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圉長老收回了金色云氣,化為一把巨大的刀鋒,舞動起來金光四射,光芒所到之處,山石崩裂、樹木傾折。
在他身后的兩千門人也各自運功,一時間天上金光游走、翎羽亂飛,地上血花四濺、混戰(zhàn)一團,仙山清凈地瞬間變成了修羅殺戮場。
祁昆眼看著雙方剛剛接觸,戰(zhàn)斗就如此殘酷,慘烈的視覺沖擊使他震驚,猛覺得一股惡風從腦后襲來,他偏頭用余光一掃,只見一只人面雞身的怪鳥正展翅向他撲來。
祁昆向旁邊一側(cè)身,躲過了怪鳥的利爪,趁著它從前面掠過的時機,向前一撲穩(wěn)穩(wěn)抓住了鳥腿。
那怪鳥猛然覺得腿下一沉,好像掛上了一塊石頭,一邊拼命地向上飛升,一邊發(fā)出“鳧傒、鳧傒”的怪叫。
祁昆死死抓住大鳥的腿部被帶上了半空,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起來,四門的戰(zhàn)斗形勢瞬間展露無遺。
北面山石疊起、塵囂彌漫,東面荊棘遍布、怪藤糾纏,南面烈焰升騰、火光沖天,西面金光繚繞、利刃穿梭。
“叮鈴、叮鈴……”一串若有若無的鈴聲夾雜在嘈雜的廝殺和吶喊中,傳到了祁昆的耳朵里,令他不禁心頭一緊,感到一種莫名的擔心。
這是哪來的聲音?
祁昆顧不得多想,趁著怪鳥飛得不高,掏出繩索在它的腿上綁了一個扣,而后順著繩子迅速跳到監(jiān)兵門和主殿之間的長橋上,把繩子的另一頭迅速拴在了橋邊的護欄上。
祁昆抽出一支羽箭,奮力朝著下方的狍鸮射去,卻被它的堅皮厚甲輕易地彈開了。
狍鸮的眼睛長在腋下,十分隱蔽,根本就瞄不到!
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頭上又一次傳來了鳧傒的鳴叫,祁昆抬頭看見怪鳥還在空中掙扎,把拖曳的繩子繃得緊緊的,像一只迎風飛舞的風箏。
看著在天上飛行的大鳥,祁昆有了一個冒險的想法。
他又拿了一根繩子,繩子的一頭拴在長橋欄桿上,另一頭則拴在自己的腰間,綁了一個結(jié)實的死結(jié)。
只是綁好死結(jié)后,他還特意留下了一截繩頭,用這截繩頭做了一個繩環(huán),套在拽著怪鳥的繩子上。
一切就緒后,他又從背后抽出三支羽箭,一手擒弓、一手搭箭,翻身跳下了長橋。
那鳧傒正在空中掙扎,猛然感到腳下的繩子一墜,突如其來的重量帶著它不住地往下跌。
鳧傒猛力地撲棱著翅膀上升,高度仍然朝下方掉了一大截。
祁昆像是一個重物順著連接大鳥和橋欄的繩子向著獸群滑去,眼看著越來越近,怪獸們猙獰的面容也越來越清晰,凝重的腥臭味很快包圍了他,從他的七竅瘋狂地涌入,刺激他的每一根神經(jīng)。
那擠擠攘攘的獸群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從天而降的獵物,它們張開血盆大口,亮出巨齒獠牙,一個個張牙舞爪地躍躍欲試,要把這個前來送死的狂人分而食之。
誰知那天上的鳧傒怪鳥并不配合,仍然在拼命地向上飛,祁昆就這樣被懸在了半空中。
怪獸們仰頭看著離自己不過三丈的獵物,來回搖晃卻夠不到,一時間喧鬧不已。
有幾只怪獸試著向上躥躍,都沒有成功。
那狍鸮作為老大,帶領著西面的大軍被阻于門樓前,手下死傷無數(shù),卻沒能突破屏障前進一步,本就怒火滿腔,突然又來了這么一個狂人在上面搖來晃去,送到了嘴邊的獵物,眾獸卻無計可施,簡直是把它們當猴耍了,臉上自然有些掛不住。
那狍鸮身強力壯、體型高大,借助自己腳下的山巖猛然上竄,躍起來三丈多高,直朝空中的祁昆撲來。
祁昆心中一陣竊喜,暗暗想道:“老子等的就是你!”
他雙腿勾繩、身向下仰,引弓搭箭瞄準了狍鸮的腋下猛射,三支金光繚繞的羽箭帶著勁風呼嘯而出,有一支準確地沒入了狍鸮的腋下。
那狍鸮撲在空中,兩眼只盯著獵物,忽見三道金光一閃而過,左眼眼前一花,傳來一陣鉆心的疼痛,一下子沒了沖勁兒,從半空中跌下塵埃,重重地摔在了獸群中。
下面的怪獸紛紛躲閃,那躲閃不及的都被砸得七竅流血、腦漿迸裂。
祁昆見一擊而中,迅速地抓住著繩子向長橋的方向移動。
由于鳧傒在另一頭吃著勁兒,祁昆移動一點兒繩子就向上傾斜一點兒,所以相當于是半滑半攀,再加上他本就嫻熟的爬樹技能,基本沒費什么勁兒就回到了長橋邊。
祁昆一邊用短刀割斷了套著的繩環(huán),一邊敏捷地躍到長橋上,并熟練地解開了腰間的繩索。
就在他解開繩索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手腕上的腕鈴,那精致的飾品是寶兒送給自己的定情之物,還記得那個晚上寶兒說“只有他們兩個心意相通時,這鈴才會……”
祁昆突然怔住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剛才那幾聲鈴聲會不會……寶兒有危險嗎?
祁昆顧不上多想,朝著陵光門的方向飛奔而去。
他多么希望這只是虛驚一場,剛才在空中只不過是錯覺,或是風兒吹動才引起的鈴響,但他又深深感到這些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
就在他來到長橋盡頭,剛要踏上主殿區(qū)的時候,天上突然傳來了恐怖的笑聲。
滿天的陰云迅速發(fā)生扭曲,在波濤翻滾中越壓越低,強烈的閃電像一道道利劍一般從云層中劈下來,直擊到籠罩主殿區(qū)的隱形氣障上。
一時間雷聲轟鳴、電花四射,在一陣“噼噼啪啪”聲中,一種金屬燒焦的味道在天地間彌散開來。
隱形氣障被強烈的閃電擊穿,主殿上看似本無一物的上空,出現(xiàn)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窟窿,窟窿的邊緣是燃燒的火焰。
火焰像貪婪的爬蟲在一點點蠶食剩余的食物,使窟窿不斷地擴大熔合在一起,看著這千瘡百孔的氣障,祁昆明白,太一宮最后一層保護屏障就這樣消于無形了。
所有的人和獸都被這突然爆發(fā)的力量驚住了,天地間一時靜得可怕。
在經(jīng)過短暫的平靜后,四面的山門都傳來了群獸的咆哮聲,雜亂的聲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聾,充斥著整個陽華山巔。
修為稍弱一些的太一弟子都被震懾心魄、癱倒在地,更有剛剛?cè)虢痰男氯艘呀?jīng)七竅流血、氣絕當場。
剛剛還受挫等待的獸群像潮水一樣向著主殿區(qū)涌來,長時間的等待讓它們十分壓抑,一旦時機到來便更加瘋狂起來,嗜血的本性也被徹底地激發(fā)出來。
人和獸的廝殺剛一開始便進入了白熱化,整個主殿區(qū)四門失陷,戰(zhàn)場上異?;靵y,毒氣升騰、火焰橫天、雷電閃隱、土石崩飛。
那怪獸一個個巨齒獠牙、見人便咬,將面前的獵物俱都生吞活剝。
太一宮弟子也有不少修為深厚,他們引氣御劍、五行布陣,把怪獸誅殺在瘋狂之中。
祁昆緊握短刀、閃展騰挪,靈活地穿行在戰(zhàn)場上,他本無心戀戰(zhàn),現(xiàn)在一心想的是馬上趕到陵光門去看個究竟。
祁昆不顧一切地向著寶兒所在的南門奔跑,剛開始的時候,由監(jiān)兵門涌來的獸群在他的后方,他基本上沒受什么阻擋。
可剛走到半路,就被由陵光門攻來的怪獸擋住了去路。
祁昆心急如焚、血脈賁張,不覺一股純陽之氣游走周身,軀體間金光繚繞、殺氣升騰。
為了盡快見到寶兒,祁昆手持短刃,血戰(zhàn)群獸、拼死相搏,直殺得眼冒紅光、衣似血染。
那群獸雖然都是暴戾之物,平日里嗜血殘殺,對獵物毫不留情,但卻也有貪生怕死之心,對當中這個渾身浴血,連命都不要的家伙都紛紛躲閃,唯恐一不小心成了他的刀下之鬼,殞命在強硬的金芒之下,不知不覺間竟于混戰(zhàn)中讓開了一個小小的豁口。
眼看著離寶兒越來越近,祁昆心里也越來越緊張,馬上見到寶兒的愿望變得更是愈發(fā)強烈了。
他施展渾身解數(shù),向著陵光門一步步艱難靠近。
正在酣戰(zhàn)中,祁昆猛然覺得背后有一股惡風不善,急忙低頭俯身,一頭猛獸從他頭上直撲而過,原來是被自己射瞎了一只眼的狍鸮已經(jīng)追上來了,那支羽箭還插在它的腋下,一注鮮血順著前腿向下流淌。
緊隨其后的是監(jiān)兵門和乾門涌來的妖獸大軍,和坤門的群獸匯聚在一起,把祁昆團團圍住,困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