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兩萬布圣,把錢拿來吧?!眽m荒大步而行,用一種趾高氣揚的語氣說著,回到了之前賭盤的位置,引得周圍不少人側(cè)目,但眾人的目光已是由嘲弄變?yōu)榱思刀省?p> 試想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靠著一時的大膽和運氣,卻是僥幸賺了一大筆錢,這種行為,必定躲不過眾人記恨。
人不會仇恨出身高于自身地位的貴族,只會憎惡出身比自己更為卑微的流浪漢,這是不變的事實。
但還有一個事實便是,人總是只會看到表象,譬如從塵荒的語氣行為判斷,認定籠罩在塵荒身上的黑袍之下,必定是個狂妄自大,窮酸到不能再窮酸的人。
塵荒自是知道,在這個賭盤,自己的行為越是囂張,人們越是會瞧不起他,也越是會嫉恨他,但這又何曾不是一個最好的偽裝呢?
此時,賭盤的壯漢老板看向塵荒的神色發(fā)生了些許改變,似是有些好奇,似乎是想弄清塵荒究竟真是個撞大運的傻子,還是一個賭術高超的贏家。而對于塵荒身側(cè)同樣身著黑袍,但是說話極少的楚星河,也是多了幾絲關注。
“你的錢?!崩习咫m然好奇,但還是保持自己平靜的語調(diào),拿出數(shù)張千元布圣放到塵荒面前,隨即開口道,“這位客人,你還賭嗎?”
“賭啊,為啥不賭,這么賺錢的事干嘛不干?!眽m荒自信滿滿的說著,宛如一個喝瘋的醉漢。
“嘿嘿,乞丐,我看這回你不如繼續(xù)壓賠率最高的吧,指不定你一天就能在中川買套房產(chǎn)呢?!币幻遗畚湔卟话埠眯牡男φf道。
“就是啊,乞丐,你看你一回就能賺一萬五,這要再賭一次,還不賺翻了嗎?”又一名中年賭徒慫恿著說道。
“有道理,有道理,小爺我今天運氣這么好,要再賺一回大的,這輩子不就不愁吃喝了嗎?”塵荒狂妄一笑,用一種頗無志氣的話說道,隨后猛得將掙來的兩萬布圣拍在桌上。
“老板,壓這局,賠率最大的。”塵荒豪氣沖天的說著,隨后用手指指了指賭盤上最右側(cè)的一場對局,“還是壓上一局那個刀客,嘿嘿,他可真是本大爺?shù)母P前?。?p> “小老板真是大氣,這回一定又能大賺一筆。”一名武者在一旁假裝恭維的說道,心里卻是隱隱期待著塵荒賠的一文不剩,血本無歸的樣子。
“這位顧客,你確定還要壓這位刀客?”老板奇異的看了塵荒一眼,說道,“他的對手是萬里行?!?p> “萬里行?”塵荒故作疑惑,“萬里行是誰?”
“哈哈,連縱劍萬里行都不知道,原來真是狗屎運啊?!迸詡?cè)武者已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老板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看來此人真是撞大運了。
“等等?!本驮诖藭r,塵荒一旁長時間沉默的楚星河忽然開口,“我也壓五千,也壓那刀客敖古?!?p> 說完,楚星河從懷中拿出五張千元布圣。
“還真有二傻子也想走狗屎運啊?!庇忠幻€徒嘲笑道。
“你才傻呢?”見有人嘲諷,塵荒不屑反駁,將那人嗆得啞口無言,“我記得不錯,你上一輪壓的錢才掙一千多布圣吧,窮鬼?!?p> “我們走,別理他們這些傻子了?!眽m荒吐了口唾沫,朝一旁宛如楚星河的小弟說著,大搖大擺的離開了賭盤的位置。
“他娘的,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蹦潜粔m荒嘲笑的賭徒無言反駁,只好看著塵荒離開的背影謾罵著,隨后朝壯漢問道,“老板,他剛才壓的那局賠率多少。”
“一比八?!崩习蹇粗烂娴膶?zhàn)表,平靜答道,“屬于四場對局里唯一沒有任何懸念的對局?!?p> “你怎么也想押錢了?!眽m荒朝一旁的楚星河問道。
“就試試手氣?!背呛有Φ?,“這把要是贏了,我借你那五千你就不用還了?!?p> “皇子也能賭錢嗎?”塵荒繼續(xù)道。
“不被允許?!背呛雍俸僬f道,“不過你知道,我是無所謂的?!?p> 塵荒自是明白楚星河話中的意思,索性也不再多問。
十六強結(jié)束,演武終于是來到了高潮階段。以楚逍遙等皇子為首的幾大高手,已然全部進入了八強,而有關太子之位的爭斗,才算是正式展開。
八強第一輪,莫云對陣洪嘯。
“想不到,和塵荒分為一組,沒能揍他一頓,倒是我們兩個在八強打起來了。”莫云一襲青衣,背倚一柄青藍之劍,走上擂臺,看著對面神色一臉嚴肅的洪嘯,笑嘻嘻的說道。
“他是個廢物?!焙閲[語氣冰冷,“不戰(zhàn)而退者,是恥。”
“興許是他壓根就沒想著要戰(zhàn)。”莫云哈哈一笑,微微嘆了一口濁氣,“既然他不想被我們兩揍一頓,那只能我們兩比試一番了?!?p> “出招吧?!焙閲[簡短答道,拔出斜插于身后的黑色巨劍,斜劈于地,一股狂暴的氣勢散發(fā)出來,力沉千鈞。
“那我就不客氣了?!蹦频灰恍Γ澈箝L劍破空,落入手中,其動作行如流水,簡單自然,卻是快若青云散淡,渾然天成。
看得出來,這必將是一場力量與速度的交鋒。
“山崩!”
洪嘯大吼一聲,縱身躍起,重劍揮出,一道霸道至極的刀擊斬向莫云頭顱的正上方,狠辣無比,直襲要害。
莫云見洪嘯來勢洶洶,卻是鎮(zhèn)定異常,只見他身形一躍,竟是化出四道一模一樣的身形,難辨真假,遁入半空。
“分影步!”臺下一名有些見識紅衣武者驚嘆道,“將軍府十年無人練成分影步,竟然被人練出來了!”
“兄臺,分影步是什么步法?”旁邊一名不知情的武徒問道。
“這分影步,原本是數(shù)十年前進入將軍府的一名武功高強的前刺客所創(chuàng),需要極為高深的身法理解才能練成,身法大成,可于千人之中取上將首級,是為一種極為玄妙的身法?!奔t衣武者緩緩解釋說,“不過我大楚將軍府歷來都是以殺敵建功為榮,崇尚以力量為主的刀劍功法,也因此,這門步法在那名身為將軍的前刺客死后一直就沒有人練成功過,想不到今天這門功法竟然出現(xiàn)在了武斗上?!?p> “這么說來,那莫云豈不是勝算很大?”一名為這場比賽下注的賭徒聞聲而來,好奇問道。
“不是很大。”紅衣武者搖了搖頭,極為鄭重的說道,“是一定會贏?!?p> “想不到,將軍府竟然出了這等人才?!绷硪惶?,位為國君的楚驚天立于高臺之上,看著擂臺下方的戰(zhàn)斗,滿意笑道。
“確實如此?!鄙頌閲鴰煹奶炷徽驹谂詡?cè),也是微微頷首,“看來勝負已分?!?p> 擂臺之上,洪嘯重劍砸落之處,傳出一聲巨響,只見那擂臺中心,無數(shù)碎屑飛濺,竟是直接裂開一處深坑,揚塵四起。
但很可惜,莫云早已閃躲開來,站在深坑旁側(cè),一身化四形,靜靜的看著深坑之中的洪嘯,緩緩一笑。
“你勝不了我?!笨粗M攻結(jié)束的哄嘯,莫云淡然說道。
“不試試,又怎么知道?!焙閲[依然面色冰冷,“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
“洪師兄,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太倔了?!蹦茡u頭說道。
“戰(zhàn)士,沒有不戰(zhàn)而逃的。”洪嘯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持巨劍,目光閃過一絲凝重,再次朝著莫云發(fā)起斬擊。
“戰(zhàn)龍破!”
沒有花哨的技巧,洪嘯肌肉繃緊,直接正面劈向莫云,依然是最為純粹的力量攻勢,帶著洪嘯的霸道之氣。
“砰碰碰!”
莫云這次沒有躲閃,而是連出三劍,迎擊洪嘯的巨劍之威,卻是每一擊都將那巨劍之力削弱幾分。
但洪嘯沒有放棄攻勢,隨著第一招的猛擊被化解,他又揮出第三劍,第四劍,一直連揮了數(shù)十劍,每一劍的威力都比前一劍更為剛猛。而莫云卻更為夸張,洪嘯的劍越猛,他出劍的速度就越快,在洪嘯斬出數(shù)十劍的時候,莫云已是連出上百劍,化解那連綿不斷的攻勢。
擂臺之上,二人之劍來回碰撞,讓擂臺之下的觀者看得是目不暇接,連聲叫好。
但古者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洪嘯雖未軍人,但自身的力量也終是有限的,終于在他揮出第三十四劍的時候,由于用力過于剛猛,右臂露出了一個細小破綻。
一道精光從莫云眼中射出,只見他再次使出分影步,不再迎擊,身形挪移到洪嘯身后,長劍傾斜,架于洪嘯脖頸之上。
“你輸了,師兄?!蹦频Φ?。
“我輸了?!鄙頌檐娙?,洪嘯目光平淡,默默朝裁判看了一眼,隨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哄嘯知道,無論是劍技,還是身法,他都輸了,莫云與自己硬碰硬,已是給了自己足夠的面子,倘若自己再不服輸,便是無賴了。
比賽結(jié)束,臺地下的觀眾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不少人甚至喊起了二人的名字,表示尊敬。
“怎么樣,羨慕吧。”楚星河跟著旁邊的人一起鼓掌,笑嘿嘿的跟一旁的塵荒說道,“你當時要不認輸,說不定也是這場面。”
“當然羨慕?!眽m荒跟著鼓掌,語氣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但人的出生,別無選擇。”
“這話啥意思?”楚星河古怪道。
“如果生死不用憂愁的話,萬事不用考慮,誰不愿盡力一戰(zhàn)呢?”塵荒答道,“現(xiàn)在,我只能是個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