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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一頭野牛

第三十六章 余暉

我成了一頭野牛 涂辰二 3431 2020-01-24 20:08:14

  那頭滿身紅毛的母牛。

  動了。

  它的位置在小牛的右側(cè),雄獅的左側(cè)。

  與老牛不同。

  一開始,這頭母牛的牛角就要遠離小牛。

  整個牛頭呈現(xiàn)出奇怪的彎曲。

  當時魯爾并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根據(jù)它的經(jīng)驗。

  野牛們最大的本領(lǐng)就是逃命。

  不然就是踹同伴下水。

  它確實想不出母牛除了自保還會有什么動作。

  可事實證明,它錯了。

  錯的離譜。

  自己的全力一爪被老牛的牛角擋住。

  整個身體在半空中正處在下落之中。

  舊力已去,新力未生。

  這個時候,跟本沒有任何力量抵擋攻擊。

  更何況是一頭成牛野牛的蓄力一擊。

  烈日下的空氣十分焦灼。

  可魯爾的心卻是如墜冰窟。

  一根看起來短小的牛角此時卻好似奪命的彎刀。

  在空中劃過一到黑色的弧線。

  筆直的沖向半空中的雄獅。

  魯爾全身的每一絲肌肉都扭曲。

  試圖讓身體動起來躲過攻擊。

  它并不指望身后的母獅能夠救援。

  剛才沖的太猛了。

  母獅們根本跟不上來。

  “不能讓它戳中頭部!絕對不能!”

  生死關(guān)頭。

  魯爾放棄了大部分身體的掙扎。

  使出最后的力量把獅頭猛的抬起。

  整個身體在空中扭成了麻花。

  它完成了所有能做到的一切。

  最后關(guān)頭。

  魯爾閉上了眼睛。

  等待命運的判決。

  “噗嗤”

  沒有想象中的骨頭碎裂。

  臨死前的慘叫。

  只有一聲細微的撕裂聲。

  小腿粗的牛角帶著一頭半噸重的成牛野全部力量,刺中了雄獅的左臉頰。

  如同烙鐵穿豆腐。

  從腮幫的一側(cè)穿入,另一側(cè)穿出。

  雄獅碩大的身體在空中一滯。

  直挺挺的掛在了牛角上。

  “嗚嗚嗚嗚····呼哧·”

  魯爾忍者劇痛想要合上嘴巴。

  它很清醒。

  躲過了太陽穴的致命一擊已經(jīng)足夠幸運。

  但如果任憑力400斤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下落。

  自己的嘴巴下頜肯定完蛋了。

  一只沒有嘴的獅子是什么下場。

  光是想想。

  就足以讓魯爾驚恐的渾身顫抖。

  頜骨的神經(jīng)連接著大腦。

  強烈的疼痛感刺激著它。

  必須要趕快扭轉(zhuǎn)局面。

  “真可惜,雄獅先生,你完了?!?p>  耳邊又傳來那個年輕雄獅的聲音。

  這次魯爾可以肯定。

  說話的就是那頭小牛。

 ?。????

  問號,全是問號。

  它要干什么?

  魯爾的腦子嗡的一聲響。

  向來冷酷的眼睛里終于露出了恐懼。

  下一刻。

  一直站在原地的小牛,動了。

  正面擊殺雄獅。

  盧偉是萬萬做不到的。

  可現(xiàn)在。

  一只嘴巴被穿了對穿。

  整個身體掛在牛角上的雄獅。

  簡直就是掛上肉案上的羊肉。

  白花花的肚皮完全露在自己的面前。

  根本沒有抵抗能力。

  盧偉很有自知之明。

  第一時間,他并沒選擇直接用牛角攻擊敵人。

  一頭尚未成牛的野牛,牛角更像是一柄小錘子,而不可是可以致命的利刃。

  這一切都是呼吸的瞬間。

  眨眼的功夫。

  雄獅的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上。

  身下的小牛已經(jīng)撞在了它的肚子上。

  “刺啦”

  魯爾感覺自己的下牙被牛角勾住。

  然后整個身體蕩起了秋千。

  “咔嚓”

  一聲脆響。

  雄獅的整個下巴連帶著臉上的皮肉都和上頜分了家。

  “咚”

  碩大的身軀仰面倒在地上。

  空氣中彌漫起濃濃的血腥味。

  魯爾知道那是自己的血。

  它試圖收起下巴。

  卻毫無反應(yīng)。

  只是覺得牙根后面一陣酸麻。

  可卻并不怎么疼痛。

  一股紅色的血污漸漸覆蓋了雄獅的眼睛。

  它直視著天空明晃晃的太陽。

  似乎身體里有什么東西被抽走了。

  血的味道很奇怪。

  剛進喉嚨的時候。

  只覺得像咬住野牛的喉嚨,那股最初從血管噴出的鮮血。

  滾燙。

  可進了肚子,卻變得冰涼。

  好像冬天塞伯倫山谷的暴雪。

  似乎要將靈魂冰凍。

  時間過得真快。

  早晨的霧氣已經(jīng)盡數(shù)消散。

  亮白色的太陽如同驕橫的莽漢。

  升到天空,肆意的發(fā)著暴烈的日光。

  魯爾感覺不到陽光。

  它很冷。

  并不是因為疼痛。

  而是頭頂上,母獅們驚恐的目光。

  它們一個個泥呆呆的停在原地。

  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自己。

  遠處,幾只受傷的母獅已經(jīng)夾著尾巴竄進了草叢。

  “哞,牛紅,牛勇,牛寶,解散隊伍,找地方休息?!?p>  盧偉回頭給三位野牛們下了命令。

  然后獨自一人看著地上的雄獅。

  盧偉慢慢走到雄獅面前。

  低下頭。

  對方的嘴巴算是徹底搬家了。

  半邊臉黑乎乎的,另外半邊是一個拳頭大的豁口。

  下巴遠遠的耷拉在嘴上。

  僅有一塊可憐的皮肉相連。

  這傷勢看起來恐怖。

  卻不能立即致命。

  可誰都明白。

  這個幾分鐘前還意氣風發(fā),不可一世的雄獅。

  已經(jīng)完了。

  它的死刑不是立即執(zhí)行。

  而是更加殘忍的凌遲。

  盧偉敢肯定。

  就算是傳說中的“神靈”,世界上最好的獸醫(yī)再生。

  也很難把這張嘴復(fù)原。

  至于現(xiàn)在。

  就更沒人救得了它。

  太陽越來越烈。

  野牛們在各自隊長的帶領(lǐng)找樹蔭躲避休息。

  它們站在樹下,不同于以往的懶散。

  只是站在那,看著它們的首領(lǐng)。

  和躺在地上的雄獅。

  “它們都走了。”

  盧偉微笑道。

  牛頭的陰影遮住了雄獅殘缺的臉。

  “嗚·呼哧··嗚···嗚·嗚···”

  魯爾睜大眼睛,不停的搖頭。

  那個不能稱之為嘴巴的嘴里發(fā)出奇怪的聲音。

  由于只剩下半邊臉,還有一半都是血污。

  盧偉并不能看出雄獅的表情。

  它不打算殺死對方。

  更不打算大發(fā)善心。

  只不過這樣一只雄獅,獅群的首領(lǐng)。

  這樣窩囊的死掉。

  不管承認與否。

  這樣太沒有尊嚴。

  它猶豫著是否該給它個了斷。

  但最后還是放棄了。

  轉(zhuǎn)過身,搖著牛尾巴走開了。

  盧偉嘆了口氣。

  突然覺著牛生轉(zhuǎn)變過于劇烈。

  就在幾天前。

  他還滿腦子想著怎么去撿一個死掉的獅子頭骨來嚇唬野牛。

  可現(xiàn)在。

  盧偉沒有絲毫這樣的想法。

  “呼”

  地上的雄獅突然翻身站了起來。

  這一幕讓樹下的野牛們頓時緊張不已。

  靠的近的老牛,牛紅,牛寶立馬沖到面前。

  “首領(lǐng),它現(xiàn)在這樣,我能輕易殺了它?!?p>  牛寶用牛角頂在雄獅的肚皮上,甕聲甕氣的說道。

  它倒并不是邀功。

  只是一如既往的實在。

  對于這樣一只草菅牛命的混蛋。

  最好是死了才放心。

  “走吧,時間不早了,讓大家再喝口水,準備出發(fā)?!?p>  盧偉回頭看了一眼,示意讓眾牛都抓緊時間喝水。

  前隊已經(jīng)整隊完成。

  牛群馬上就要出發(fā)。

  沒必要浪費時間。

  它們雖然擊退了獅群,還重傷了一只雄獅。

  但前方的馬拉河。

  不是一百頭野牛能輕易征服的。

  現(xiàn)在并不是脫離牛群的時候。

  ·····

  ·····

  草地上,一只雄獅慢吞吞的朝水邊走去。

  下巴上的皮肉只剩下一圈皮還連著。

  魯爾走得很慢。

  要知道,它從來都是個行動派,急性子。

  想到什么就要立馬去做。

  可現(xiàn)在。

  似乎也沒那么著急了。

  說實話。

  魯爾已經(jīng)忘了長這么大究竟吃過多少野牛了。

  當然,它的菜譜上還有斑馬,角馬,受傷的羚羊,長頸鹿的殘骸。

  甚至在有些特殊時期。

  它也吃過獅子的肉。

  負責的說,獅子的肉是上述所有食物中最難吃的。

  還記得和弟弟在草原上流浪的時候。

  它們的獅群就覆滅了。

  兩只半大的雄獅,沒有獅群保護。

  也沒機會從母親那里學到多少捕獵技巧。

  兄弟倆相依為命。

  抓不到大的,就捉狐蒙,田鼠。

  有時候也會抓些蟲子來吃,盡管那些東西永遠都填不飽肚子。

  那年的雨季。

  兄弟倆的實在運氣太差。

  幾個星期都沒找到吃的。

  餓得只剩下皮包骨頭了。

  弟弟沒熬過那個狂風暴雨的夜晚。

  倒在一條漲水河邊。

  魯爾找了個樹洞,把弟弟的尸體拖了回來。

  后來····

  塞倫蓋蒂的東面,出現(xiàn)了一只叫魯爾的雄獅。

  接連擊敗了好幾只流浪雄獅。

  最終組建了屬于自己的獅群。

  雄獅走到河邊。

  低頭看向水中的倒影。

  那張恐怖的臉看起來很是陌生。

  這還是那個威風凜凜的魯爾嗎?

  “淅淅索索?!?p>  草叢一陣晃動。

  魯爾卻并沒有回頭。

  能逼近到如此近的距離又不被發(fā)現(xiàn)的。

  方圓百里只有一個家伙能夠做到。

  它是來殺自己的嗎?

  魯爾想了一下。

  又覺得那沒什么不好。

  “可惜,你是個很有野心的家伙,能力也不錯,可惜了?!?p>  茶羅金色的鬃毛在陽光下總是格外明亮。

  每一根毛發(fā)都閃著金光。

  似乎是透明一般。

  它悠閑的走到河邊。

  “你是不是覺得,獅子的命運千百年來早就注定了,流浪或者成王?”

  茶羅并不在意對方能否聽得明白,或者有沒有心情聽。

  它自顧自的說著。

  “這些愚蠢的陋習,我從不相信,哦,對了,其實神靈是存在的,我母親告訴我,它的祖輩還曾經(jīng)見過,說是神靈喜歡把獅子抓回去關(guān)在石頭做的圍墻里,把大象殺死,鋸掉它們的象牙,很久之前草原還有一只白色的犀牛,后來沒了,還有,有一天,整個天空都變成了灰色,整整一年沒有見過太陽····后來,就再沒有神靈來過草原了···”

  茶羅在一旁絮絮叨叨,說著些毫無邏輯,不著邊際的話。

  它對于性別有種奇怪的偏執(zhí)。

  它不喜歡和母獅交談。

  拉莫斯在的時候還能把它叫過來閑扯,現(xiàn)在也沒了。

  魯爾這家伙雖然有點讓人厭煩,卻好歹是只雄獅···

  “呼哧··嗚”

  魯爾走到茶羅面前。

  抬起頭,露出脖子。

  一動不動。

  “嗚嗚···”

  它努力的抬高伸長脖子,嘴巴象征性的動了兩下。

  “吼嗚!

  茶羅突然間變得十分憤怒。

  但看到了對方的眼睛。

  隨即釋然了。

  “這個忙我?guī)土耍鋵?,我們都落伍了,我猜,以后的草原之王不再單單只憑蠻力來統(tǒng)治草原了,我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可拉莫斯應(yīng)該可以?!?p>  茶羅慢慢走近雄獅。

  活動了兩下頜骨的關(guān)節(jié)。

  “哦,對了,我不會咬死你孩子,我會庇護它們長大。”

  茶羅收起臉上的戲謔,鄭重的點點頭。

  “嗚”

  魯爾那灰敗的眼睛里終于露出了些許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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