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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墻里的大宅門

第十二章:事有蹊蹺

城墻里的大宅門 胤鏡 2715 2020-08-01 00:01:00

  “我家掌柜的叫朱達昌,五尺高的身材,長得壯壯實實的,臉龐子也很切他(英俊、帥氣、漂亮)”

  朱達昌這人,雖然是一個愛好酒肉的邋遢之人,可長得卻是很有幾分英氣。

  不過即便是這樣,朱母的形容也還是有點過了,朱達昌壯實是真的,卻也只能說是眉目之間有一股子英武之氣而已,要是英和俊連貫起來的話,還真的是談不上。

  但所有兒子在所有母親眼里,一定都是超凡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可以理解的,更是沒有必要糾結(jié)的。

  普通人應(yīng)該不會糾結(jié)這種事情,可是這位官爺卻是很在意這事。

  在這位官爺看來,既然此人的家眷出手就是一對銀鐲子,既然這人被家眷形容的這么的體面,那這家人就一定是殷實人家,既然是殷實人家,那是不是還能敲出一些好處來呢?

  有此想法的這位官爺,一定是不知道朱達昌這個人了,要不他也不會在這里猜測。

  顯然,這位官爺在想著敲這娘兒倆的竹竿了。

  “哦,這事好說,我們馬大人愛民如子,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只是這...”

  說到這里的這位官爺,便抬起手臂且拇指和食指中指合在一起的捏搓了起來。

  這位官爺所要表達的意思,朱母的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這軍爺這是還想要錢呢。

  經(jīng)過一場浩劫之后,郭家已經(jīng)不同往日,此時郭家的所有剩余財產(chǎn),都在這娘兒倆的身上揣著呢。

  說是揣著,其實也就是裝著幾個純色金銀的戒指項鏈什么的罷了,前一會兒朱母已經(jīng)將一對純銀的鐲子送給了這個軍爺,現(xiàn)在這個軍爺又是開口索要,此時朱母的心里便開始犯難了。

  朱母知道,這一路的打點下去,一定不是只會遇見這么一個官家,以后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明白這一切的朱母,便是苦笑了一下的對這個軍爺說:“這位兵爺,現(xiàn)在家里已經(jīng)是被人洗劫一空,我們實在是拿不出什么值錢的東西來孝敬各位爺了,各位爺看能不能給我們娘兒倆通融一下。”

  “通融?哈哈哈...,看來你們這些婦道人家是不知道規(guī)矩吧,這亂哄哄的世道,想要打聽一點事出來,哪能是吧唧吧唧嘴片子就能辦到的,滾,馬上給我們滾開這里,來人吶,把他們趕走?!?p>  看情形估計是討不到什么好處的這位軍爺,便是一邊差人驅(qū)趕這朱母娘兒倆,一邊又是罵罵咧咧的甩手而去。

  “縣太爺啊,我們家可是您老人家親手題字的店鋪啊,您老快出來給我們做主啊?!?p>  被兵丁們拖拽著向外走的朱母娘兒倆,又怎么能抵抗的了這些健壯兵丁的拽扯,已經(jīng)沒有什么辦法的她們娘兒倆,只能是絕望的胡亂叫喚起來。

  其實此時的朱母娘兒倆,對自己叫喚的話題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讓她們沒有想到的是,也就是她們的這么一叫喚,那個得了朱母銀手鐲的軍爺,竟然又笑呵呵的晃回來了。

  “你家的店鋪是這里的縣太爺題過字的?”

  “軍爺軍爺,我家的鋪子確實是縣太爺題過字的,我們家和縣太爺是有交情的,麻煩軍爺您把我們的事稟報一下縣太爺吧,賤婦在這里給您老磕頭啦?!?p>  “哈哈哈...,怪不得呢,怪不得呢,哈哈哈...,來人吶,把這兩個女人抓起來搜身,她們一定是官家的走狗?!?p>  對于這個兵丁頭兒說的話,麝香是沒有仔細斟酌的,這時候的麝香只聽到了搜身二字,一聽到這些兵丁要搜她們的身,麝香早已是嚇得哆嗦成一團。

  然朱母卻不像麝香那般受不得驚嚇,這時候的朱母,已經(jīng)注意到在那個軍爺?shù)某糇炖?,自己娘兒倆倒成了官家的人了,也就是這么兩個字的區(qū)別,也就是最近兩天這亂哄哄的縣城,朱母便開始感覺到一切好像有蹊蹺。

  再想想這個軍爺大概是漢人的這個情況,朱母的心里便不由得緊了起來。

  “官爺官爺,我們都是草民賤婦,那有機會見那縣太爺,都是那縣太爺為了錢財非要給我們家的鋪子題字的,其實我們的心里一點都不愿意,那縣太爺寫的那字實在是難看,可人家是官家,我們哪敢隨便的不答應(yīng),這位軍爺您看,我們被搶的就剩下這點活命錢了?!?p>  已經(jīng)開始謹慎起來的朱母,首先便把她們娘兒倆的身份和官家撇清,接著又是把身上所有的金銀首飾全部都拿了出來。

  本來舍不得將他們家唯一剩下的活命錢都拿出來的朱母,現(xiàn)在也只能是舍財保命了,本來就受了驚嚇的麝香,一看僅剩的錢財也要失散,便是沒有節(jié)制的大哭了起來。

  此時的麝香哭得那叫個慘啊,此時的麝香不是在演戲,此時的麝香確實是悲從中來。

  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時間,麝香的老父親意外離世了,朱達昌也不知道被人抓去哪兒了,家里的鋪子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燒了,家里也洗劫一空了,現(xiàn)在看到僅剩的活命錢也沒有了,麝香能不傷心嗎?

  看著朱母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再看著地上金燦燦的各種首飾,還看著麝香哭的那要死要活的樣子,那軍爺好像是同情她們的笑了。

  那軍爺?shù)男?,看著實在是很猥瑣?p>  “這樣不就好了嗎?這樣不就說清楚了嗎?你們那不忠不孝背信棄義的縣太爺啊,已經(jīng)被我們處死了,我們是李大...我們是山西巡撫馬國柱馬大人的部下,好了,看你們也就是倆婦道人家,我們也就不為難你們了,你們?nèi)グ伞!?p>  這個軍爺一邊樂呵呵的跟朱母她們說著,一邊收拾好金銀的轉(zhuǎn)身準備要回那縣衙里邊。

  看家里的金銀首飾都沒了,麝香已經(jīng)是哭的更厲害了,沒有什么辦法的朱母,先是看了看麝香后,便突然趴在地上的對那軍爺說:“這位軍爺,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身無分文,就麻煩軍爺高抬貴手的把我們家掌柜的放了吧,老婦給你磕頭了。”

  也不知道是這個軍爺?shù)昧撕锰幉缓靡馑寄?,還是看朱母她們娘兒倆可憐呢,總之經(jīng)朱母這么一說,那軍爺便是回頭看了朱母一眼的說:“你們回去吧,是叫豬大腸吧,知道了知道了,怎么會叫這么個名兒,真是的,知道了,我會瞅著這個人的,你們回家等信兒去吧。”

  “謝軍爺,謝軍爺,謝軍爺,我兒...我家掌柜的是叫朱達昌...”

  高聲的跟那個軍爺說完之后,朱母還低聲的埋怨說:“我家那死鬼,給兒子起什么名兒不好,非要起個這名兒,一輩子的腦子里就知道豬下水?!?p>  被朱母這么一說,還在哭哭啼啼的麝香,突然一下子就給逗笑了,雖然此時的麝香滿臉是淚,雖然此時的麝香還在涕泣,可笑出來的聲音卻是真實的。

  看著麝香笑了,已經(jīng)是再也沒有什么其他路可走的朱母,便也只能是苦中作樂的和麝香相扶起來的準備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很多熟識的鄉(xiāng)鄰,也遇到一些朱達昌的泥腿子兄弟。

  這時候的朱母娘兒倆,肯定會想著跟他們打聽一下朱達昌的情況或去向,可是現(xiàn)在的這些相熟鄰里,在看著朱母他們的時候,竟然就像看到瘟神一樣。

  朱母的口還沒有開,他們卻是躲著跑開了。

  即便是有幾個沒有辦法回避這娘兒倆的人,在面對她們娘兒倆的時候,表情也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好啊?”

  “挺好挺好。”

  “你們見...”

  “沒有沒有,有事有急事,先走一步啊。”

  以前的麝香是沒有受過這樣的苦的,以前朱家的豬場即便是被清兵搶劫一空,卻也沒有到了現(xiàn)在這樣的地步,她們娘兒倆都是沒有受過這種冷落的女人。

  事到如今,一切卻都變成這樣,本來已經(jīng)是兩眼充滿渺茫的兩個女人,此時除了絕望之外,實在是支棱不起自己的氣力了。

  這時候的她們渾身無力。

  她們就這么蹣跚的、相扶著、挪著步子的向那個已經(jīng)不像是個家的方向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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