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言而無信
顧亦：“？？？”
顧亦雙眼茫然。
顧亦：“我什么時候一句話點醒你了？”
習(xí)習(xí)風(fēng)聲中，谷玉說話的聲音變小。
谷玉：“余生，余世……”
谷玉的聲音夾雜在風(fēng)聲中，細(xì)如蚊蚋，顧亦根本沒有聽清谷玉在說什么。
顧亦：“什么？”
谷玉：“沒……沒什么。我是見顧公子對這麒麟流馬很感興趣。這麒麟流馬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顧公子若是喜歡的話，就收下吧?！?p> 顧亦：“不必?！?p> 顧亦再次拒絕了谷玉。
他雖然對這麒麟流馬感興趣，但接下來他的計劃是回家，陪伴在徐娘身旁，想辦法從徐娘口中套出自己的身世。
這麒麟流馬太礙眼。
他不適合騎，小娘子也不適合騎。
所以他直接拒絕。
在谷玉看來，顧亦不收下自己的半顆心臟，興許是因為太貴重，便如顧亦所言，無功不受祿。
而現(xiàn)在這麒麟流馬并不算得特別貴重，既然顧公子喜歡的話，理應(yīng)收下，但他卻再次拒絕。
這讓谷玉心中越來越悶。
谷玉直直看著顧亦墨黑的雙眼，忍不住追根問底。
谷玉：“顧公子，為何不收？”
他已經(jīng)拒絕谷玉，沒想到顧亦竟然會問他緣由。
顧亦：“這……也太貴重了吧?！?p> 谷玉：“貴重？”
聽到顧亦的回答，谷玉心中的郁悶散去不少。
原來是覺得貴重，所以才不收的呀。
谷玉搖了搖頭：“顧公子，這麒麟流馬送你之后，我還可以再做。并不是稀世珍寶，顧公子可以送?！?p> 不！
他不能！
甚至顧亦隱隱覺得他家的小娘子不喜他收別的女子送的東西。
別問他為什么知道，他就是有這樣的直覺。
顧亦：“不……”必。
這一回，他的拒絕還沒說出口，突然一抹柔軟出現(xiàn)在他的雙唇上，堵住他即將出口的話。
谷玉：“顧公子，莫要在拒絕谷玉的一片心意。這五百年來，我一直就像是甘愿隨風(fēng)落入土地中的花瓣，作踐自己。若不是顧公子的出現(xiàn)，讓我突然之間改變心意。我在如影面前依舊會是低賤如塵埃的花泥。”
谷玉的臉近在咫尺。
就在谷玉說話時，顧亦從谷玉美眸中看到再次泛氣的水汽。
谷玉本就生得美。
現(xiàn)在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惜。
顧亦有些慌！
顧亦：“你……你好好說話啊，別哭。妝會畫?！?p> 誰知他話音一落，一滴淚便從谷玉水盈的眼中滑落。
谷玉低泣的聲音猶如黃鶯般柔弱悅耳。
谷玉：“若是你不答應(yīng)我的話，我便繼續(xù)哭?！?p> 顧亦：“！?。 ?p> 他見過要禮物的，卻沒見過逼著別人收禮物的。
見他不答應(yīng)，谷玉的低泣聲變得越發(fā)急促。
啪嗒！
谷玉眼中的眼淚就像是晶瑩的黃豆般不斷從眼中滾落而出，砸在他手背上。
顧亦有些心疼，只得道：“好好！我答應(yīng)你?！?p> 見他答應(yīng)，谷玉的低泣聲戛然而止。
分明還噙著淚，谷玉眼底卻劃過一抹淺笑。
谷玉：“真的？”
顧亦：“呃……既然我答應(yīng)你下這麒麟流馬，自然不會反悔?！?p> 谷玉突然伸出小拇指：“拉鉤？”
沒想到氣質(zhì)清冷高雅的谷玉竟然還有這么天真浪漫的一面。
顧亦一怔，隨即笑道：“谷玉，若是我要反悔的話，就算與你拉鉤也能反悔的。”
他話音一落，谷玉看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黯然。
她的聲音轉(zhuǎn)而變得很低很低。
谷玉嫣紅的唇角揚起清冷的笑：“誠然如話本中那般，男人的話都不可信。即便是傀儡男的話也不可信。”
之前谷玉在風(fēng)中聲音低低地說余生余世的時候，顧亦沒聽清。
以至他開始越發(fā)把注意放在谷玉說話上，現(xiàn)在他聽清了谷玉的話。
顧亦：“詫然，話本里男人的話都不可信？”
谷玉：“沒錯。話本里說，若是男人的話可信，母豬也能上樹。正是如此，當(dāng)初如影還沒有意識的時候，跟我說他會成為我的傘，替我擋去風(fēng)雨?？珊髞懋?dāng)他有意識之后，你知道他對我說了什么嗎？”
顧亦不解：“說了什么？”
谷玉唇邊的笑變得更加清冷。
谷玉：“他說……那是以前，現(xiàn)在保護你的傘要去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讓我就當(dāng)保護我的傘已經(jīng)破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谷玉噙著淚，笑得清冷的模樣，讓顧亦心一緊。
顧亦抬手擋住谷玉的雙眼。
顧亦：“別這樣笑，也別這樣哭。我既然說收下你的麒麟流馬，那便是收下了。我還不至于為了這一頭麒麟流馬而騙你。”
顧亦說罷，用另一只手與谷玉纖細(xì)如玉的小拇指纏繞在一起，大拇指印上谷玉的大拇指。
手指處傳來屬于谷玉指腹的微涼柔軟，這感覺讓顧亦聯(lián)想到最嬌嫩的花瓣。
觸感極好。
他甚至舍不得收回手。
顧亦：“拉鉤上吊，不會變。”
顧亦說完緩緩放開自己捂住谷玉雙眼上的手。
松開手之后，谷玉唇角的笑不再清冷孤寂，眼中的水汽也收斂不少。
但顧亦卻發(fā)現(xiàn)谷玉的目光卻依舊直直落在他臉上。
顧亦不由懷疑：“我臉上有臟東西？”
谷玉聞言搖了搖頭：“沒有?！?p> 沒有？
沒有的話，谷玉這樣盯著他做什么？
顧亦眼中的疑惑越甚。
然而就在這時，他卻聽谷玉改口道：“還是有的。”
顧亦：“恩？”
什么情況？
到底有沒有？
谷玉：“在你的眼睫毛上，占了花粉?！?p> 他正準(zhǔn)備抬手揉去，卻聽谷玉又道：“別動！我那院中的桃花粉若是進入眼中，奇癢無比。你閉上眼睛，我?guī)湍愦等ァ！?p> 顧亦聞言想也不想：“好。”
顧亦隨即閉上雙眼。
一陣溫?zé)岬奈L(fēng)拂來，夾雜著屬于谷玉的馨香。
吹得他眼睛微癢。
他突然感覺到他眼瞼上有一抹濕潤。
但很快這濕潤便消失不見。
耳邊響起谷玉輕柔的聲音：“好了。”
顧亦睜開眼，發(fā)現(xiàn)谷玉原本蒼白的臉泛氣淺粉色，像極三月初開桃花。
見他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谷玉慌忙轉(zhuǎn)身，支吾道：“再……再半炷香，我們便能回到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