一些話語,“其實,不勞將軍走這么遠來這里的,于歌打算收拾好就過去拜會將軍?!?p>  還是沉默,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取下擦發(fā)絲的棉布,朝身側(cè)輕瞥一眼,他正看著她。可這么多年以來,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冰冷的眼神,于是她又迅速拿起棉布繼續(xù)擦著,緩解尷尬。

  “那個…戚軍醫(yī)把藥膏給將軍拿過去了嗎?”

  “你舍得回來了?”

  這口氣就像在訓(xùn)誡離家的妻子一般。

  “哈,哈哈。我只是出去玩了一圈?!?p>  此話一出,寂靜重新涌進來。良久,衛(wèi)子期終于開口,“好玩嗎?”

  “呃……”

  殷于歌轉(zhuǎn)過身,避開他的視線,“那天夜里…是于歌不對,酒里放了一些…迷藥。不過大將軍印信用完之后我已經(jīng)歸還了?!?p>  “這些天,你去哪了?”

  雖然他派暗衛(wèi)查過,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我,之前聽將軍說齊憬然毒害士兵的事,便一心想去確認,所以…才出此下策?!?p>  他冷哼一聲,“不是為了千里會情郎?”

  一聽這句話,她本能的轉(zhuǎn)過腰身,尚未干的發(fā)絲垂在頸間,隨著身體起伏一直到腰部。因為才洗浴過,臉上的淡淡的紅暈帶來無限嬌媚。

  “我還不至于這么饑渴。”她微蹙著眉,又見他仍舊冰冷的臉,不禁有些失落,在他眼里,終究她就是離不開男人的。

  衛(wèi)子期將她胸前的發(fā)絲挪到肩后,手指摩挲著她白皙的臉,冷笑滑過嘴角,“那天,你吻上來,我竟然以為,你是認真的?!?p>  紅柳林的下午,她,的確是認真的。她垂下眼,不予解釋。那件事,也是她做錯了,她以為她即將離開,稍稍放肆一點沒有關(guān)系。

  “以后,你的話,”他撫著她的唇,“我再也不要信了?!?p>  殷于歌還想說什么,他向下襲來,吞沒在吻中,這個吻急促,激烈,與以往的溫柔不同,簡單直接的侵襲。

  “將軍…”

  她叫他憬然,這么親密,到了他這,卻連一個名字也不愿喊,他離開她的唇,將她攔腰抱起,放在床上,還沒有熄燈,就已經(jīng)欺身上來。

  這個時候,殷于歌內(nèi)心是有恐懼的,她從不反感他的觸碰,但今晚,他又有些不像他。他從來不是會違背她的意愿做這些事的人,她掙扎著,力氣到底沒有他大。

  無意間,她撞到他的胸膛,正是那些傷口所在的地方,他吃痛悶哼一聲。

  擔(dān)心是否會撕裂傷口,殷于歌忙撥開他的衣物幫他檢查傷口,可才剛剛觸到,隱隱見到里衣有血跡滲出,就被他一把甩開手,轉(zhuǎn)身離去。

  殷于歌怔怔地坐在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抱著腿,心底說不上來的情緒淹沒著她。他甩開她手時神情一直反復(fù)出現(xiàn)在她眼前,是什么呢,冷漠?失望?不同于三年前他看到齊憬然時的模樣,那時候他表現(xiàn)出來的是絕對的氣憤,而這次,她看不透。

  她握著手腕,剛才被他握住一甩,現(xiàn)在有些泛紅。他的傷呢,剛才她不是故意的…

  思及此,她迅速下地,來不及穿鞋光著腳跑出去,想追上去。可是被門外的侍衛(wèi)攔住,“我要去找將軍。”

  侍衛(wèi)看她衣衫不整,又光著腳,卻也接到要看著她的命令,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放開我?!?p>  此時雨已經(jīng)小了很多,她一路狂奔,侍衛(wèi)在后面跟著,到了琉璃苑,門房認得她,便也放了行。她來到衛(wèi)子期的門前,想要進去,卻被他門前侍衛(wèi)攔了下來。

  “我來看看將軍的傷勢?!?p>  “殷姑娘,現(xiàn)在蘇小姐在里面,恐怕…有些不方便?!?p>  “她回來了?”她早該知道的,她之前一直明白的道理,對他敬而遠之,現(xiàn)在卻自己背離了。

  “需要通報嗎?”侍衛(wèi)問著。

  殷于歌連忙后退,“不,不用了?!?p>  旋即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去。

  落寞的回到房間,她的衣衫又被細雨濡濕,呆坐了會兒,看著自己臟兮兮的腳丫,才感到腳底有些刺痛,用清水洗凈,發(fā)現(xiàn)左腳腳底不知什么時候扎了根半寸長的木刺,已嵌進肉里。

  她咬牙拔出,血向外滲出,這里沒有其他藥,她拿出常備的外用藥粉,簡單的包扎著。

  窗外的雨又開始淅瀝淅瀝,越下越大,她坐在床上。這里很安靜,靜到能聽清楚雨滴的起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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