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翻過一道坎,卻被人告訴這只是冰山一角,比絕望更令人痛苦的就是給了希望卻不知何年何月能夠?qū)崿F(xiàn),燕歸苦笑,“看來只是我單純地想多了,所以說即使我苦練多年,依舊遠遠不夠?!?p>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在辛苦,別人何嘗不是快馬加鞭呢?”
照這么說的話,師姐大概屬于其中的佼佼者,燕歸突然有了一絲了解師姐真實實力的想法,好奇道:“師姐在天下武人中是什么位置?”
他這話的意思,大概是問自己是不是一流武者,葉秋小嘴一抿,“反正天下可修武的武者有千萬之巨,略有天賦的能達百萬,極具天賦的有十萬,既有天賦又有實力的僅三萬左右,而師姐,在三萬人中是位于前三百之列,這么說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既然師姐這么厲害,師弟我就可以橫著走了?!?p> 葉秋蛾眉一皺,手一伸,直接給了燕歸一個爆粟子,“理解能力低下,自己反省去!”
燕歸捂頭慘叫,搓了許久才緩過來,“師弟開玩笑的嘛……”
葉秋白了他一眼,“可我沒有開玩笑,你這純屬活該!”
“……”
半個月很快便過去了,使團一行馬不停蹄的長途跋涉,終于在入夜之前進了夏國境內(nèi)。
眾人在夏國邊城霸關(guān)內(nèi)選了一家客棧,然后收拾好行李就此歇腳,準(zhǔn)備休整一天后向京城進發(fā)。
本來師姐是可以就此告別的,但她并沒有,相反她拒絕了燕歸的好意,說什么故事還沒聽夠,等到燕歸什么時候沒故事了她就會離開。
可燕歸從小記憶力超強,加上看了許許多多的閑書,就連前世在地球上的一千零一夜都能說上一二,故事從來是不缺的,按照每天五個的速度,講半年都綽綽有余。
就算故事不夠了,他難道不能端著書講嗎?師姐分明……分明是習(xí)慣了和自己同行。
想想也是,自己是她的師弟,是可以信任的,她從前習(xí)慣了單槍匹馬的生活,與人同行卻是從未嘗試過,這一段時間的嘗試,讓她覺得有些意思,便這么堅持了下來。
燕歸的活字印刷術(shù)也差不多搗鼓好了,馬上便可以試驗一番,估摸著效果應(yīng)該是不錯的。
再次回到大夏,燕歸可以很明顯的看到,父親那壓抑不住的激動。這畢竟是他從前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土地,對這塊土地的熱愛,他從來沒有削減過,即使是在大齊國安家立業(yè)。
李鐘之所以提出休整一天,是有些小算盤的,他想要請燕子初父子去酒樓一敘,說說些心里話,而燕子初沒道理拒絕他,便拉著燕歸赴宴,一路上,燕歸很好地發(fā)揚了“助人為樂”的精神,將沿街賣花女花籃里的花全部給買下來了,初步給了這個“城池”一個好印象。
這酒樓名字叫乘風(fēng)閣,入座后上的第一道菜名字叫海糕。
這道菜讓燕子初陷入了回憶。
可小時候那個能因為一份糕點而興奮一整天的男孩已經(jīng)成為過去式了,許久后他嘆息道:“十五年了,這道菜的印象我從來沒有削減過,這是咱們大夏國的國菜,同時也是最普遍的菜。”
那些深藏在記憶里的小確幸,時常能夠被一些東西所代表,當(dāng)欲望不多的時候,簡簡單單的東西總是能讓人滿足,李鐘笑了笑,又招呼著燕歸嘗嘗,“歸兒,你沒吃過,嘗嘗吧,味道絕對不差于那些山珍海味?!?p> 燕歸夾了一塊放入口中。
入口即化,綿軟且味道極好,其中還夾雜著不少海鮮的味道,相得益彰,想來是因為大夏國臨近海洋,海鮮總是不缺的,乃至于成了最平常的食物。
“這海糕味道很好。”
李鐘拍了拍胸口,仿佛海糕就是他最大的驕傲,得意道:“那當(dāng)然了,這是我們大夏人最喜歡的食物,包括你父親曾經(jīng)也是每月都要吃上三四回,味道不好怎么拿得出手?”
“有些人說海糕里面有海的味道,那個味道……夾雜著這塊土地對人們最深層的饋贈?!鳖D了頓燕子初又開口了,“這個海的味道當(dāng)然指的不單單指的是海鮮而是其他,但這么多年了我也沒嘗出來,頗為可惜。”
那些被傳揚的,即便很讓人深信不疑,卻也很有可能是子虛烏有,李鐘眨巴眼睛道:“這只是傳聞,或許并不屬實呢?”
燕子初表現(xiàn)了他的最后一次倔強,他將這個傳說捍衛(wèi)了下來,“不,陛下告訴過我,他嘗到過?!?p> 這個陛下當(dāng)然指的是大夏皇帝,也就是燕子初的父親,燕歸的爺爺。
李鐘與燕歸面面相覷。
看來大夏皇宮中對于燕子初并不絕對是惡意的,他也有一些想要維護的人,即使歷遍千山,那些人的光輝總是在他心中閃亮,可能因為種種原因,這個光亮太弱小了,不足以堅持他支持下去,于是父親選擇了離開。
宴席過后,燕子初提出要與燕歸聊些秘密的話題,燕歸不知道父親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因為在宴席上他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要搞清楚,就像聽了騰格爾的歌一樣讓他難受,類似便秘。
將從酒樓中打包帶回來的食物交給葉秋,并且反復(fù)強調(diào)是另外重新做的一份,不是剩菜,葉秋這才放心下來,動筷開吃。
剛一走入父親的房間,便看到他站在窗前,燕歸抿嘴道:“父親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父親想借你的活字印刷術(shù)一用?!?p> 這活字印刷術(shù)在整個使團都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只不過別人都當(dāng)是瞎鬧而己,就像真理出現(xiàn)之前總是飽受爭議,盡管這不是燕歸的原創(chuàng)……但拿來主義意義也是有的,怕是只有父親才相信燕歸是真弄出個好東西。
“拿去用便是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燕歸湊到面前笑道:“只不過這玩意兒也沒有實際用過,父親難道要幫兒子改進一番?”
關(guān)于創(chuàng)造,有時候從想法上便可以看出有沒有可行性,而一旦覺得有可行性了,那么成品就大半會達到預(yù)期,因為就創(chuàng)造這回事本身而言,根本就不會有太多的人為干擾,自然就談不上有太多意外了。
燕子初只要覺得可行,那他便認為足夠了,“我不是要改進,而是要以此作為禮物敬獻給父皇?!?p> “這……父親是有什么謀劃么?”
謀劃?興許可以稱之為謀劃,燕子初正色道:“父親躲了十五年,也是時候直面問題了,其他的皇子欺我辱我,我想要一一還回去,我也是大夏皇子,為何我不能當(dāng)官封王乃至稱帝?我受夠了被動,今日,我便是失了性命,也要爭上一爭!
作為皇室子弟,父親用活字印刷術(shù)討得你皇爺爺歡心,然后再以此換取一官半職應(yīng)該是不難的。有了官職,只要多向天下人展示一下存在感,那么像其他皇子一樣,封王就是必然的。
只要父親封了王,何愁不能找到機會登基,即使我可能會死在半路上?!?p> 想不到父親這么一個不喜歡爭的人,竟然會改變主意,看來兔子逼急了是真會跳墻的,燕歸嘆氣道:“父親是為了母親才會決定爭位的吧。”
燕子初望著兒子,那是一種不帶任何望子成龍想法的眼神,凝聚著他最深層的愿望,為了親人,是可以無私的,笑道:“只要登上了皇位,將你母親接回來了,父親就會把皇帝的位置讓給你,就算是天下共主的位置,也比不上你和你母親在我心中的地位?!?p> “父親講講你在大夏的那些年吧,兒子想聽一聽?!?p> 那些事情不是秘密,兒子本可以自己打聽,燕子初認為這是他愿意關(guān)心自己當(dāng)時想法的表現(xiàn),躊躇了一會,他原地踱步,陷入了回憶,“當(dāng)時我本來不起眼的,只因為當(dāng)時父皇屁股上長了個毒瘡,別的皇子都不肯為父皇吸去毒血,只有我愿意,于是我得到了父皇的格外寵愛。
就是因為這個,別的皇子紛紛排擠我,聯(lián)合起來想要致我于死地,那幾年,我遭遇過十七八次刺殺,身邊的人因為我接連慘死,而我撿回一條命,然后恰在此時,大齊招婿,我不堪忍受兄弟殘殺便離開了。
其實我應(yīng)該想到的,父皇之所以睜只眼閉一只眼,就是因為他想鍛煉我,讓我變得不那么仁義,可惜……我當(dāng)初讓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