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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水仙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結(jié)局(三)

蓬萊水仙 蓬萊靈海君 7000 2020-12-31 00:11:00

  滅運(yùn)宇宙之中。

  王珝一身太極道袍,頭戴太清魚尾冠,手中卻不合常理地提著一口波光粼粼的古拙長刀,看向宇宙萬界,尤其是某幾方大千世界之中。

  “諸位,貧道已證傳說,這方宇宙的爭奪也該落下帷幕了?!?p>  王珝看向清凈琉璃天之內(nèi)的寶光佛祖。

  “還請各位好自為之,不要讓貧道強(qiáng)迫各位離去。”

  正當(dāng)石軒等人目露錯愕,不知王珝此言深意之時,一聲道號傳出,一方呈土黃色的大千世界之上有光華頓起,凝成一尊道人身形。

  此人身穿古仙人之袍,頭戴峨冠,氣息綿長,如大地般沉穩(wěn)厚重。

  而在他頭頂,卻是有一本土黃色書籍漂浮,垂下道道沉重氣流,護(hù)住自身。

  “后天土之道祖,鎮(zhèn)元道祖?!?p>  有道祖終于從一系列變故中回過神來,見狀低語一句,道出了此人身份。

  鎮(zhèn)元道祖自合道以后一向隱秘非常,不顯山不露水,而他的本命靈寶則是“地書”,號稱后天道祖里防御第一,算得上是十分穩(wěn)健的一位道祖。

  他怎么會在這時突然現(xiàn)身?難道他知道什么?

  有不知內(nèi)情的天君心中閃過了類似念頭。

  面對突然現(xiàn)身的鎮(zhèn)元道祖,王珝目中閃過一絲了然之色,笑道:“原來是鎮(zhèn)元前輩,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鎮(zhèn)元道祖大袖飄飄,先是向王珝行了一禮,然后才道:“道友今日舉動,可是得了哪位天尊示意?”

  王珝面上含笑,背后一輪太極陰陽圖顯化而出,凝固萬物,手中長刀亮起,水光瀲滟:“前輩說呢?”

  “我明白了?!?p>  鎮(zhèn)元道祖目中閃過悵然之色,無奈坐下,化作一道光華便沖出了此方宇宙,欲要回歸本體。

  “前輩莫急?!?p>  正當(dāng)他要離開時,一縷刀光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輕輕一繞,卻是斬落了某些事物。

  鎮(zhèn)元道祖面露茫然之色,似乎對于自家現(xiàn)下動作很是疑惑,但他離去之勢不止,剎那間就離開了滅運(yùn)宇宙,回歸了沉睡之中的本尊。

  宇宙內(nèi)部,王珝執(zhí)刀在手,環(huán)顧眾人道:“鎮(zhèn)元前輩走得太急,卻是忘了保密。不得己,貧道只能代勞了?!?p>  清凈琉璃天之內(nèi),寶光佛祖面露微笑,搖頭道:“既是如此,老衲就不在此多待了?!?p>  其人低誦了一聲阿彌陀佛,旋即結(jié)跏趺坐,寂滅而去。

  連其人的善尸化身,無量壽佛也是一同入滅,毫無半點(diǎn)殘留。

  而身為青帝他我的琉璃佛主對于寶光佛祖的舉動,卻是冷眼旁觀,毫無插手之意。

  先后有兩位存在的他我投影或主動、或被動地離開了此方宇宙,剩下的某些存在對視了一眼,也是下了決斷。

  隨著一聲聲誦念佛號、道號之名響起,眨眼之間,滅運(yùn)宇宙中的五十余位金仙道祖就有二十多位離去,道祖數(shù)量空了近一半。

  如廣成道祖、娥凰道祖等先天道祖,更是由原來的十位變得只有兩三人留下,其余人盡數(shù)離開了此方宇宙。

  那些剩下的那些本土生靈成就的道祖則是一臉茫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正當(dāng)他們疑惑間,五行天地膜一陣波動,新晉的造化之主孔極道人從中走出,對著王珝行了一禮,妖異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敢問道友,我是否也要離去?”

  面對昔年的造化圓滿大神通者,一位經(jīng)歷過靈山之戰(zhàn)的古老妖族大圣,王珝不敢怠慢,回禮道:

  “道友如今借此方宇宙修行之路療傷痊養(yǎng),想必還欠缺一段時日。待功畢之后,道友無論是回返妖皇殿、兜率宮,還是在此盤桓,都由道友自行決斷?!?p>  聽了王珝此言,一直旁觀的孟奇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對于孔極真身有了猜測。

  孔極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到了自家五行天中,不再多言。

  而清凈琉璃天之中,琉璃佛主的清雅嗓音傳出,卻是對著石軒而來:

  “這位小友,還請把河圖的真靈交付于我?!?p>  “啊,交給佛主您?”

  “正是,河圖和我之間有一段因緣,如今她重傷沉睡,或可在此療傷?!?p>  石軒有些發(fā)愣,不由看向了掌握了場中主動權(quán)的王珝,見其人點(diǎn)頭,于是就此答應(yīng)下來,送出了河圖道祖的真靈。

  于是清凈琉璃天之內(nèi)一道黑白光華亮起,一件皮毛狀的事物從中一閃而過,將河圖真靈收入當(dāng)中,進(jìn)行溫養(yǎng)。

  王珝沒有過多關(guān)注此事,見這方宇宙戲幕盡數(shù)落下,于是身影一陣波動,緩緩消失不見。

  而在他去后,太元天地膜亮起,“太玄道人”的話語在一眾金仙耳邊響起:

  “若有疑惑不解者,可來太元天尋老道解惑?!?p>  “多謝道主?!?p>  玉神霄眉目一動,拉著石軒對著太元天行了一禮,而后便遁入其中,在平日里太玄道主講道之地坐下,靜等道主出場。

  隨后不久,剩下的一眾道祖三三兩兩而來,無一疏漏,盡都在此落座,聽太玄道主詳敘其中內(nèi)情。

  不過當(dāng)他們看見道主那剛剛才見過的真容之時,也不知又是何等驚訝模樣。

  ......

  滅運(yùn)宇宙之外,王珝悠閑自得地行于混沌之中,腳下太極金橋不斷延伸,帶著他向真實(shí)界所在挪移而去。

  “傳說一證,心中不由得有些欣然。”道人自語道,“不過到了此時,也該有人來尋我討要因果了?!?p>  話音剛落,便有一道笑聲在背后響起:“道友,請留步!”

  王珝腳步一頓,拍了拍額頭,回首看去,只見一位黑袍白臉的文弱少年站在混沌深處,環(huán)抱兩把長劍,劍柄一縷長纓不斷飄動,對著自己稽首道:

  “道友借我昔年所遺道書修行,如今有所成就,卻是該還因果了。”

  王珝輕咳一聲,強(qiáng)笑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好說好說,貧道俗家姓陳,道號冥河?!?p>  陳冥河看著王珝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稀有的寶貝,笑得一臉和善:“不知道友打算怎么還這份因果啊?莫非想要賴賬不還?”

  “怎么可能,”王珝連忙擺手,小心翼翼道,“只是貧道在真水一道上的造詣來自陳亞當(dāng)陳前輩,淵源則是陳教主一道天河術(shù)法所成。如今冥河前輩前來討債,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雖然陳天啟、昂·陳、陳教主、亞當(dāng)、冥河等人都可以說是一個存在,但是彼此間性格還是有些不同。

  如果可以,王珝寧愿與陳教主言說,而不是其他人。

  聽聞此言,冥河老祖不覺奇怪,笑容愈發(fā)和善:“道友既然知道我那幾位兄長名號,想必也就知道此乃我所偽造的第二周目跟腳,道友如何確定你所知的記載俱都為真實(shí)?

  “便是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道友所知真是貧道真實(shí)跟腳,那還請道友回憶,貧道也是陳亞當(dāng)借血海真水所出第二元神,只是后來獨(dú)立出來,有了另外跟腳。而陳亞當(dāng)作《天一生水真形圖》、煉制先天真水七劍也都在貧道出世之前。

  “這般說來,貧道來討債也是合情合理,道友不必托詞?!?p>  說著,這冥河就來拉王珝袖袍,似乎要把他拽下太極金橋。

  王珝可不敢讓對方觸碰到自家法身,免得被“借”去了什么東西,聞言便道:“前輩不必動手,要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誒呀!我還就是了,你別上來!”

  說著王珝架起金橋,一溜煙跑出一大段距離,和冥河遠(yuǎn)遠(yuǎn)對峙。

  見沒能把王珝誆下來,冥河眼里閃過一道可惜,搖頭道:

  “既是如此,就請道友快些罷。貧道好歹也是一分鐘幾千萬個文明生滅的人物,總不好在這里和道友打太多交道。”

  他有意無意地瞅了幾眼王珝腰間光陰刀。

  “畢竟道友長輩多?!?p>  見對方懷中兩把長劍發(fā)出一陣輕鳴,王珝連忙抖出一枚血色光點(diǎn),推了過去:

  “喏,貧道這尊化身就算是抵給前輩了,還望前輩就此收手,別來打攪貧道了?!?p>  冥河臉上露出和善笑容,將那枚光點(diǎn)拿在手里細(xì)細(xì)打量,交口稱贊道:

  “道友果然誠信,竟舍得把自己一道三尸神抵押給貧道。更難得的是這尊化身上還有好幾種截然不同的血海大道真意,對于貧道也算是有些作用。”

  他把余元化身揣進(jìn)袖子里,假惺惺地看著王珝:

  “為了不辜負(fù)道友好意,貧道回去就把他投入血海之中重新蘊(yùn)養(yǎng),定為貧道座下血魔太子,執(zhí)掌魔門一道,道友看如何?”

  “前輩果然大方?!?p>  王珝嘴角有些抽搐,說出了違心之語。

  “害,誰不知我冥河樂善好施,向幫老扶弱,曾多次被評為洪荒進(jìn)步人士,促進(jìn)了洪荒各族大發(fā)展,生靈大交流。就是這些年來手底下沒多少可用之才,很多事就要我老人家親力親為,這才不得不四處奔波,尋覓良才美玉?!?p>  冥河收了王珝一道化身,卻又不急著走,又和王珝絮絮叨叨起來:

  “說起來,道友若是有意去洪荒修行,貧道或可為道友引見一二,比如玉清道友昔年作元始天王時,有太元玉女相伴,治理陰陽,其麾下有一尊‘蓬萊靈海帝君’的位格就和道友頗為有緣。

  “你看,我連道友屆時的跟腳都幫道友想好了。所謂‘玉帝有八子,昔混明大化元始與梵炁祖母,行大洞雌雄,回風(fēng)混合......次結(jié)六十三真陽之氣生第三子’、‘次封掌命大君,任蓬萊靈海君,諱蒙洞,字曜靜’、‘任碧霄開虛傳度天王,遙領(lǐng)蓬萊主仙君’,道友覺得如何。

  “要是道友擔(dān)心玉清道友的意見,沒關(guān)系,到時候我去說!我和玉清道友可是親切的世兄弟,向來要好。”

  “......前輩還是別拿貧道開玩笑了?!?p>  別說親切的世兄弟了,這兩位在一起,怕不是腦子都要打出來......王珝心底吐槽一句,

  見王珝搖頭不允,冥河又和善笑道:“道友可是嫌這位格太輕,名聲不顯?那換個如何?比如‘六波天主帝君’,所謂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此位也是與道友有緣,切不可錯過?。 ?p>  說著這冥河雙手一搓,一段字跡便顯露出來,王珝轉(zhuǎn)眼看去,發(fā)現(xiàn)卻是與其人所言相匹配的一篇《六波寶誥》:

  【志心皈命禮,紫霄上境,六波天宮。妙相光明,現(xiàn)慈顏于天一;宸居寥廓,施?;萦谌隋尽:春泼熘闉?zāi),濟(jì)炎威之回祿。陶镕萬匯,綜理一元。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六波天主帝君,普施法潤天尊】

  “那神霄道友我也算與他熟識,雖然實(shí)力一般,不過這‘神霄九宸大帝’的構(gòu)想?yún)s是不錯。道友若是有意,我也可為你引見一二?!?p>  見冥河在這里口若懸河,說得天花亂墜,話里話外都是想把王珝拐到其人所在的洪荒世界之中,王珝心中滿是警惕,最終無奈打斷道:

  “還請前輩見諒,貧道在這諸天萬界之中,也算是得了靈寶老師認(rèn)可、道德師伯傳經(jīng),算是正統(tǒng)的道門弟子,總不好隨前輩而去。前輩還是莫要在此戲言了?!?p>  “你看看,你看看!”冥河聞言振聲道,“道門三清向來并提于世,你這不就差了一位元始老師,還不隨我往洪荒一行?反正你這邊的元始天尊和我那邊的玉清道友差別不大,都是盒子外生物的影子?!?p>  王珝聞言目中精光一閃:“前輩此言何意?”

  冥河見狀微微一笑:“想知道,求我?。 ?p>  “......原來前輩的主意卻是打在這里了?!?p>  “誒,別說那么難聽嗎,這是你情我愿的事。只要你舍得,什么南華、什么盒子外生物,貧道可以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是前輩贏了?!?p>  見王珝認(rèn)輸,冥河微微一笑,便上去做起了骯臟的交易。

  “說好了,一尊化身,一個問題,小本生意,概不賒欠!除非你愿請貧道赴宴,讓貧道為你算上一卦?!?p>  “前輩宴無好宴、卦不落空之名貧道早有耳聞,還是算了罷?!?p>  一陣討價還價過后,王珝心疼地把自己的其他兩道三尸化身舍了出去,幸好他證就傳說后凡是曾經(jīng)去過的天地之中,都有契合事跡流傳的他我投影生成,實(shí)力與原本相同,倒也不虞玄正洲那里有什么變故發(fā)生,脫離自己視線。

  與他表情相反,冥河心滿意足地又揣了兩枚光點(diǎn)收入袖中,這才對王珝笑言道:“你所求二事,實(shí)為同一根源?!?p>  見王珝面色隱有發(fā)黑,冥河臉上笑容愈發(fā)可親,一副玉樹臨風(fēng)的少年模樣,溫文爾雅,言笑晏晏道:

  “你既然對貧道偽裝的第二周目有所知曉,自然知道天啟道友最喜歡做的一個實(shí)驗(yàn)為何。”

  “可是世界升維,文明變量之事?”

  見冥河談起正經(jīng)話題,王珝沉吟一陣,試探著問道。

  “不錯,”冥河嘆了一句,“按天啟道友理論,當(dāng)二者之間的信息量級高于兩個層次后,彼此間的差距就是決定性的。對于處在低層次的人而言,兩個信息量級外的生物就跟在盒子外面一樣,無法理解,無法認(rèn)知?!?p>  “所以,”王珝指了指腳下,“貧道是在盒子里面?”

  “不錯,”冥河再度嘆息道,“所謂修行,就是不斷的跳到盒子之外。貧道修行了無數(shù)年,也只是勉強(qiáng)把自己的信息往上提了一個量級,叫那些盒子外的存在只能看到貧道偽裝出來的第二周目,并不能更改貧道跟腳。”

  說到這里,他忽然抬頭看向上空,嘴角露出笑容:“這樣一來,哪怕有盒子外的存在想要模仿貧道,以貧道之名傳遞某些信息,也只是借用了貧道第二周目的信息,不能窮就貧道跟腳,反而要被貧道順?biāo)浦?,奪去主權(quán)?!?p>  王珝借助自身無處不在,高于一切的傳說視角,勉強(qiáng)能夠理解冥河所言,但想起自己記憶中的《一世之尊》、《幻想世界大穿越》等話本,不由疑問道:

  “那貧道算是哪個層次的存在?”

  冥河聞言打量了他幾下,忽地笑道:

  “你也是當(dāng)前這個盒子里的生物,不過一來僥幸得了盒子外的某些訊息;二來這《一世之尊》的修行體系,也是一條跳出盒子之路。此時你證就傳說,高于大部分盒子內(nèi)大部分事物,也就同時踏上了升維之旅。

  “綜合來看,算是一根手指搭在了盒子外面罷?!?p>  說到這里,冥河突地想起了什么,提醒道:“不過按貧道實(shí)驗(yàn)可知,你這種情況不是天然而成,很大可能是得了某個盒子外生物的安排,你好自為之。”

  王珝將此事記在心底:“貧道這來自盒子外的信息,似與南華有關(guān),難道他?”

  “聽我細(xì)細(xì)道來,”冥河好心解釋道,“你所行走的修行之路有個優(yōu)點(diǎn),便是對‘盒子’、‘投影’等事物接受能力比較強(qiáng)。

  “用你所能理解的話語來說,不論你這邊的三清,還是我那邊的三清,以及其他一些赫赫有名之輩,其實(shí)都是盒子外的存在于眾多盒子的投影。不過這些存在早已逝去,只有影子存在于眾多盒子之中。而這些影子,也有部分得了機(jī)緣,跳出了盒子,見到了真實(shí)?!?p>  “前輩又是如何知道盒子外的風(fēng)景的?”聽得冥河言說那些盒外存在早已逝去,王珝隨之質(zhì)疑道。

  見王珝發(fā)問,冥河微微一笑,反手一動,一枚蔚藍(lán)星球出現(xiàn)在其人指掌間,三分地、七分水,四大洋、七大洲。

  “貧道修行無數(shù)年來,你知道見過了多少個穿越者,多少個重生之人,聽說過、游歷過了多少個‘地球’、‘藍(lán)星’、‘地星’嗎?有這么多重復(fù)的‘樣本’,貧道如何不會正視這顆星球?如何不會求同存異,尋找其中的共同點(diǎn)?”

  王珝聞言默然片刻,把話題轉(zhuǎn)了回去:

  “按前輩所說,那些影子見到真實(shí)之后呢?”

  由不得他不好奇,按冥河說法,這似乎是彼岸者證了道果之后的內(nèi)容。

  “我不知道。”冥河攤攤手,“盒子外的本體已經(jīng)不在,影子冒然跳出盒子,發(fā)生什么事我也不清楚?!?p>  說到這里,冥河打量了王珝幾眼,嘆息道:“畢竟這種級別的實(shí)驗(yàn)材料可不好找?!?p>  王珝心底一陣惡寒,不自覺拉開了距離:“所以這個南華是盒子外的還是盒子里的?”

  “南華不一樣。”冥河對于這位存在顯然很感興趣,“南華的‘齊物無己’之道,可謂是最容易跳出盒子的辦法,只要做一場夢,再從夢里醒來便是。

  “不過這樣也有風(fēng)險(xiǎn),那便是自身境界不足的話,很難在醒來后保持自我不被其他影子同化?!?p>  冥河視線越過王珝,看向了混沌深處,看向了眾界之上、秉道而生的真實(shí)界,話語間多了一份淡漠:

  “據(jù)我所知,你這邊的南華昔年便是想做一場夢,直接跳過彼岸,從造化直入道果??上隽撕凶?,只是看了一眼真實(shí),又跌了回來?!?p>  “所以他......”

  “跌回來后,你這里的南華便隕落了。”冥河否定了王珝的猜測,“而他的遺蛻自生靈智,結(jié)合一點(diǎn)殘留的不甘執(zhí)念,誕出了‘執(zhí)南華’?!?p>  “‘執(zhí)南華’,”王珝琢磨著這個名字,“他的執(zhí)念便是跳出盒子?”

  “不錯,”冥河撣了撣袖袍,笑了起來,“得益于看到了一眼真實(shí),執(zhí)南華知道了很大一部分盒子外的南華的影子,也獲得了在不同盒子內(nèi)自有來去的能力。”

  冥河手中多出一柄紫木如意虛影,在指掌間來回翻轉(zhuǎn):

  “又因?yàn)椤R物無己’之道,執(zhí)南華順利地融合了眾多其他盒子內(nèi)的南華的影子,并將在一眾盒子內(nèi)自有來去的能力凝成了一柄如意,準(zhǔn)備找一位有緣人,幫他跳出盒子,達(dá)成自身所愿?!?p>  “那個有緣人,便是我了?!?p>  王珝沉聲道。

  “為什么是你,這似乎又與盒子外那個生物的安排有關(guān),”冥河把話題轉(zhuǎn)了回去,“畢竟歸根結(jié)底,盒子外的南華已經(jīng)逝去,盒子里的影子如何行動,自然任由外面存在的安排。

  “說不定這也是為何我說了這么多,卻不見執(zhí)南華出來阻撓的緣故了。有可能是你知道了這些,有助于執(zhí)南華計(jì)劃的完成,所以他不會干涉。也有可能只是盒子外的生物在鍵盤上敲了幾行,于是就有了這個結(jié)果?!?p>  王珝面色難看:“前輩意思是,貧道一言一行,皆在那生物操縱之下?!?p>  “除非你能像我一樣,藏起自己的第一周目?!壁ず有Φ?,“不然你就跟那些凡人寫手筆下的故事主角一般,悲歡離合,任人安排。”

  王珝低頭默然不語,片刻后抬眼,卻見冥河不知何時已飄然而去,至于一句話語殘留耳邊:

  “今日言盡于此,日后好自為之?!?p>  “這與彼岸者顛倒因果,隨心所欲地更易歷史又有何異?”

  王珝嘆了口氣,突破傳說的欣喜早已消失不見,只有難以言說的心緒繚繞心頭。

  就在這種心頭下,他視角忽地拔高,只覺自己被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

  這片“汪洋”廣袤無垠,遍及諸天萬界,生老病死俱在,愛恨情仇皆全,求而不得,執(zhí)念難消,讓人不得解脫,世世沉淪。

  而王珝一身所學(xué)化作一架太極金橋,清濁相對,動靜相成,陰陽相生,如舟船般將他半托離水面,只有下半身還被淹沒在苦海之中,體會著眾多情緒。

  身畔是苦海起伏,腳下是彼岸金橋,王珝略微轉(zhuǎn)頭,便見到一條浩浩蕩蕩的長河籠罩了諸天萬界,將自己也囊括在內(nèi)。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身上的光陰刀明暗無定,昭示著這條浩蕩長河的名諱:時光長河。

  王珝身子一頓,坐了下來,坐在了太極金橋之上,默默地看著金橋愈拔愈高,將自己從滿是侵蝕與沉淪的苦海帶離,置身于其上,不再受到淹沒。

  身上同時傳來一陣輕松,一陣清爽,似乎卸下了無邊重?fù)?dān),似乎連方才冥河所言都可盡數(shù)拋下。

  但即便如此,苦海依舊無涯,難見邊際。

  浪疾風(fēng)高,飛鳥不過,舟船悉數(shù)沉底,唯有腳下以虛幻大道凝結(jié)的太極金橋?yàn)橹郏侥茏屚醌嶏h飄蕩蕩地前行,但載沉載浮,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就在自成傳說同一日,王珝凝結(jié)了近道之物,感受到了苦海存在,察覺了時光長河的沖刷。

  他以自身大道為舟橋,超出了苦海,悄無聲息地成為了天地間又一位大神通者,諸天萬界有數(shù)的存在。

  而諸天萬界之中,就連他自證傳說的消息,也沒有幾人知曉。

  這得益于他在滅運(yùn)宇宙之中幾十萬年如一日的修持,也得益于一眾大人物的推波助瀾,還有某些幕后黑手的算計(jì)。

  王珝面色平淡,將一眾心緒壓在心底,低頭看著身下虛幻莫名的苦海,似嘆非嘆道:

  茫??嗪蔁o邊,

  無限迷魚戲黑淵。

  何時一線金鉤擲,

  引上金臺采玉蓮?

  (全書完)

蓬萊靈海君

文末詩句出自宋人汪元量《憶王孫》,有改動。   五分鐘后還有一篇完本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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