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雪原。
白茫茫的雪原里空無一物。
在冷風中,雪花被吹起,陳都靈哆嗦了一下,拉緊衣襟往前。
“還要走多遠啊......”
陳都靈是一個旅行愛好者,一年前他得到一張寶藏地圖,這張地圖標注的大型寶藏讓他欲罷不能。
他有一種直覺,如果得到這批寶藏,他后半生一定是在錦衣玉食里度過。
陳都靈繼續(xù)往前,雪山里傳出一聲槍響,聲響不斷在峽谷間回蕩。
雪崩了。
陳都靈往前跑去,嘴巴大罵道:“哪個缺根筋的家伙在雪山里開槍!”
追在他背后的是一大片會吃人的雪堆,逮住什么都會吞進肚子里。
忽然間,大面積雪崩鋪天蓋地,陳都靈進無所進。
他驚恐地抬起手,隨后身體一沉,好像被巨浪打入海中。
眼前一片黑暗,他失去意識了。
......
......
迷糊中陳都靈好像聽到了浪潮聲,海浪拍打在他身上。
陳都靈覺得身體發(fā)涼,一股腦地從海岸上坐起,全身都是濕漉漉的。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這里是哪里?
疑惑之際,他好像看到了一只三米大的烏龜朝他沖來。
陳都靈驚訝地張大嘴巴。
“跑啊!你還愣著干嘛!”
耳邊有人朝他大叫:“跑啊哥們兒!你等著被它吃掉嗎?”
陳都靈連蹬帶踹,扒拉著細沙往礁石方向跑去。
烏龜從他屁股劃過,然后直直撞在他后面的礁石上,撞暈了去。
陳都靈看得一臉懵,心說這都是什么鬼東西?
此時一個人走到他身邊,那人容貌清秀,右臉上有一顆淚痣。
陳都靈坐在地上問道:“你是誰......”
他轉過頭來笑著,并不說話。
陳都靈皺起眉,這人雖然臉長得好看,但怎么裝神弄鬼的......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雙手摸在胸前,絲毫感覺不到背包的存在。
“奇怪!我身上的裝備呢?”
“掉雪堆里了嗎......”
周圍的浪聲打來,陳都靈想起了一件事,他現(xiàn)在并不在雪地里。
陳都靈緊張地站起,拖著沉重的身體來到海邊,想要看看周圍為何處。
海面清澈,映著一張陌生的臉頰。
陳都靈看得呆了,右手摸了摸臉頰,海面上的倒影也伸起右手摸臉,臉上的淚痣無比顯眼。
他猛地轉過頭,那個人還在他身邊。
“怎么回事?”
陳都靈覺得口中有股腥味,焦躁地問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會長著你的面孔!”
氣血攻心,陳都靈胸中一悶,好似要吐出血來。
一時間,大串記憶翻涌而來。
陳都靈不可思議地看著手,愣住道:“我穿越了?”
這具身體的主人叫做白蒲旭,是江湖聞名的如意樓門主。
三天前,他和一位叫做小劍仙的挑戰(zhàn)者決斗,突然體力不支,被人擊落崖下。
海浪把他卷到了這里,等他醒來,他就已經(jīng)只能像靈魂一樣飄在空中。
至于他的身體,正是被陳都靈占了去。
“所以現(xiàn)在我得去野店見你的朋友對嗎?”
陳都靈心情復雜地看著白蒲旭,后者點了點頭。
說來復雜,接受這個身體后,陳都靈可以利用意識查看身體情況。
他方才看了一眼,現(xiàn)在這個身體就像一個漏篩葫蘆,氣息一經(jīng)流轉便會渙散開來。
恐怕再過不久,他就會因為被氣息擠爆身體而亡。
但白蒲旭在決斗前曾約了一位朋友,他或許可以幫幫自己。
陳都靈抬腳往海岸的一邊走去,白蒲旭飄在他身后。
通過記憶可以知道。
走出這條海岸后會有一片雪原,他得在那地方走上十公里,才能到達野店。
寒雪轉眼飄來,陳都靈吐出嘴巴里的雪花,兩只腳累得好像給凍住了。
茫茫雪原,要走多久才能有個頭啊。
陳都靈肚子餓得直響,眼睛也犯起迷糊,好像看到前面有一家野店。
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煙囪冒著炊煙,樣式不大,應該不是幻覺吧?他轉頭請示了一下白蒲旭。
白蒲旭看了看前方,點頭。
陳都靈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留在雪地中一大串腳印。
還未進門,酒香飄了出來。
他氣喘吁吁,手搭在門上,閉著眼睛,鼻子動了動,臉上甚是陶醉,酒香撲鼻,真他娘的香。
再顧不上許多,他推開門進去,尋了一桌空位置,一屁股坐下,憋著即將去世的勁兒大叫:“小二,二兩白干、三斤燉牛肉!”
身邊出雪原或者有事暫歇的酒客,瞇著眼,全都嫌棄地看著衣著襤褸的陳都靈,刻意離得他遠些。
記著賬的掌柜本要應好,可一看到他破衣破褲,不像吃得起酒的樣子,立即拉下臉來。
做生意可不是做善人,不是見著誰都要施舍一頓。
掌柜的還算厚道,外面冰天雪地的,沒有立即趕人,端著臉笑著提點道:“客官,我們店里吃食稀缺,東西會貴點,白干二十錢,牛肉四十錢?!?p> 陳都靈累得不行了,哪里管得上價錢多少,喘著一口氣道:“你盡管上菜,一會兒賞你的定是一分不少......”
“賞我的?”掌柜扯開嗓子,簡直不能相信耳朵聽到什么。
陳都靈累得虛脫了去,趴在桌子上打鼾,靈魂飄到空中,白蒲旭被拉了進去。
桌子上的白蒲旭猛地睜開眼睛,抬起頭,注意到所有人都看著他,白蒲旭苦笑,自知兜無分文的他忽想到什么,手一拍桌子大叫:“孟小凡!你他娘的還不出來!”
“放屁!這不一直都在!”
角落里一張單人桌,一個目光如炬的青年站起。
酒客的目光一下被他吸引了過去。
只見青年身著青衫,頭上扎巾,一把黑殼長劍背在身后,劍柄處綁著小小孟字令牌。
天老爺,江湖劍神孟小凡。
近來江湖十一載,要數(shù)仗劍風流,有誰能和孟劍神一較高下?
數(shù)年前,青山飛劍宗覺得它的氣馭雷劍夠分量相較,結果江坪頭一戰(zhàn),雷劍折了,人也嚇傻了,還有誰敢再去挑釁?
只此一人,風度翩翩走到衣著破爛的少年身旁,右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把黑劍拍到桌上,暴躁道:“還不快給我哥上酒!”
掌柜畢恭畢敬,弓著身子去準備酒菜,邊走邊訕笑道:“馬上、馬上就給客官上來?!?p> 白蒲旭咧開嘴一笑,看向坐在身旁的劍神道:“小子,別來無恙啊?!?p> 孟小凡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真氣渙散,氣息顯得大而無當,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哥哥受了不少苦吧?!?p> 喝酒間白蒲旭大致講了決斗的情況,孟小凡若有所思,但不論他如何細思,最后都只有一個結論。
如意樓有人要篡位。
孟小凡喝了一杯酒,鎮(zhèn)定道:“江湖上沒有你墜崖的消息,如意樓的人八成知道你還活著。”
白蒲旭點了點頭,緩緩道:“這我清楚,但當下之急是趕緊修復這一身經(jīng)絡,不然對方派人來的話,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p> 說話間,孟小凡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塞子,倒出了一顆黑金藥丸。
孟小凡低聲說:“這是前幾天剛煉的,金髓換骨丹,服下之后可以幫你穩(wěn)住一段時間,你在這段時間里趕緊想想辦法?!?p> 白蒲旭將藥丹吃下,想起境況,不禁憂愁道:“我現(xiàn)在不止是經(jīng)脈,身體也出現(xiàn)了一些狀況,算了,先度過眼前這一劫再說吧。”
孟小凡舉手打斷他話,豎起耳朵,聽得屋外有人貓步前來。
“你仇家尋來了?!泵闲》舱f,喝了杯酒。
屋外的雪地上、房子上,上下一共六個人,穿著黑布黑衣,貓步功力不錯,很有如意樓六鼠的風范。
如意樓共有六鼠三棺九名打手,三棺實力強勁,武力即使放在江湖中也是翹楚,但六鼠不同,此六人各有所長,唯獨全是貓步一流的偷巧者,最是擅長暗殺。
白蒲旭安坐屋內(nèi),夾著花生米說道:“幫我一下?”
“記得付錢?!?p> 孟小凡拿起長劍,緩步從店中走出。
白蒲旭趁機從后門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