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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客

第四十七回

掌上嬌客 二阿農(nóng) 3263 2020-02-04 20:25:15

  原來是今日那沈祿的長隨小廝沈遠(yuǎn)送契約文書來了。

  對于沈家將自己住在哪里打聽得清楚,阿孤倒也不在意。只是他并沒有將那沈遠(yuǎn)迎進(jìn)屋中去,關(guān)門時,阿黃還呲了個狗頭出來,對著沈遠(yuǎn)吠了兩聲。

  沈遠(yuǎn)頓時繃直身子,笑道:“契約文書是公子請了官府根據(jù)顧小哥的意思大約擬的,請云小哥和顧小哥過目,若是有哪里不妥,便寫下來,明日巳時小的來取?!闭f完便趕緊走了。

  阿孤將契約文書從窗子遞給顧嬌,顧嬌細(xì)細(xì)看了:“這契約文書倒是無甚不妥。只是這授課,我總覺著有些心虛。”當(dāng)年她可是讓夫子一再蹙眉的學(xué)生,如今要給人授課,倒是著實有些心虛了。

  “其實沈家原有一批畫師,只不過大多因循守舊,作出的畫無甚靈氣,那沈祿是個要求甚高的人。你并不用在畫技上多教授他們,只平常心對待便可以了?!蓖忸^的阿孤認(rèn)真地分析道。

  顧嬌靜謐須臾,突然將文書扔在炕桌上,折身趴在窗臺邊道:“阿孤,你真真是一個只走街串巷的小貨郎嗎?我怎么感覺你什么都懂?什么都打聽得清清楚?有時候我覺得你真可怕。”明明之前在清平鎮(zhèn),看起來是一個呆頭呆腦的小貨郎,還時常受劉俏俏欺負(fù)。她幫著他趕走劉俏俏,還自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呢。如今看來,跟著阿孤,有時候明明像是到了絕境,卻又極快翻身。若是靠她自己,估計這茅屋還不曉得如何建起來呢。對,阿孤有時候給她的感覺,便像她那個爹,表面平靜,轉(zhuǎn)過身來才背地里插你一刀??瓤龋@樣子說自己的爹爹,是不是太不孝了……

  阿孤差些沒吐出血來,他在顧嬌心中竟然是很可怕?

  好半響他定了定神,才緩緩道:“其實我剛開始做貨郎的時候并不順利,后來走的路、見的人多了,自己就琢磨出一點道理來。平時做事,遇上自己不懂的,定不要慌張,只要多看、多聽,總能模模糊糊懂一些。平日里進(jìn)貨,總在店鋪里頭盤桓,和掌柜們打交道,關(guān)于大貨的交易,也聽過那么兩耳。說實話……”他放緩聲音,“每個男人都夢想著,可以頂天立地,出人頭地。是以我鼓勵我自己,無論如何,今日要比昨日好,明日要比今日好?!?p>  里頭沒有接話,好半響顧嬌才在里頭道:“阿孤,你真厲害。”

  阿孤倒是幽默了一回:“見笑,見笑?!?p>  厲害的阿孤盤算著手中不多的銀錢,思索著,在與沈大公子做大買賣之前,該如何用手上有限的銀錢,將日子過得充實。

  沈家的第一單生意來的時候,正是八月初十,冥州的早上竟然有些涼了。沈家派了一輛馬車,接了阿孤和顧嬌到作坊去。

  馬車很是寬闊舒坦,便是路途有些顛簸,也比牛車舒服得多。顧嬌與阿孤分坐一旁,聽著外頭先是熙熙攘攘,而后人聲漸稀。估摸著,卻是走了有兩刻鐘的樣子。待下車時,沈遠(yuǎn)在旁側(cè)候著,道:“大公子在里頭候著兩位?!?p>  沈家不愧是冥州的四大家之一,那燒瓷的窯子,自是比施家那小打小鬧的要多上幾個,大上數(shù)倍,作坊的工人來來往往,有條不紊。

  沈祿在一間布置得分外素雅的房中侯著,房中卻只擺了幾只素雅的青釉盤,顯眼的地方竟然擺著一套顧嬌所畫的胖貓茶壺茶碗。

  沈祿笑道:“蘭囯人是極為怪異的,不喜歡那些素雅的,只喜歡熱熱鬧鬧的,尤其能寫實大月朝老百姓生活的,便是最好。下個月初我便要往蘭囯去,咱們也不急,只小試牛刀,繪上一百套。至于題材,全由顧小哥作主?!?p>  是以從這日開始,沈家便日日派車,接了顧嬌到作坊中去。阿孤跟了兩日,見顧嬌漸漸適應(yīng)下來,自己便不再跟去,卻是日日往外頭去。顧嬌也不知曉阿孤在做什么,過幾日回來,卻又見小院子中多建了一座茅屋,里頭放著好幾個麻袋的火炭。

  阿孤的解釋是夏日買炭,比起冬日買炭要便宜三錢。如今趁著便宜,多買上幾袋,總是沒錯。

  家中的瑣事由來是阿孤操持,顧嬌向來不過問,即使問了也不知所以然,她只需安心地在沈家作畫便可。

  于玲瓏一行人走走停停,終于在八月十四那日,趕到了云州。

  云州早就秋風(fēng)乍起,一片蕭蕭。陳據(jù)親自到城外去接于玲瓏,數(shù)月不見,陳據(jù)由原來的白皙俊朗的富家公子,變成了硬朗的邊關(guān)武將。一身武將常服著在他身上,騎在高頭駿馬上,英姿勃發(fā)。

  于玲瓏想起被他低價征去的戰(zhàn)馬,心中閃過一陣不舒坦,但仍舊笑道:“郎君如今英姿勃發(fā),讓人敬仰?!?p>  陳據(jù)大笑道:“瓏兒可不是忘了我們二人初見時,瓏兒一身騎馬裝,談起戰(zhàn)事來讓為夫好生佩服。”也正是那時,他被于玲瓏深深吸引,將小家碧玉、鎮(zhèn)日只懂得為著兩件新衣與堂妹爭風(fēng)吃醋的顧嬌狠心拋棄。

  于玲瓏當(dāng)下配合地浮出一層嬌羞來,陳據(jù)看了心中更加蕩漾。他素來是個冷靜的人,但只要遇上瓏兒,便像冰變成火一般熱切。他接瓏兒來,自然是想要讓自己的女人,是如何的雄心壯志,英勇神武。

  本來戍邊的六品武官,俸祿僅僅能養(yǎng)家糊口。但陳家是何許人也,三進(jìn)的大宅子住著,數(shù)十個仆人伺候著,一切竟然與信州并沒有什么區(qū)別。更重要的是,在信州還有金氏那個婆母壓著她,如今她一來,整間宅子她便是主母,這種感覺好不痛快。

  是夜,兩人在巨大的浴桶中胡鬧了許久,這幾個月在外頭操練的陳據(jù)更是得力,將她弄得哀哀求饒,如梨花帶雨般惹人憐愛。

  兩人凈了身,陳據(jù)擁著她睡了。雖然這一路慢悠悠趕來,但到底是風(fēng)餐露宿,又經(jīng)了陳據(jù)這通胡鬧,于玲瓏沉沉睡去。

  次日是八月十五,按照大月朝慣例,休沐三日。近來狼國平靜,軍中不用操練,陳據(jù)泄了欲火,卻是迷迷糊糊瞇了好幾次方才天亮。一睜眼,便擁著身邊的紅顏,要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上一口。

  晨光微露,他不覺意間,卻瞧見瓏兒的眼角,似是有兩道不深不淺的細(xì)紋。

  這怎么可能,瓏兒才二九的年華……

  ******

  八月十五,休沐三日。沈家在八月十四將顧嬌送回茅屋時,還貼心地送了好些時令鮮果和月餅。

  這還是顧嬌頭一次在外頭過八月十五,早晨起來時心中還有些憂愁,阿孤卻自己買了些作料,說是要做月餅。

  冥州的月餅自是和鼎州的不相同,顧嬌吃了一只,雖然她覺著自己接受能力挺強的,但仍舊覺得,還是鼎州的月餅好吃。

  阿孤將作料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了一個方桌,邊做餡邊說:“每年的八月十五,別家都團(tuán)團(tuán)圓圓,我瞧著別人家,頗不是滋味,便自己學(xué)著作月餅。忙碌一日下來,待到了晚上便可以供奉月娘娘,這樣也是充實的一天?!?p>  顧嬌倒忘了,阿孤自小是個孤兒,還要自個兒學(xué)著作月餅去供奉月娘娘。她心中閃過一絲憐惜,也端了凳子在一旁坐下:“約是你年年在月娘娘面前許愿,心愿成了,是以今年才有我陪著呢。”

  阿孤笑道:“你可會作月餅?”

  “不會。”顧嬌很是干脆。

  阿孤作的月餅和顧嬌往年在鼎州所吃的竟是相似,咸蛋黃裹了甜口的蓮蓉,包在薄薄的面皮中,小巧玲瓏一只。阿孤買的是嫦娥奔月的圖案,模子一磕,一只精致的月餅便成了。

  顧嬌驚呼:“阿孤你好厲害!”

  阿孤自是厲害,不知他從何處弄來兩塊鐵板,在灶眼里烘著炭火,將成型的月餅放在鐵板上烤著,一切都有模有樣。

  顧嬌:“……”大約是月娘娘憐惜她,才將她送到阿孤身邊來的罷。

  晚飯是阿孤照舊熬了老母雞湯,雞肉撈起來淋了麻椒汁,蒸了米飯,和著買的鹵牛肉,外加一碟時蔬,兩人吃得心滿意足,滿嘴流油。

  冥州的八月十五夜,涼意沁人,月色清亮,茅屋地處空曠,但仍舊看得到遠(yuǎn)處絢麗的煙花。顧嬌披了外衣,將時令鮮果、新烤的月餅虔誠地擺好,拈了線香,抬頭看月娘娘,心中悄悄許愿:“月娘娘,你可要給阿孤牽一門好姻緣呀?!?p>  月光鋪在她光潔的臉上,似月下美人。阿孤看著她嬌憨的臉龐,似扇子般的睫毛在眼底投下薄薄陰影,天真無邪的女兒神態(tài),心中亦悄悄許愿:“愿我的嬌嬌姑娘,心想事成?!?p>  這廂其樂融融,蘇家大宅卻翻了天。

  今年的團(tuán)圓節(jié),月色正好,蘇家擺了家宴,三個外嫁的女兒都攜著夫婿回來了,隔著屏風(fēng),男眷坐一桌,女眷坐一桌。眼看其樂融融,二女婿苗自濃多喝了兩杯,竟然放肆起來,端著酒碗醉眼朦朧,緊咬蘇秋成不放:“秋成,這大好的夜晚,你不喝上兩杯,怎地過得去?”

  蘇父蘇放忙去拉苗自濃:“賢婿,你莫不是喝多了罷?”

  這一桌除了蘇父蘇秋成,便是三個女婿,大女婿高歡自是在一旁看熱鬧,三女婿曹漫年紀(jì)還輕,新婚不久,自然也不好說話。

  那苗自濃卻是不依不撓,將他的酒碗直直戳到蘇秋成跟前,瞧著蘇秋成細(xì)皮嫩肉的模樣便火冒三丈:“蘇秋成,姐夫敬你,你喝還是不喝?”

  他話音才落,蘇秋成便猛然起身,將那酒碗撥到一旁去。酒碗翻了個翻兒,跌在鋪著厚重地毯上頭,濡濕了一角。

  他冷冷道:“你算老幾,你敬酒我便要喝?”

  苗自濃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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