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涌進(jìn)這許多人來,將派出所不大的辦事大廳擠得幾乎沒有轉(zhuǎn)身的余地。
小郭第一時間把人群分成兩撥,一撥是華逢春離開餐廳后與她接觸過的人,其他人就屬于另外一撥。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蕭仕明的原因,小郭的態(tài)度始終很和藹。他請師勝虎、喜羊羊、高飛和殷蒙經(jīng)過大廳的接待柜臺接著往里走,并很耐心地向他們解釋說需要他們多提供一些細(xì)節(jié)。其他人就留在辦事大廳里做筆錄即可。蕭仕明見狀,走到丹頂鶴面前叫了聲:“小何?”丹頂鶴又像是受了驚嚇般抬起頭來看著他。蕭仕明又道:“你姓何,我沒說錯吧?”丹頂鶴看上去情緒不高,低頭望著別處,無精打采地說了句:“何念?!彪m然丹頂鶴并沒有看自己,蕭仕明還是保持住了他溫和的態(tài)度,道:“小何,你和華逢春關(guān)系最好,隨時形影不離的,還是和獅老大他們一起吧。晚餐之前的有些情況可能還要向你求證?!?p> 丹頂鶴一直低著頭,看不見臉,可蕭仕明還是感覺到她很不情愿。蕭仕明便也不說話,卻一直看著她,笑瞇瞇的。丹頂鶴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又迅速望向別處,發(fā)現(xiàn)旁邊有人朝他們看……這里這么擁擠,讓丹頂鶴覺得透不過氣來,她一扭頭、一跺腳,避開旁邊的人跟上了師勝虎。
說實話她不怎么喜歡蕭仕明這種類型的人,盡管他的表情看上去人畜無害,可丹頂鶴卻感覺極度不適。這與他打網(wǎng)球的風(fēng)格簡直如出一轍,你越覺得能打死他越想打死他好像越拿他沒有辦法似的,最后往往還會由于自己的失誤而變得抓狂……丹頂鶴希望蕭仕明不要跟過來,可惜,她又失望了。
今晚出警的一共三個人,其中一個留在大廳和其他值班民警一起為大家做筆錄。小郭和另外一名警察就引著師勝虎他們穿過大廳后面的一扇門繼續(xù)走。蕭仕明跟在最后。
依次跨過那道看上去非常堅固的防盜門時,大家心里不免帶著些敬畏和幾分好奇——畢竟以前很少有這種走派出所后門的機(jī)會。進(jìn)去一看之下,其實也沒什么特別,和其他單位一樣,一條走廊,兩邊都是辦公室。只不過現(xiàn)在夜深人靜,大多數(shù)房門都是關(guān)著的。小郭進(jìn)了一間開著門亮著燈的房間,另外一名警察示意大家在走廊里的一排長椅上坐下等候。蕭仕明也緊挨著師勝虎坐了下來,誰也沒說話。
不一會小郭一手提著一串藥匙,一手拿著紙筆朝他們走過,把離長椅最近的那扇門打開,什么也沒說,卻只管看著蕭仕明。蕭仕明站起身,說:“要不,喜羊羊,咱們先跟著郭警官進(jìn)去做筆錄吧,一會兒就好?!?p> 喜羊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迷蒙的大眼睛濕漉漉的,顯然在這之前曾傷心的哭過。聽到蕭仕明叫自己,便從椅子上站起來,雙眼迷離地看著他,好像只聽見了她自己的名字,并沒有聽懂蕭仕明都說了些啥。蕭仕明也跟著站起來,拍拍師勝虎的肩膀,說了句:“麻煩你們在這兒等會兒?!比缓笥謱χ惭蜓蚝唵蚊髁说卣f了句:“跟我來?!彼屜惭蜓蚋约?,自己跟在小郭身后走了進(jìn)去。
這是一個只有十多平米的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張長桌。待小郭走到桌前坐下將手里的東西一一放在桌上后,蕭仕明便來到他旁邊,指著小郭正對面的那把椅子,對喜羊羊溫和地道:“坐下吧。”見喜羊羊坐了下來,他才把小郭身旁的椅子拉出來自己坐下了。
小郭拿起筆,迅速進(jìn)入到工作狀態(tài),頭也不抬地問道:“姓名?”
“嗯?”喜羊羊又抬起迷離的眼睛看著蕭仕明,蕭仕明對她報以溫和的微笑。
這時,小郭又問了句:“姓名?”
喜羊羊如夢方醒,答道:“奚楚楚。”
“年齡?”小郭接著問。
“二十四?!?p> “你是最后見到死者的人嗎?”
“不是。我離開205房間——哦,就是鳥姐住的、出事的那個房間的時候,高飛……不對,是貓頭鷹還在里面……等等,也不對……最后是丹姐在房間里陪著鳥姐的?!?p> 小郭停住筆,皺著眉頭瞪著筆錄本。
一旁的蕭仕明急忙打圓場,溫和地對喜羊羊說:“喜羊羊,別緊張,咱們慢慢來?!?p> “哦?!毕惭蜓蛲得榱艘谎坌」忧拥卮饝?yīng)了一聲。
小郭仍然沒有抬頭,問:“高飛是哪兩個字?貓頭鷹如果是某人的外號的話,請說真名。還有那啥,丹姐?”
喜羊羊有些為難地道:“這個……我只知道高飛姓金,俱樂部的人都叫他高飛,我也不知道他叫啥。還有就是…那個…貓頭鷹好像叫殷蒙,到底是哪兩個字我也說不準(zhǔn)。還有丹姐,她在俱樂部群里的名字叫丹頂鶴,那個……”看到小郭的臉色,喜羊羊趕緊把聲音咽到肚子里藏起來。
小郭終于抬起頭,不過不是看喜羊羊,而是看著蕭仕明。蕭仕明咧嘴一笑,解釋道:“他們是一個微信群里的網(wǎng)球愛好者,今天到龍勝地?zé)嵘角f聚會打球。我也是被一個朋友約過來打球的,沒想到發(fā)生這種事。你就先這么記吧,大家都是有身份證的人,到時候向他本人核實就行。”
小郭聽罷點(diǎn)了點(diǎn)頭,建議道:“蕭隊,當(dāng)時你在現(xiàn)場,要不你來問?這樣我記錄起來也快些?!?p> “好?!笔捠嗣鼽c(diǎn)著頭,開口問道:“喜羊羊…咳…我是說奚楚楚,你就從你和高飛扶著華逢春離開餐廳開始說起吧。我記得你們離開餐廳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七點(diǎn)半但還不到八點(diǎn)鐘?!?p> “哦?”喜羊羊?qū)χ0土艘幌卵劬?,問了句:“所有的事情都要說嗎?”
“對,把你能想起來的所有與華逢春有關(guān)的事情都說一下?!?p> 喜羊羊又開始眨巴眼睛,那神情,像個沒按時完成作業(yè)正在被老師質(zhì)問的小學(xué)生。想了半天,怯生生地道:“我完全不知道我們是幾點(diǎn)出的餐廳,幾點(diǎn)回的房間,然后我?guī)c(diǎn)離開的?!鳖D了頓,忽然說了句:“我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鳥姐躺在衛(wèi)生間地板上時的情形,我……不知道……”喜羊羊說著,有種想伸手去捂臉又想哭的感覺。
“咳,”蕭仕明清了清嗓子,溫和地道:“不好意思啊奚楚楚,我剛剛說時間那是我對這個事情的記憶,待會兒郭警官也要對我做問詢筆錄的。我們都把自己經(jīng)歷過的、想得起來的、與華逢春有關(guān)的信息告訴警察,為了盡量還原整件事情的真相。這也是目前我們能為華逢春做的最有價值的事情了吧?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要盡量客觀……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