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公子,你感覺如何?”舒了口氣的同時,周越卻不敢怠慢,也是急忙上前探問。
但見魯正在咳嗽后,出其不意竟又是沒了動靜!
“不是吧,又昏迷過去了?”他大眼瞪小眼。
可剛才明明咳嗽了啊,那這就代表病情有所好轉了吧?
還是更加惡化了?
當下周越也不是很懂,面對老管家魯昭再次的疑慮,他也不知該說點啥,要不也來個“此藥若要發(fā)揮效用尚須靜待方可”這么一說?
雖然這種說法確實是真的,任何良藥都不可能立時見效,都要時間來消化。
“走開,快讓我瞧瞧!”
不想那高個子道士這時卻推開了眾人,徑直來到病榻前。魯肅與魯昭正要喝止,卻已經(jīng)遲了,高個子道士眼疾手快拿起魯正的手腕,一把就……
探起了脈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驚訝于這高個子道士竟還會把脈,似乎還真是個醫(yī)師,便也沒再阻止。
高個子道士半蹲于塌前,一手替魯正把脈,一手撫須,眼中光芒漸漸凝亮!
他雖然已經(jīng)信了太平道,并成為布施救人的使者,處處宣揚太平道教義。但首先他是一名醫(yī)者,對于病理,特別是此種疑難雜癥的病理,他實在無法消抹掉對其濃厚的興趣。
“怎么會……”把了會兒脈,高個子道士突然駭聲。
周越凝眉問道:“如何?”
高個子道士異彩連連,放下魯正手腕,站直身子,看他的目光里充滿了驚駭與神奇。
“魯家主的脈象不浮不沉,四平八穩(wěn)……”高個子道士兀自驚奇道。
魯肅焦急道:“那也就是說……”
高個子道士道:“也就是說,魯家主目下已無性命之憂了!”
言罷高個子道士嘆了口氣,瘦削的長臉再也看不出一絲傲慢,他眼神示意瘦道士與之一起上前,端正向周越拜了一禮,敬聲道:“小先生真乃神人也!請受張三一拜!”
本來還算正經(jīng)的一個場面,可當這張三一出口時,周越頓時差點噴笑出來,好不容易忍住笑意,他驚訝道:“你叫張三?”
高個子道士,即是張三道:“小先生莫非認識我?”
心想是了,他張三在這東城好歹也有些名氣,近些年入了太平道后更是混的風生水起,試問張仙師之名在東城誰人不知?
“不認識?!敝茉綄嵲拰嵳f。
他只是好笑于大管家里的“傳奇”武將,都快要集齊了。
張三聞言嘴角一抽,可想到眼前這少年可不是凡人,哪還敢有絲毫不悅,尷尬道:“咳咳,小先生乃天人下凡,不認識張三很正常!”
“在得幸見到小先生之前,張三以為這世間僅有張?zhí)鞄熞蝗丝煞Q之為仙人。但今日所見,才知某大錯特錯!請恕張三先前失禮之處!”
這態(tài)度的一百八十度轉變,倒讓周越有些不好意思了,瞧了眼魯肅、魯昭正將注意力全都放在魯正身上,忽又聽張三小聲道:“小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他點頭應允,旋即被張三悄悄拉著來到了門外隱蔽處,張三嘿嘿道:“小先生既有如此之能,當是當今之大才,不如我為你引薦,入我太平道可好?”
“……”
他無語,這張三可以啊,竟然拉人都拉到他這里來了?
……
“周兄,太平道那兩人走了?”等到周越重新回到寢臥之中,魯肅迎上來問。
救下了魯正,他心情輕松了不少,笑道:“走了?!?p> 魯肅又問:“剛才他們找你說了甚?”
很顯然魯肅也瞧見了。
對于魯肅他沒有絲毫隱瞞的心思,如實道:“那張三想拉我入太平道,但被我婉拒了?!?p> 他不由想起剛才張三被他拒絕后,那深表遺憾的模樣。
魯肅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又正色道:“周兄做的對,近年來這太平道實在太過高調(diào),蠱惑了太多百姓,以我之見,恐怕很快就會生出變故?!?p> 魯肅的遠大眼光周越早已領教過了,當下他故意道:“可今朝廷昏聵無能,百姓水深火熱,若有像太平道這樣一支義軍起,未必就不可以成就一番事業(yè)?”
魯肅吃驚看向他,連忙將他拉到了一旁,小聲道:“周兄萬萬不可有此想法!這太平道雖于表面看似廣結教眾,但殊不知當今天下,乃是由士族門閥所把持?!?p> “而太平道的根基,不過在于底層最窮苦的百姓,太平道只要一日得不到士族門閥的支持,不管其勢如何之大,都不過是群烏合之眾,很難有所作為!”
“故而周兄千萬勿要與這太平道生起關聯(lián),否則必受其連累。當今之急乃是守住小周里,再靜觀其變才是?!?p> 兩人想法不謀而合,周越拱手感激道:“二公子所言周越受教了!實不相瞞,我也正有此意?!?p> “此處不方便說話,快跟我來!”魯肅道。
話畢魯肅看了眼魯昭,眼色有些復雜,交代道:“魯管……叔父,你在這里好生照顧兄長,我有事要與周兄商討。”
“諾?!濒斦岩廊灰桓鼻谇趹┠樱Ь闯雎?。
兩人旋即來到了魯肅的院子,魯肅揮退了院子里的侍女仆從,待進入房間后,魯肅迅速關上了門。
周越道:“二公子有何話,可盡管直說?!?p> 魯肅道:“那我可就直說了?!?p> “請?!?p> 魯肅隨道:“如今你那小周里已到了用人之時,不知上次酒樓所說流民之事,你可有何眉目?”
沒想到魯肅竟然主動關系起了他的小周里?真是意外之至,他笑道:“最近事務繁瑣,尚還未來及去調(diào)查此事。”
魯肅卻是悄悄松了口氣,稚嫩臉龐似笑非笑道:“這事好辦,我可以差人替周兄調(diào)查!”
這殷勤的就有點過分了啊,魯肅這小機靈鬼能有這么好?
就如同第一次見到魯正一般,周越第一感覺就是有詐。
他苦笑道:“二公子若有所托之事,但說即是,何必拐彎抹角?!?p> 魯肅見小心機被識破,又是嘿嘿笑了笑,這才鄭重神色道:“我想周兄替我去辦成一件事?!?p> “什么事?”
魯肅悄咪咪道:“我要替兄長挽回眼前之局?!?p> 周越來了興趣,道:“如今東城令已撤回了吏卒,魯家沒有了東城令相助,你又要如何挽回?難不成要與陰陵令公然作對不成?”
民與官斗,那豈不是要造反的節(jié)奏?
魯肅搖頭道:“并不然,周兄可知東城令為何會退兵?他今次已收了我魯家好處,且常年與我魯家來往甚密,為何偏偏在此時突然撤出?”
“為何?”
“因為劉邈向東城令施壓了!”魯肅沉聲,心中百般滋味。
“劉邈?就是新任職的那位九江太守?”
魯肅點頭道:“沒錯,我實在沒料到這位劉府君竟是如此沉不住氣,如此之快就介入到此地爭奪中來了?!?p> 周越凝起眉頭,驚疑道:“二公子你莫不是要讓我去打這劉邈的主意吧?”
向一個一郡之主動手動腳,還是背靠朝廷的王族后裔,這是魯肅太膨脹了還是太瞧得起他周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