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血淋淋的牛頭從天而降,轟然砸在地上阻斷了他們的去路,揚起的塵灰嗆的那些喝聲大罵人連連咳嗽揉眼。
牛頭上半睜著的三目早已失去了生氣,但它曾經帶給青天山的恐懼依然沒有消減。
面對這龐然大物的尸首,不免還是心生寒懼。
眾人止步,齊齊望向了那個將牛頭拋下來的男人,只瞧他臉色鐵青,甚是比那牛頭鬼蛛的腦袋更駭人數倍。
“風神殿下,你這是作甚?”
玄夙聰耳不聞,只蹲下身來,托起了黎笙的下巴,看著她空洞的雙眼,正壓抑著心中的憤怒,“發(fā)生了什么?”
“玄大人...青天山的老頭說阿黎死了,我不相信,你一定有辦法可以救她的,你快救救阿黎吧。”
狼月努力舔著黎笙微涼的手背,可是她怎么舔也找不回阿黎片刻的溫暖。
“她手中為何有虛痕刀?”
“是蛛鬼...從山谷里突然冒出來的妖魔,他打碎了青天山的結界,屠了這里所有人,還差點殺了阿黎...”
玄夙趕緊搭上黎笙的神脈,淤堵在胸中的那一口氣才稍稍舒緩下來。
她的神脈雖然微弱,但至少她還活著。
玄夙的目光放向了她手中的虛痕,“她的神識,好像被留在了虛痕的刀境中?!?p> “她還活著對吧?”
“我會將她帶回來的。”玄夙的大手握著她拿刀的手,一手托起她的臉龐,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了她的額頭上。
“師父!”周干道。
周干的師父馬不停蹄的跟著追回來,在將重傷的大師兄交托給他后,又輾轉忙著趕至玄夙與黎笙二人身邊。
見二人不動如山的跪在虛痕旁,心中暗道不好,“風神殿下這是...”
兩條風蛇與狼月不約而同的并肩阻攔下周干的師父,狼月喉嚨里發(fā)著威脅的低吼聲,“不準靠近他們?!?p> “你知道我不會傷害風神殿下與這位姑娘的。”
狼月自是不信任青天山的任何人,即使像周干師父這樣面目和藹的人,“玄大人在救阿黎,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干涉他們?!?p> 周干師父仔細將二人掃視了一番,眉中凝重越加深濃,“姑娘的意識可是被妖刀帶走了?”
雖是被他猜中了緣由,但一雙狼眼仍是盯牢了他,但凡有任何輕舉妄動,下一刻便是要他嘗嘗狼牙的厲害。
“沖動!風神殿下太沖動了!妖刀的刀境豈是隨意能夠進出的,就算是天神也...也很難再出的來?!?p> “為什么?”
“妖刀之所以可以蠱惑人心,乃是因為執(zhí)刀人與刀接觸的那一刻起,他們的意識便已融為一體,它能尋到人心最為軟弱的地方,進而誘導其自甘墮落,成為妖刀的祭品。”
狼月絕不相信任何對阿黎不利的話,一個字也不會信,“玄大人與阿黎都是最厲害的神,他們一定會出來的!”
阿黎會回來的,只要她堅信這一點,阿黎一定能夠聽到。
周干師父聞言一愣,“什么?這位姑娘...也是神?”
狼月自知說漏了嘴,不能在與青天山的人多說一句廢話,“離他們遠點!”
....
某個黑暗之處,黎笙抱緊了發(fā)顫的身子,這里不僅陰冷無比,陣陣妖聲魔音更是嚇的她戰(zhàn)栗不止。
偶爾吹來的一陣陰風似是冰涼的手指蹭過她的后頸,絲絲涼意直竄背心。
自她在此處醒來之后,耳邊像是云集了無數的妖魔正在竊竊低語,不時還伴著朗朗笑聲,似是十分愉悅開心。
在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那些貪婪到發(fā)亮的雙眼猶如一團團噬人的幽冥之火將她團團包圍。
“你的懦弱無能,害死的不僅是風神的靈蟒,還有青天山枉死的徒子徒孫們?!?p> “那不是我的錯!”黎笙麻木的嘴唇僵硬的吐出幾個字來。
另一個混沌之音又嗤笑道:“所有初次來到這里的妖魔都說出這樣的話?!?p> “見死不救,怎會不是你的錯?!?p> “是你讓風蟒保護那只小狼妖的,是你讓風蟒去送死的?!?p> 他們一次次的實言將黎笙逼入了死角。
她捂著耳朵不愿去聽,可是它們的指責,它們的嘲弄,即使奪了聽識,也能清晰的傳遞到她的心中去。
“該怎么面對風神殿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傻姑娘,竟然還妄想能夠出去?”
他們竟能聽到她心里的聲音。
“還是留在這里罷,就算出的去,該怎么與他交代呢?你說你會照顧好小狼妖,卻是讓風蟒替了你去死?!?p> 這個聲音...好耳熟。
是??!
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黎笙怦然淚崩,憤恨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不想承認,便不讓人說了,真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嘲笑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亮。
直讓黎笙的腦子嗡嗡作響,“閉嘴!都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