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又敘了會兒話。
因著邵佑嫣已經(jīng)有所猜測,所以每次回話之時,簡直驚心動魄,無非是圍繞著皇上,拐彎抹角的問了一個遍。
直到她再無所知,才終于在陪著吃完晚飯后,由丫鬟帶著,在別處睡下。
三天后。
馬車在邵國公府門口停下。
邵佑嫣回來之后,先去靜慈堂給祖母請安,將在公主府發(fā)生的事,挑了些不要緊的說了說,并得知了一個意外消息。
被打了三十大板的江姨娘,居然靠著邵仲安花費千金買來的藥材,吊了幾天命,生生活了下來。
只是留下了病根,以后行動不便。
她心情復(fù)雜,不知該夸獎江姨娘生命力頑強,還是感嘆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但總之除了那三十大板外,還有丹陽長公主親口說出的一年禁足令,若是在這一年里,江姨娘能盡早醒悟,安安穩(wěn)穩(wěn)縮在她的驚鴻院過日子。
自己也不想三番四次出手,非得置生母于死地。
請安過后。
清蘭院。
“小姐,您還是等等再進去吧?!?p> 春曉說完之后,面對邵佑嫣疑惑的眼神,目光復(fù)雜,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委婉的解釋道:“三小姐正在里面練琴?!?p> “那不正好!”
邵佑嫣眼前一亮,自己離開八天,大字不識幾個的妹妹,居然學(xué)會練琴了。
琴棋書畫。
哪怕做不到全都涉獵,但觸類旁通,妹妹只要先學(xué)會一樣,其他的再上手時,自然也會容易一些。
實在不行,以高超的琴技,聞名于京城眾貴女之間,也能一洗之前魯莽無知的形象。
她越想,心中越是歡喜,甚至沒有注意到春曉等人的阻攔,以及清蘭院的下人全都跑了出來,不敢靠近,便提起裙子,快步走了過去。
到了門口。
邵佑嫣一推門,看見妹妹背對自己,正起手準備再奏一曲,她臉上笑意更深,打算聽完之后指導(dǎo)一番。
嘩啦!
嘭嘭嘭!
咔滋!
……
這是自己曾用其彈奏出《高山流水》、《陽春白雪》等名曲的古琴,能發(fā)出的聲音?
她目露迷茫。
在聽了一會兒之后,只覺得手腳發(fā)麻,血液逆流,直沖腦門,恨不能立刻沖過去,將彈琴的人一把拽起,然后扇上幾十個大耳光。
果真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威力!
邵佑嫣在保護自己的耳朵,以及不能打擊妹妹學(xué)琴的熱情之間,來回搖擺不定,直到看見在一旁泡茶,面色如常的采雪。
不禁自愧不如。
自己身為姐姐,居然還不如一個丫鬟有耐力,有包容心,實在是太失職了。
“采雪。”
她小聲喚道,對方卻毫無反應(yīng)。
“采雪!”
加大聲音,都快蓋過琴聲了。
怎么回事?
邵佑嫣狐疑的碰了碰她,只見采雪迅速回過頭來,看見是她,不禁面露驚訝,立刻從兩只耳朵里面,掏出厚厚的紙團。
然后。
“二小姐,我們出去說吧!”
沒了紙團的庇護,采雪耳朵動了動,立刻面露痛苦的央求道。
半個時辰后。
邵芷珊出門找人,看見邵佑嫣回來,這些天來的思念之情如泄洪一般,噴涌而出,飛奔到姐姐的懷里,哭訴道:“姐姐,我好想你!”
“珊兒??!”
背負著清蘭院所有下人的希望。
邵佑嫣略一猶豫,想起現(xiàn)在還在嗡嗡作響的耳朵,還是狠下心,開口說道:“別再練琴了!”
“為什么?”
妹妹目光清澈,帶著孩童般的天真與信任。
她梗了一下。
忽然看到邵芷珊的荷包里,放的不是散碎銀兩,也不是香料花瓣,反而是被剪成一條條的手帕,不禁開口問道:“這是什么?”
“哦,這個啊?!?p> 邵芷珊將其拿出,然后調(diào)皮的團成一團,塞進自己的耳朵里,做了一個示范,憨憨說道:“我每次練琴前,都會這樣做,不然每次練完后,腦袋總是嗡嗡的?!?p> 得知真相。
邵佑嫣終于死心,肯定了妹妹沒有半點練琴的天賦,以練琴傷手的借口,令其以后遠離清蘭院放置的古琴,并且不得在任何人面前彈琴。
比起傷腦費耳的琴技。
自己還是繼續(xù)教妹妹識字讀書好了。
——
兩個月后。
邵芷珊臉上的傷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既不用再綁紗布,也不必繼續(xù)抹藥,算是清蘭院的喜事。
正午。
眾人聚集在院子里,準備好清水,毛巾,將其臉上的紗布一圈圈揭掉后,又讓她洗了洗臉,擦干凈臉上的水后。
瓊鼻朱唇,美目盼兮。
臉如鵝蛋,柳葉為眉。
一縷青絲隨風搖擺,與白皙細膩的膚色一黑一白,形成了鮮明對比,神態(tài)天真,嬌憨可愛,如一尊精心雕刻的瓷娃娃。
“哇!”
“三小姐變得好漂亮?!?p> “簡直像變了一個人?!?p> ……
邵佑嫣松了一口氣,自己的妹妹,之前只是在鄉(xiāng)下莊子里,無人照看,缺乏營養(yǎng),才導(dǎo)致臉頰無肉,還曬得黑黝黝的。
如今蒙面整整兩月,又有小廚房整日熬湯滋養(yǎng),自然將原本該有的樣貌,養(yǎng)了回來。
若是不論才識學(xué)問,單憑這副好樣貌,也足以勝過京城大部分貴女。
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驕傲。
“姐姐?!?p> 邵芷珊不習慣于別人的夸贊,有些羞赧的往后退了退,然而臉頰上的兩抹紅潤,令她氣色更好,更惹得下人一片驚呼。
在照過鏡子后。
兩人去了靜慈堂請安,畢竟邵芷珊用了兩個月的軟玉去痕膏,還是老夫人給的。
行禮過后。
老夫人神色和藹,笑語晏晏,仿佛兩個孫女都是自小養(yǎng)在她的身邊:“正好天也暖和,等過幾日去金光寺拜佛,你們倆跟我同去,也正好叫人看看,我們這國公府的兩朵并蒂花?!?p> “是。”
“是?!?p> 兩人異口同聲答道,同樣閉月羞花的容貌,讓人一見,便心生歡喜。
聽過江姨娘的真心話后,邵芷珊便對其徹底失望,也拋棄了對祖母的偏見,她性子活潑,時不時逗的老夫人哈哈大笑。
吃過午膳后。
老夫人借口留下邵佑嫣,然后揮退下人,目光變得嚴肅起來,開口問道:“去金光寺的事,你可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