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昏朝.歸暮二
在幼漁點起的香的作用下,軒轅凌看到靖兒,好似在他面前,伸手可觸??墒撬桓?!害怕一伸手,人就沒了。
“若不是我,她應當還是梨園最好的角。無憂無慮。”將軍撫頭嘆息,語氣中滿是悔意?!笆俏业腻e。”
“將軍,你們保得住誰?從來都是忠義不能雙全,負了誰,你都不好過,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的遭遇一定是因為你?!庇诐O轉(zhuǎn)身入側(cè)廳。
“幼漁姑娘,這都是我的錯!”
將軍追過去,掀開青灰的布幔,跟著幼漁一同進去,一眼收盡曲折的長廊邊落下還未來得及掃去的雪。
“近日這雪,是否下的有些太大了。”
“這邊請?!币返氖莿偛艗哐┑难绢^,叫音鹿,在這里好些年了。
小丫頭正要跟過去,音鹿攔著她,“怎么,清姝晚的規(guī)矩,還不懂么?”
小丫頭有些著急,將軍卻隨和一笑,“無妨,你在外面等著便可?!彼仓荒茏髁T,而且這音鹿雖然漂亮,但是待人總是有種莫名的敵意。
音鹿給將軍帶路,到地方后,示意軒轅凌自己進去,軒轅凌撥開了珠簾。茶點茶水早就擺在了側(cè)廳的案桌上,顯然已經(jīng)等很久了。
“幼漁姑娘……”
“坐吧!”幼漁示意他坐下,將軍也沒客氣,坐下來,幼漁輕輕地拂去身上莫須有的灰塵坐下來,“將軍請說吧!今日來有何目的?”
“幼漁姑娘這般聰慧,也不需要在下多說了,只是在下,實在念得緊,可否有辦法讓她來找我?”軒轅凌道。
“念得緊?我如何能做到呢?那不過是熏香罷了,又不是什么怪神法力……”
“姑娘!”軒轅凌第一次打斷幼漁說話,“就算是假的,我也愿意?!本退闶莻€假象,他也愿意,至少還能看見。
二人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鹿幼漁開口,“將軍可還記得第一次我們談話時,我說的話?”
“第一次么?”軒轅凌喃喃道,“似乎記不得了!”
幼漁避開他的話,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將軍是軒轅家最不看重的王爺,因為戰(zhàn)功顯赫才封了鎮(zhèn)北王,卻因為三年前在戰(zhàn)場上受了重傷,再也上不了戰(zhàn)場,皇帝便收回了將軍的虎符。讓您擔了個莫須有職位?!?p> “不過是個封號而已,在下早已不在乎了,最是無情帝王家,幼漁姑娘也懂嗎?”失去了價值,你就什么也不是了。說完捂著嘴,輕咳起來,看得出來也是非常辛苦,失去摯愛的人的痛苦,誰又能理解“將軍,想要什么?”
“幼漁姑娘……咳咳,不是說,不做我的生意了嗎?”這樣一來,就是食言了對嗎?幼漁淡淡的看著他,“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況且況且這代價我已經(jīng)收到了。”
“幼漁姑娘所言當真是極好的,這代價都收好了,是不是就等著在下來了?”難怪剛才在門口雖然說了不做他的生意,卻還是讓他進來了。
幼漁執(zhí)起一杯茶,送到嘴邊,抿了一口,道,“您想多了,您來不來,跟我收取代價其實并不沖突,因為不管你來與不來,這代價我都是要收的,只是她求我這樣做而已。我想著都拿了人家的東西,順手幫一把,有何不可?”
“當時我就說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事情我也已經(jīng)做到了,你如此糾纏不休,隔幾日便要來我這里拿香,你覺得,合適嗎?”幼漁抿了一口茶,眼眸垂下,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嘲笑之意。
將軍有些失神,精神渙散之際,聞見后背有人過來,不經(jīng)意回頭一看,瞪大了眼睛。一位佳人站在他身后,就站在他身后。
那一身紅衣戲服,正如當初那樣,火熱艷麗。一定不會錯的。
“靖兒!”將軍扶著椅子支撐著站起來,渾身顫抖,嘴里也含糊不清的說著,瞪大眼睛,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面前之人就消失了。
“眉頭竟皺的如此深,幼漁姑娘,這是哪位客人,見到我,貌似見到鬼一樣?!避庌@凌死盯著眼前之人,是幻覺,一定是幻覺!倒是這眼神看著有些著急,莞爾一笑道,“你總瞧著我作甚,我臉上可有什么東西嗎?”
“沒有,看見姑娘,以后遇見了故人。”軒轅凌感覺更是心力交瘁。以前因為不受寵的原因,生活貧困潦倒,甚至是下人都會欺負他,當初迎娶靖兒的時候,害怕讓人皇族知道了她是戲伶,不會同意。雖然他不受寵,但好歹也是皇家人,取一個戲子,有損顏面。
趁無人之時,他們一道在月老廟里成婚。這件事也因此埋下了禍根?;叵肫饋?,若是他能不顧一切迎娶靖兒,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今日又是另一番結(jié)局了。
只見靖兒收回笑容,移步走向幼漁姑娘身旁的另一把木椅。
軒轅凌顫顫巍巍的轉(zhuǎn)頭看著她,忽而一想,最近做夢多了些。可是今日這夢,太過真實,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幼漁姑娘……”
一抬頭,卻見幼漁已然不見,坐在她面前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啊,靖兒?。?p> 軒轅凌頭低垂下去,目光中充斥著無盡的愧疚、悔恨,“讓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都是我的錯?!?p> “說什么呢?將軍你何錯之有呢?”
“不,靖兒,是我!我的錯!對不起!”
軒轅凌又憶起當年。他還在邊關的時候,皇帝為了控制他,想把女兒嫁與他,可是他早已有了妻子。
而皇帝的女兒哪里受過這樣的委屈,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聽聞他早已有了妻子,鬧著要上吊。差點香消玉損?;实垡惨驗檫@件事差點殺了他。但是老丞相卻說,不可多得之人,當好好利用。
這才想了個辦法,模仿他的字跡,寫了休書給靖兒,聽下人道,靖兒捧著一紙休書跪坐在門口哭得厲害,旁邊的太監(jiān)還在雪上加霜。溫熱的淚把墨都浸花了,一個太監(jiān)哪里懂得女子的心思,實在聽不下去拉扯著靖兒往外趕,厲聲呵斥,“走走走,不過一個戲子而已,有什么好留戀的,這些年跟著他,該享得福,都享受得差不多了吧!還賴著不走,真當自己是個東西,”
享福?他當時聽到這話的時候,差點沒把那個太監(jiān)給抽死,這些年靖兒跟著他,除了受苦,哪里享過福?
靖兒被拖到門外,門外的看戲之人目睹了這一幕,毫無半絲憐憫,口中盡是嗤笑。跟皇帝的女兒爭,不自量力!
可是,她沒有走,依舊在哭,最后那個出宮來看夫婿家的公主,本是滿心歡喜,可一出來就見到了她在門口哭,看見她就來氣,頓時就怒火中燒,哪里還顧得公主身份,命人將她打得半死不活,扔出城外。
等他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丫鬟給她立得牌位。連日奔波勞累過度,再加上這打擊,當頭一棒,眼一黑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