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的紅色在風(fēng)中搖曳,搖曳著的,是妖艷,還是血色?
女子茫然地站在原地,遠(yuǎn)眺著茫?;ê#厒鱽硭说拈e言碎語。
不知是誰,在花海輕奏玉笛,傳來悠悠笛音。女子并不懂笛子,更不懂奏笛之人的心境,只是單純地覺得笛音悠揚(yáng)好聽,便再無多感。
“今年的曼珠沙華又開了,真美啊?!?p> 女子身后傳來陌生男子感嘆的聲音,可是她無暇回頭,她呆呆地朝著一個方向看去,不知道正在期待著什么。
“開在忘川邊,為死者而開的花,有什么美麗的,再怎么妖艷,也終歸只有紅色?!绷硗庖幻凶痈胶椭?,笛聲也隨之停止。
“如此盛大的花景,在人間難以看到啊,怎么不美麗呢?!?p> “只是一片花海罷了?!?p> 這時,又有一人問,“你們停留在這忘川干什么?下一世也許更加輝煌?!?p> “賞花?!?p> “等人?!?p> 女子猛然回神,眼神卻十分黯然,就如同失去玩具的孩子,失落又難受。
她低下頭,上牙咬著下唇,一行淚猛然落下。她突然狠下心,朝著望著的方向跑去。
她在花海之中狂奔,脆弱的花瓣從腳下的花枝上凋落,又隨風(fēng)蕩去。
跑著跑著,不知是被什么絆著,恍然間載到在地。
……
躺在床上的顧惜緣猛然驚醒,她大口大口地喘氣。伸手拂過自己耳邊的碎發(fā),卻發(fā)覺該死的眼淚在沒有經(jīng)過同意的情況下悄悄落下。
她身體往后倒在床上,
“又是這個夢,那么真實,又虛無縹緲?!?p> 她低下頭,任長發(fā)在面前纏繞。她伸手拂過耳邊的碎發(fā),卻發(fā)覺該死的眼淚居然在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便早已悄悄落下。
她身體向后倒去,重新回到床上,腦中不斷回想著那個迷離的夢,但是,每當(dāng)她努力回憶的時候,都只是記得一個大概。
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便起身站在書桌前懸掛的鏡子前。
鏡子很破舊,上面甚至裂開了一道十分巨大的裂縫,但是仍然可以看清鏡子旁邊金色而又精致的花邊。
顧惜緣看著鏡子,微微皺眉,奶奶從來都不讓扔掉這個鏡子,也不換新的。但仔細(xì)想想,這個鏡子可能有什么重要的意義罷,老人都愛憶舊。
她拿起梳子,在鏡子面前整理有點(diǎn)亂糟糟的長發(fā)。忽然,鏡子中的她身后飄過一個白衣女子。顧惜緣回頭看向身后,卻發(fā)現(xiàn)身后什么人都沒有。
她聳了聳肩,那個穿著白衣的女子不止一次出現(xiàn)過。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曾經(jīng)總是在這個鏡子面前梳頭,就是為了看清鏡子之中飄過的女子的臉。
長嘆一口氣,鏡中白衣女子并未再次出現(xiàn)過了。
她放下手中的梳子,當(dāng)梳子剛剛碰到書桌的那一刻,突然響起來敲門聲。
“是奶奶嗎?奶奶今天怎么起得這么早,你不是說要睡懶覺嗎?”
門外敲門的人并沒有回答,聽到顧惜緣說話之后敲門聲音更加急促,仿佛在哀求顧惜緣開門。
“知道了知道了,我現(xiàn)在就給你開門?!?p> 顧惜緣起身開門,當(dāng)她轉(zhuǎn)動把手時,敲門聲驟然停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顧惜緣剛剛打開門,便看見一串延伸往廚房方向去的一串腳印。
她跟著腳步走去,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她每走一步,身后也會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她猛然回頭,發(fā)現(xiàn)身后什么都沒有,只有那柔色的光映在雪白的墻壁上,墻壁上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幾只淺色的蝴蝶。以前顧惜緣在小時候,總喜歡在家里的墻上畫著各種各樣的圖案。
只是有一天,她突然不畫了。究竟為什么不再畫了呢?她閉著眼睛回想著那個下著大雨的夜晚,來往的車輛匆匆,濺起一地雨水。
顧惜緣揉揉太陽穴,強(qiáng)迫著自己不去想那一個令人痛心的夜晚,盡量讓自己心里輕松點(diǎn)。她扶著墻,輕輕地在走廊上走過,不知她究竟是想起了什么,連腳步都慢了幾分。
“孫女,你怎么在這里?”顧惜緣身后傳來一個蒼老而有力的聲音。
顧惜緣微微一愣,臉上的陰郁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回頭,笑著答到:“奶奶,我看見走廊有一排奇怪的腳印,我就想看看。奶奶是不是晚上又偷偷去”
她沒有絲毫地掩飾,直接告訴了奶奶自己出房間的原因。
奶奶問言,卻一反往日的慈祥和藹的形象,直接抓住顧惜緣的手腕,臉上陰沉的讓顧惜緣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diǎn)陌生。
“快點(diǎn)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我跟你說過,晚上不允許隨隨便便出來?!蹦棠虤v聲道。
顧惜緣瞪大眼睛看著奶奶,大大的眼睛里面露出來些許委屈。她上牙咬著下唇,幾秒后,她像是一個犯了巨大錯誤的孩子,小聲答道:“知道了,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奶奶看著顧惜緣這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由得強(qiáng)行狠下的心再也狠不起來,充滿眼睛里面的怒意也消失不見了。
奶奶溫柔地將手放在顧惜緣的耳邊,用著比平常還要和藹的語氣輕聲說道:“乖,快回到房間里面去,不要再出來了。要不然我可救不了……”
奶奶意識到自己多說了些什么,收回放在顧惜緣耳邊的手,捂著嘴咳嗽了一聲,道:“快回去吧,明天我給你做可樂雞翅?!?p> 顧惜緣一聽到可樂雞翅,瞬間丟了焉了的模樣,笑容禁不住地掛在臉上,露出好看的牙齒,“我就知道奶奶最好了,嘻嘻?!?p> 顧惜緣笑著,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快樂地跳著跑回了房間。
當(dāng)她進(jìn)入房間,將門輕輕扣上,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不見。那好看的眸子里面,剩下的只有悲傷,不知道她在憂愁著什么。
她背靠著門,順著門緩緩坐下。她將腦袋藏在自己的雙臂里面,微微顫抖著,時不時還傳來幽幽的哭泣聲。
當(dāng)她哭累了,抬起頭,露出那紅腫的眼睛,那副模樣,若是仙人看了也會心動吧,那么楚楚動人。可是她卻很少在別人面前哭泣過,她在別人面前,總是笑著的,帶著那么一丁點(diǎn)的純真與爛漫。
有時候,顧惜緣也會覺得這樣的自己真的是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