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功臣,呵,好一份堂之晃晃的贊嘆。
如若父皇真是那樣想,那母妃為何還被“請”在鐘元寺為國禮佛!
元沐白縱然心中有千萬怨氣難消也不會呈一時口快,尤其在大宗師面前抱怨一絲:
“母妃若聽聞這些,定會寬慰?!?p> 只可惜母妃被請于鐘元寺,是聽不到這些的。
當聽到大宗師緩緩說出下面的話時:
“再過半月,是開國紀元的大典,陛下有意請大皇妃,重歸長妃之位...”
元沐白的怨氣集中在了眼眶,轉化成了濕霧。拳頭不自覺的緊握起來。
自三歲之后,他便與母妃分離,被接到宮外這座王府定居。與軟禁無異。
后來方得知母妃被囚了鐘元寺。
奈何離別時母妃特別交代,不得讓大皇子靠近鐘元寺半步。
如若不是今日大宗師傳話,恐怕今生他與母妃再無見面機會。
十五載,母子未曾謀面。
為了皇權,他的“好”父皇機關算盡,拆妻離子。
“多謝父皇。”元沐白的牙關咬得再緊,也需得謝上一恩。父皇多疑善變,為了母妃自由,他忍得不止一時。
大宗師自然理解大皇子惦念大皇妃心切,也是仰了仰頭輕嘆口氣,話鋒一轉:“今日三皇妃來王府了?”
“是?!?p> “陛下心中久愧,不會與三皇妃一氣。
大皇子可遵從本心,如大皇子暫無納妃之意,陛下不會勉強。
況且婚事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大皇妃貴為皇子之母,理應知曉婚事的。
大皇子許多年未見生母,陛下十分理解,親情當先,過些時日準大皇子去佛寺為太后請福?!?p> 好一個“父母之命”、“親情當先”。
父皇以母妃的自由為“要挾”,給他一招軟刀子,是不偏不倚捅到他的要害處了。
而又借著開國紀元大典的特赦,借著為皇太后祈福的說辭,讓他們母子重拾見面的希望,給了他好大、好甜一顆糖吃。
“謝父皇恩典!沐白謹遵父皇旨意?!焙迷谟姓诿毖陲椓藵M眼的情緒。
按常理,說親傳話這等事應由皇上身邊大公公差事。
皇帝遣大宗師來,別有用心與過往而不及。元沐白母妃跟大宗師關系匪淺,但凡不是違背皇意觸犯法律之事,他都得到大宗師照顧頗多。
所以,大宗師這次來,父皇安排的甚好啊。
大宗師臨走前,還不忘補充一句“雖然天象罕見,能為大皇子覓得圣泉療養(yǎng),也算臣欣慰之事。”
“本王多謝大宗師,改日得空再登門拜訪?!?p> “大皇子客氣了,食君之祿,臣之本分?!?p> 送走了大宗師,元沐白終于了然,父皇提及赦母之事抓住了他親情的致命點,婚事已然板上釘釘了。
為了母妃,別說給指婚個瘋子,就算指婚娼姬,他也要高興收之納之。好在統(tǒng)領小姐是個半醒半傻的瘋子。
看來,自己的推脫還是惹怒了父皇,看來自己還是過于稚嫩了,至今斗不過那條老狐貍。
※※※
別院更衣室內,付小錢過足一把漢服癮,漂亮衣裳通通換了個遍。
最后穿上一套:
“就這身兒吧,剩下都放床上就行了?!?p> 侍女們得了令,把衣服紛紛放置在床,退下后便去稟告主子。
元沐白已回書房處理內務:
“都換了個遍?”
“是。”
好嘛,統(tǒng)領府難道不給小姐裁衣?還是小姐喜歡衣服,多少都不夠啊。
“衣服不放柜子,都擺床上了?”
“是?!?p> 衣服都擺床上,晚上怎么睡呢,思量片刻,元沐白命令道:“去給小姐定個大床?!?p> 他可不想傅家大小姐入府第一天就傳出睡地板的消息。況且父皇已有意釋放母妃,統(tǒng)領小姐要好生伺候著了。
“是,奴婢馬上就去?!?p> 轉念一想,傅大小姐著實病的不清,他要提早習慣府里多養(yǎng)一位瘋小姐。再想想還有什么要安排的。
“元沐白。我來了?!?p> 說曹操曹操到,暗地里評論他人心中有愧。元沐白嚇了一跳。抬頭望去,心跳又加重幾分。
只見小姐腳步輕快笑意盈盈,一身桃紅鄒紗裙穿出了活潑隨性。
沒有太過濃重的被禮儀規(guī)束的小姐痕跡,無形中流露出的天然氣質讓人發(fā)自本能的想親近逑之。
尤其那張小臉,冰敷后消了腫,但帶著些未恢復的紅,本是受過傷的,現(xiàn)在竟增添幾分病態(tài)美,真讓人我見憂憐。
元沐白的腦子空白到茫然失措,忽然覺得府上多這么一位傻癡癡的小姐,也還不錯,至少與她一起,不會覺得費腦子,心情放松許多。
假若沒了那些皇室的算計,倒也似仙人眷侶,活的灑脫。
付小錢進了殿,一屁股坐在桌案旁,不用讓人服侍,自顧倒了杯水。剛才吃的太飽,還真有些口渴。
這一些列動作,將元沐白的美麗幻想拉回了現(xiàn)實。好吧,剛剛只看到了表面,與瘋小姐生活久了,恐怕自己也會瘋。避免心理摧殘,遠離瘋子為妙。
她來的正好,省的再差人去宣。
侍女們在府里做事都練就了眼力勁兒,見小姐不用人服侍,便紛紛退了下去。
付小錢暗暗夸贊群眾演員不錯,夠專業(yè)。
咕嚕嚕喝下一杯茶,扁扁嘴巴,口留余香,發(fā)自肺腑大贊:“好喝啊?!?p> 雖沒喝過什么名貴茶吧,也經(jīng)常蹭幾口二姨夫的毛尖嘗嘗。那茶葉也算是大眾口碑不錯的了,那個喝著澀澀苦苦,舌尖發(fā)麻,與元沐白這茶比,簡直天壤之別。
元沐白這道具不僅不假,還有一種名貴的味道哇。
“茶葉多少錢一兩。”要是不貴,捎點回去。
元沐白自嘆一聲,是個心大的瘋子。
“此為茶山竹海的頭等茶尖,是貢品,市集沒得賣?!?p> “哦。”真可惜買不到了呢。
“如果小姐喜歡,就讓府里打包些給小姐帶著?!?p> “呦,這不好吧,您都送我那么多衣服了,這茶我要不得?!弊焐线@么說著,小手不自覺的捧住了茶壺,“呵呵。心意領了。真挺好喝的。”
元沐白還真大方到不要不要的。可是茶再好喝,她付小錢也不能太厚臉皮了,又是吃著又是拿著的多不好呢,把這一壺都喝完得了。
元沐白愣是被傅小姐吃茶的功夫震懾了,茶以品之為道,小姐這是當水喝嗎...不夠再添一壺?
茶也吃了,話也聊了,客氣也客氣完了,該說正事兒吧。
在結第之前,有些事還是要查明的。元沐白可不想娶個妃子就把命搭了進去。
他向女侍行個眼色。
女侍便先命人關了殿堂大門。
付小錢忽覺不對:“關門干啥?!边@大熱天的,悶出痱子了。
女侍招呼上來三人,原來是把從山里搜來的“兇器”呈了上來。
元沐白:“小姐可認得此物。”
付小錢正抖落著裙帶扇風,抬眼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寫生裝備么,開心到爆,“元沐白,你幫我找見啦!”
一蹦一高的跳到三名侍女前面,“謝謝你啊,我就說你是個大好人,你怎么知道我還丟了這些?!?p> 侍女見狀連忙后退,不讓其靠近。
付小錢急了:“元沐白,她什么意思?”
“雖說沒幾個錢,拾金不昧,物歸原主你懂的吧?!?p> “這是我丟的?!备缮墩襾砹诉€不給呢。
元沐白:果然是她的。
這下承認的倒是利落。
付小錢:“說吧,你有什么條件?!边@年頭的人還真是勢力啊,撿個東西還得拿個回報。給你就是了,姐姐還要用這些裝備去藝考呢,不跟他墨跡。
元沐白眼神一冽:“敢問小姐用來做甚?”
付小錢:“畫畫啊?!?p> 他居然不知道畫板?
想來也是,一出生就在演戲,還演古裝劇,怕不是沒見過。那他不會沒有現(xiàn)代生活吧。嘖嘖,可憐的人啊。付小錢送上一波同情的眼神。
元沐白:她那是什么表情。那個東西所有人都沒見過。
見他不信,付小錢拿起速寫本子和鉛筆,看著端坐的元沐白,在紙上飛快的畫了個速寫,遞給他看。
“喏,就是這樣?!?p> 元沐白接過本子一看,畫面上的線條不比宮中畫師那般細膩,但一頭遮帽立刻能認出畫中之人正是自己。
不曾聽說傅家小姐會作畫啊。而且傅小姐瘋瘋傻傻的,禮儀都學不來,學了作畫?
不過,好奇異的畫風,從未見過。
隨手撕下,藏于袖中。
她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