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半日,林木喜歡姜渙之的事跡已經(jīng)傳遍了熍峰頂,夏沐在膳堂進食時,聽見許多人悄悄在一旁小聲說著些什么,甲:“那不就是林木嗎,他親自承認喜歡咱們六師兄呢!”。
乙:“真是傷風敗俗……也難怪,咱們六師兄乃少年英才,在外人人都喚作一聲姜閣主啊,女弟子對他著迷也就罷了,居然男人也……?!?p> “‘姜閣主’,這倒是頭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果然,當眾表達喜歡姜渙之這件事的沖擊程度要大于偷窺女修沐浴的事情,這些弟子好好修仙不可以嗎,唉?!毕你逍南搿?p> 夜晚,夏沐躺在床上,目前看來姜渙之這人好像還可以,再繼續(xù)相處看看吧。
第二天一大早,夏沐神清氣爽地出門了,路上見花開艷麗,蹦跶進花叢里,不一會便捧了一大把花出來,坐在路邊稍修整了花直到滿意,愉悅地朝著姜渙之院子奔去。
熟練地一咕隆翻過了圍墻,見姜渙之在一處空地靜坐,頭發(fā)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澤,脖頸處的肌膚細致如美瓷。
夏沐:“姜閣主,快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姜渙之看看夏沐,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花,開口道:“凌律閣規(guī)矩,熍峰頂一草一木均不可折?!?p> 夏沐:“哎喲,怎么又是凌律閣,聽得我頭都大了。這是哪位前輩規(guī)定的,太迂腐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呀。領(lǐng)罰也可以,但是渙之兄也該罰?!?p> 姜渙之:“為何?”
夏沐賴皮笑著:“因為這花是為你摘的呀,你這院子除了幾顆梨樹,再無什么鮮艷的顏色,太單調(diào)了,我是因為你才間接犯錯的,難道我們不該一起領(lǐng)罰嗎?不過嘛,這花雖美,到了渙之兄面前可當真是人比花嬌呢,哈哈哈?!?p> 姜渙之:“強詞奪理,油嘴滑舌?!?p> 夏沐:“要我說,這算什么規(guī)矩,渙之兄,你既執(zhí)掌了凌律閣倒不如把這條規(guī)矩作罷,如何?”
夏沐笑嘻嘻看著姜渙之,緊接著說:“渙之兄,你可有去過風靈坤的院子,那院子景色才真是好看極了?!?p> 姜渙之:“并沒有,我要練功了?!?p> 夏沐:“哦,那你快開始吧,不用管我,我不會打擾你的。”
見夏沐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姜渙之只得開始運功修煉。
夏沐把手中的花放在姜渙之身旁,有時逛逛院子,有時坐姜渙之對面看他運功,盡量讓自己發(fā)出的聲響最低,沒過一會兒躥到了梨樹枝丫上坐著側(cè)身靠在主樹干上,兩腿騰空,看著梨花從樹上落下。
過了好久姜渙之睜開眼睛起身,見四下無人,正欲回房,突見樹上有一人影,那個清秀男子屹然靠在樹上睡著了,臉上浮現(xiàn)笑容,身上已散落了許多梨花瓣。
正看著,那個男子微微動了動,重心不穩(wěn)掉下,姜渙之眼疾手快,急速調(diào)動內(nèi)力,只一瞬,地上的梨花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張“花毯”,穩(wěn)穩(wěn)接住樹上掉下來的人,低速穩(wěn)穩(wěn)地落下,毯上的人絲毫沒有感受到這一切變化,仍香甜地睡著。
看見地上那一把鮮艷的花朵,姜渙之返回拿了起來,走進了屋內(nèi),出來時那把花已不在手上,此時梨花樹下的人已經(jīng)醒來。
夏沐揉揉眼睛:“啊,我怎么睡著了,渙之兄,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姜渙之:“酉時”
夏沐:“好餓啊,現(xiàn)在去膳堂應(yīng)該還來的及,要不要一起???”
姜渙之:“我最近在修習辟谷之術(shù)?!?p> 夏沐:“原來如此,曾經(jīng)我?guī)煾狄沧屛倚蘖暠俟戎g(shù),可我死活不學,他也拿我沒辦法,我就算啃樹皮也不要不吃東西。不跟你說了,再晚便沒飯了,我走了?!闭f完一溜煙地跑了。
夏沐跑到膳堂門口,撞見了白杰,白杰:“林三木啊,怎么現(xiàn)在才來呢,難道是人多的時候不敢來嗎,聽說你喜歡男人,哎呀你可真是與眾不同,口味清奇啊?!?p> 夏沐:“是呀是呀,專門挑這個時候來就是不想碰見你呢,真是陰魂不散喲。喜歡男人怎么,你管的著嗎,又沒喜歡你?!?p> 白杰:“我六師兄是什么人,一表人才,六藝那都是頂尖的,咱們熍峰頂那么多才藝雙全的女修他都不喜歡,別說你是男子,就算你是個女人我六師兄也不一定瞧得上你,趁早放棄吧,哈哈哈哈哈……”白杰對著夏沐瘋狂笑著
夏沐:“好啊,我也不是執(zhí)著之人,我改喜歡你吧,我明天就告訴你那些師兄師姐,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而且你對我也有意思,他們肯定會祝福我們的?!?p> 白杰著急說著:“你別惡心人了,我告訴你啊,別亂說?!?p> 夏沐扮作鬼臉:“嘔,我隨口說說的,怎么,怕人誤會嗎,你有喜歡的人嗎,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p> 白杰被說紅了臉,生氣道:“關(guān)你什么事!”
夏沐:“喲,別急眼啊,我說中了?原來是個純情少年??!”
白杰:“你……你這個人真是……”說完大步向前走掉了。
和白杰斗完嘴,夏沐心情更好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向著膳堂沖進去,竟一點兒吃的都沒有了,心情立即不好了。
垂頭喪氣地回到屋內(nèi),桌上竟赫然放著一包東西,夏沐打開一看居然是自己最愛的千層酥。
想起之前自己曾對風靈坤說過這是最愛,肯定是風靈坤回來了。
他走這幾日當真無聊,姜渙之又不怎么與自己講話,莫名還挺想念風靈坤的。
夏沐興沖沖地走到風靈坤屋門前,敲門道:“靈坤兄,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多謝你帶了我最愛的千層酥,還好有這千層酥,我才不至于餓死。”
遲疑了片刻,屋中傳來風靈坤的聲音:“三木說笑,我不過是路過山下的小村,想著你愛吃順便買了些罷了,那個,三木,我今日累了,改日再與你聊。”
夏沐疑惑,之前風靈坤總是拉著自己聊天,今日怎么這般奇怪,罷了,也許靈坤兄只是累了。
夏沐回房吃完了千層酥,收拾一番就睡下了,這一睡睡到第二天醒來。
奇怪,往常風靈坤總是一大清早就把夏沐從睡夢中叫醒,今日是怎么了,難道還沒起床?
整理了儀容后,在風靈坤門前敲了許多的門,依然無人應(yīng)答。到底怎么了?難道是因為靈坤兄聽說了自己喜歡男人的事情一時接受不了?一定是這樣的,在意的朋友竟然是個斷袖,換了誰可能也一時接受不了吧,如今他不肯見我,過幾天等他想通一點再對他解釋吧。
過了兩三日,風靈坤一樣地早出晚歸,夏沐照常輕車熟路地翻進姜渙之的院子,要么在姜渙之練字的時候給他磨磨墨,要么在梨樹下躺著睡覺,沒事扯上兩句,雖然姜渙之大多是冷冷的不予回應(yīng)。反正姜渙之再怎么不說話也是個大活人,總比自己一個人呆著要好。
突然有一日,夏沐翻墻進去時,姜渙之:“院子大門并不是擺設(shè)?!?p> 這是讓自己從大門進嗎,默認了?也對,我每日翻墻進來,既然攔不住還不如干脆就讓自己從大門進。
夏沐打趣道:“不翻墻怎顯得我與眾不同?!?p> 姜渙之:“隨你吧”
兩人正說著話,掌門推開門走了進來,見到夏沐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微笑著道:“原來林公子也在啊”
夏沐連忙行禮,姜渙之也向掌門行禮,然后開口道:“二叔”
什么?二叔?原來掌門就是姜渙之的二叔,那么之前向父親母親提起婚事的人就是他了吧。
掌門回答:“嗯,也沒什么,就是來看看你?!?p> 轉(zhuǎn)頭看著夏沐,依然是讓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像是隨口一般說道:“渙之甚少邀人前來做客,想必也是將林公子看作好友的緣故,可能因此也有了一點兒誤會,我也就是聽聞最近熍峰頂有一些不太好的傳言,本來也就是那些弟子信口胡謅罷了,還希望不要影響了你們二人的生活才是。林公子風流俊雅,自得許多名門淑女青睞,我這小侄兒也是自小就與人訂了親事,真是沒想到還會傳出那樣可笑的傳聞,林公子不要介意才是,渙之他有你這樣一個優(yōu)秀朋友我也替他感到高興?!?p> 夏沐心想這掌門真是不簡單,待人謙和,說話也是讓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明明就是自己大庭廣眾之下說喜歡姜渙之的,這樣一來即保全了我的面子,又提醒自己不要逾矩,朋友可以,超過這個身份便不行,與姜渙之之間沒可能的。
夏沐也不是不要臉面之人,掌門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再纏著姜渙之就說不過去了。
于是夏沐跟兩人說:“呃,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失陪了,掌門,渙之兄,你們聊,我先走了,呵呵呵?!?p> 說完翻墻離去,這次跳下去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啊”了一聲趕緊爬起一瘸一拐地走了。掌門驚了驚立刻變回平靜。
夏沐剛翻完墻,天哪,還真是翻墻翻習慣了,居然當著掌門的面兒翻,算了,看來今后姜渙之這梨苑還是別去了。
院子內(nèi),掌門問姜渙之:“渙之,你與這林公子?”
姜渙之:“只是朋友”
掌門:“那便好”
兩人走進了屋內(nèi),屋內(nèi)陳設(shè)不似風靈坤屋子那般精致,但也干凈整潔,多了些生活的氣息。
掌門看見書桌上那把開敗的花被好好地修整過插在一個白凈的瓶子中,問道:“渙之,不是你自己定的規(guī)矩不準折花草嗎?你這怎么……”
想了想又問:“是林公子吧,你該注意些分寸,這花已經(jīng)開敗了,便扔了吧。”
姜渙之:“是,侄兒知道了,只是忙于修煉,忘記扔了,一會兒便扔。”
掌門點了點頭,然后詢問了姜渙之生活上的事,稍坐了一會就離開了,姜渙之送走掌門后獨自一個在梨樹下坐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