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癸元覆海，突破法師

　　雖然石室之中不見天日，但次日剛至辰時，王珝便自覺從睡鄉(xiāng)中醒來?？雌渚褶绒鹊臉幼樱@然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自身狀態(tài)。

　　“我看看，那些材料都被我放到哪里了......”少年開啟劍匣，從中往外拿著種種珍惜材料，很快就擺滿了半間石室。

　　“水玉精粹、滄海精魄，以及最重要的，天一真水！”王珝小心翼翼地從劍匣中拿出一個玉瓶，其中存放著他花費苦功弄來的一滴天一真水。

　　這三種材料，水玉精粹是從云中子手中所得，滄海精魄是東海劍宗歷年搜集所得，而此界從未存在過的天一真水，卻是王珝從天一劍胎上薅下來的！

　　說實話，天一劍胎本身材質(zhì)，也算不得多么舉世無雙，據(jù)少年辨認(rèn)，應(yīng)該就是海底萬載寒鐵這一類的東西。

　　劍胎上價值最大的，其實是表露出來的煉器手法與其中的真水禁法和其他傳承。與劍胎之中蘊含的知識對比起來，劍胎本身反而并不重要了。

　　當(dāng)然，即使這樣，天一劍胎若是煉制完成，也是陽神法寶、法身神兵一類的存在，對王珝目前的境界來說那是綽綽有余。

　　由于擔(dān)心那位熱愛實驗的陳教主可能留下的暗手，王珝并沒有把天一劍胎作為自身本命法寶使用，而是嘗試學(xué)習(xí)其中的煉器手法，逆向解析劍胎。

　　而這滴天一真水，就是逆向解析之時的副產(chǎn)物。似乎是以真水反復(fù)洗練劍胎時，殘留的一滴真水恰好被封入了劍中，最終被少年得到。

　　得到它后，王珝曾嘗試?yán)^續(xù)解析劍胎，但也沒有見到更多的真水。

　　這滴天一真水在劍胎中不知蘊藏了多久，自然而然帶上了一絲劍器自身的鋒銳之氣，不能用來煉制丹藥或者修煉，只適合再作為煉器材料被加入其中。

　　......

　　王珝準(zhǔn)備好材料后，便開始催動地火，融化水玉精粹。

　　有法力相助，白色玉石很快融化成一灘玉液，被王珝小心地收攏在一邊備用，而后拿起了滄海精魄。

　　滄海精魄外形乃是一塊雖然有著膠質(zhì)感但仍然質(zhì)地堅硬的深藍(lán)色不規(guī)則寶石。是深海之地，天然水精被海流來回沖撞打磨而成，本質(zhì)是一團純凈的水液。

　　縱然東海劍宗雄踞東海多年，這東西也沒有被收集到多少。王珝只得了拳頭大小的一塊，但也足夠他所用。

　　在王珝法力操縱下，滄海精魄緩緩蠕動，包裹住了那滴天一真水，而后開始發(fā)生形態(tài)上的變化，逐漸開始拉長、延伸。

　　在這個過程中，王珝還不斷把推演出的禁制一一存想而出，配合手上印訣打入精魄之中，使其外形更加貼合自己構(gòu)想好的器型。

　　這次所推算出的本命法器，是王珝經(jīng)過多次失敗后總結(jié)教訓(xùn)，吸取經(jīng)驗后推算出的，有個名諱喚作“癸元覆海尺”。

　　何為癸元覆海尺？

　　律書曰：癸之為言揆也，言萬物可揆度?！堵蓺v志》曰：陳揆于癸。

　　所以癸還有測度、度量的一重意思，故形制為尺。

　　再加上在王珝推算中，這柄尺子可以勘探九州水域，引動四海水汽，故而得名。

　　......

　　眼看滄海精魄已經(jīng)逐漸形成了一把法尺的模樣，王珝不敢怠慢，揮手召來水玉精粹所化的玉液，將其裹在上面，在精魄外層鍍了一層玉殼。

　　如果到了這里就算結(jié)束，那他充其量只是做了個夾心餅干，不值得少年如此費心，所以接下來的操作才是重中之重，在王珝推算中，最容易出現(xiàn)問題的也是這個環(huán)節(jié)。

　　王珝控制著火勢變小，慢慢轉(zhuǎn)向柔和，讓已經(jīng)成型的器胚懸浮在其中。然后手中法訣一變，引動了核心處的天一真水，使其向外層開始擴張，和中間的滄海精魄進(jìn)行交融，同時最外層的水玉也不斷向內(nèi)層滲透進(jìn)去。

　　在這個過程中，三種材料互相滲透融合的速度、外界的溫度大小、火勢的兇猛程度，都有著嚴(yán)格的要求。

　　若是稍微出了一點差錯，輕則不知道煉制個什么東西出來，重則材料直接報廢順便引起強烈爆炸，讓煉器者落得個重傷的下場。

　　索性在王珝多次練習(xí)下，一切都很平穩(wěn)，沒有出現(xiàn)任何變故。

　　終于，過了兩個時辰，懸浮在地火中的法尺已經(jīng)成型，材質(zhì)渾然一體，再無真水、玉、精魄之分。

　　“只要再在火中蘊養(yǎng)一會便好?！币娮陨矸ㄆ黢R上可以出爐，王珝興奮的同時也不敢大意，生怕激動之下火力一猛，蘊養(yǎng)失敗。那可真是大江大河都過來了，卻在小陰溝里翻了船。

　　在溫順的赤紅火焰中又蘊養(yǎng)了半個時辰，隨著王珝撤去地火，這柄癸元覆海尺也被少年一把撈起，在手中翻來覆去的檢查。

　　法尺入手溫潤，頗有玉石之感，但質(zhì)地沉重，揮動起來風(fēng)聲嗚嗚，教人已經(jīng)腦補出了擊中敵人的畫面。

　　這柄法尺本身呈深藍(lán)的滄海之色，其上有道道白紋如浪濤刻般于其上，乃是自然形成，數(shù)目不多不少，正是九道。

　　癸元尺是最為常見的那種尺子式樣，并非武林中人常用的鐵尺（十手），也不是道士設(shè)法壇、做科儀齋醮時布置的那種四面刻有符咒的四棱方形天蓬尺。硬要描述的話，便是那種裁縫所用的帛布裁尺了。

　　王珝把癸元尺握在手里，以尺代劍，流暢無比地使出了《東海碧濤劍法》中的一路劍法，尺上劍光凌厲，在石室的墻壁上刺出一個個小洞，隱隱紅光從其中透出。

　　見自己有些得意忘形，險些毀了這間石室，王珝警醒過來，收拾起東西，準(zhǔn)備返回自家小島后再做嘗試。

　　他現(xiàn)在感覺自身已經(jīng)氣息充盈，幾乎到達(dá)了練師境巔峰，如果他在此處把作為自身本命法寶的癸元尺收入體中，那么水滿則溢，便會順理成章地突破法師。

　　不過屆時也會有天劫落下，有大概率引動地火爆發(fā)，毀去這處洪爐。王珝可不想落得個故意破壞公物的罪名，思量之下，還是回自家小島上再行突破比較好。

　　......

　　三日后，蓬萊小島。

　　李清歌和幾位交好弟子共同踏舟來到了島上，這幾人和王珝也算熟識，是他在東海劍宗內(nèi)為數(shù)不多的友人，所以這次突破觀禮，他也邀請了這幾個人。

　　“王師弟這島，著實不錯?！币粋€背著黑色劍匣的男性弟子打量了一眼島上風(fēng)景，嘖嘖稱奇道，“早知道如此，當(dāng)初我就選擇這座島了?！?p>　　“你當(dāng)時可是一門心思的只想往蒼漩島鉆，連島嶼洞府都顧不上選擇，在蒼漩島旁邊隨意選了個島就急急忙忙去地火洪爐里，現(xiàn)在后悔了吧？”一個青綠衣裙的少女取笑道。

　　“有什么好后悔的，要不是在蒼漩島上待了三年，我哪能如此之快的完成先天之境的修持？只是王師弟明明入門在我之后，突破法師卻在我之前，這才是讓人羨慕的地方?！?p>　　兩個弟子隨意交流著，而李清歌并沒有參與進(jìn)去，正和另一個少女低聲討論。

　　鄭縈看了一眼前面走著的兩人，朝李清歌問道：“你們家通知你了嗎？”

　　少女點點頭，道：“通知了，祖父意思是隨我心意，不管是宗門也好，家族也罷，任由我選擇?！?p>　　“唉，還是你好，被祖父和師長寵愛，有自己選擇的余地。不像我，必須要回返家族，走上這么一遭?！编嵖M情緒有些低落。

　　“我也要回去的，”見到好友心情不好，李清歌安慰道，“算算日子，我在這里待了三年多，也該回到太白劍宗了，你我路上還能作伴?！?p>　　“對哦，你是太白劍宗的弟子，我都忘了這茬了！”鄭縈一拍手掌，“宗主她老人家也舍得放你離開？我看她頗為喜歡你的樣子！”

　　李清歌張口正要回答，突然看見遠(yuǎn)處島嶼上一道身影虛空踏步而來，想說的話便咽回了腹中：“......宮主來了?！?p>　　兩名少女趕緊拽住前面二人，四人一齊停步，迎接尹月緣的到來。

　　尹月緣今天依舊是一身宮裝，不同于有著靈動飄逸之氣的雜裾垂髾服，她今日只著了一件裸肩長裙，上身披一件大袖紗羅衫，高髻上簪有金翠花鈿，渾身充滿華貴之意，不像是執(zhí)掌一派的宗主，倒像是宮中的貴婦。

　　據(jù)弟子們私下傳聞，自家的掌門人似乎在入道前曾是一位貴門嫡女，后來遭逢大變，僥幸被上代掌教收入門中，這才步入道途。所以其身上既有修道者的恬淡之意，也有歷經(jīng)磨難的冷煞氣質(zhì)和一些殘留的華貴之氣。

　　尹月緣看了四人一眼，微微點頭，然后帶著四人走到了蓬萊島南面的沙灘上，此時王珝已經(jīng)在這里等候他們。

　　“如何，有信心嗎？”尹月緣看了一眼手執(zhí)法尺的王珝。

　　“自然。”算上虛歲，已是弱冠之齡的王珝認(rèn)真地答道。

　　“那就開始吧。”尹月緣示意道。其余四人也仔細(xì)打量起王珝，以求將來自己突破時能作為參考用上。

　　既然老師已經(jīng)發(fā)話，王珝不再猶豫，念頭一動，癸元覆海尺便被他收入了體內(nèi)。

　　本命法器甫一進(jìn)入，自然和周身法力、元神相交融，使其更上一層樓，元神之力如潮水般涌出眉心，突破了內(nèi)外天地間的那層界限。

　　天地之力瘋狂地順著眉心祖竅灌注而下，沖刷著王珝肉身，但沒有對他造成半點傷害。

　　感受到自身狀況，王珝放松了對于身體的壓制。

　　嘩啦——！嘩啦——！

　　在幾人注視下，有浪潮聲在虛空中響起，和真實的潮水聲漸漸重疊。

　　“這就是他的內(nèi)景之相?！彼奈坏茏有挠忻魑颉?p>　　浪潮聲愈發(fā)澎湃，王珝周圍有虛幻的蔚藍(lán)色光海浮現(xiàn)出來，把眾人淹沒。

　　雖然身處海中，但是自身并沒有出現(xiàn)窒息的感覺，李清歌強忍著心理上的不適，試圖透過粼粼水光繼續(xù)看向王珝。模糊間，她似乎看見了一頭黑白二色的龐然大物從身邊游過。

　　而身為天師的尹月緣看得更加清楚。在她法眼觀照下，這一片蔚藍(lán)海域中的每一道水流都在流動間不斷交融匯合，最后又分散開來，聚散離合間有極其龐大的力量從其中誕生，隱入海底深處。

　　而海面上涌起的層層波浪，若是仔細(xì)盯著一處位置觀察，便能發(fā)現(xiàn)雖然其在波峰到波谷間來回運動，但最終總會回到初始的位置，幾乎靜止。

　　“動靜、生滅之理，沒想到他能如此之快的觸摸到水道的皮毛，真是給了我不小的驚喜?！睂m裝美人嘴角勾起弧度，“這樣一來，那件事我也可以放心地交由他去做了?！?p>　　正當(dāng)旁觀之人各有打算時，天空中傳來一聲悶響，有黑云快速匯集而來，電蛇在其中來回游動。

　　“是天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