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燭盯著眼前的篝火,木柴在自己手中來回撥動著火焰,看著一根根木柴從一開始的染上火星,再燃燒起來,然后熊熊火焰一閃而過,就化為了灰燼,她想起外公,自她記事起,就在寧家住著,那時候外公就已經不太過問寧家之事了,舅舅每天都很忙,因為星落劍認她為主,表哥表姐不太喜歡她,外公總是格外疼愛她,還親自傳授給她功法,給她講很多很多在外面從來沒有聽過的故事,她一直覺得外公是個謎,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外公跟她說星落劍認她為主,她就有了使命,自從她要去封印印璽后外公就閉關了,仔細想想,也已經三年未見外公了。寧燭不禁感到惆悵,嘆氣道“火能燃木,木燃盡時,火也要滅,人也都會死,死了之后會去哪里呢?”
路清簾轉身看向她,輕聲道“人不會真的死亡,人死后,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你怎么知道?”寧燭漫不經心問
“有人告訴我的,他說很多人其實是天上的神仙,來到這里都是為了自己的使命,求得歷練?!?p> 寧燭笑了笑“這個我倒是聽我外公說過,神仙若是心有所求,心有執(zhí)念,就得去神界的織筑國入筑夢陣,入陣后你會經歷很多事情,與你的有緣人相見,一起經歷,待陣破后若你還記得這個人,那這個人就是你的正緣,若不記得便是無緣。”寧燭說到這里,突然又道“路清簾,你說我們這些人是不是也在陣里啊?”
“或許是吧?!?p> 忙活了許久,烤雞的香味飄出,寧燭狠狠吸了一口,嘴角揚起,路清簾將捆在雞身上的葉片拿去,一點一點將雞分開,遞給寧燭“餓了吧,吃吧。”
寧燭滿臉笑意,專心的吃著,想起了之前看街上的流浪漢吃飯,他們只是粗茶淡飯卻吃的那么幸福,讓人羨慕,好似那就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她小時候曾拿山珍海味去與乞丐換過食,黃衣每次提起都會笑她,她并未吃出幸福的感覺,可是如今,面前的烤雞卻讓她覺得自己和街邊的乞丐一樣,有了幸福感,其實與食物本身無關,與吃食的人有關,食物本沒有好壞,不過是充饑,最多是滿足味蕾,不同的人不同的食物都是不同的感受。
路清簾看她大口咬著,像是餓急了眼,笑道“你慢點吃,都蹭臉上了?!?p> 寧燭隨手擦了擦,點了點頭。
“喝點水。”
“好?!?p> 路清簾又拿來了手帕遞給她“擦一擦臉上?!?p> 寧燭聞到手帕上有股特別的花香,不像丁香那么濃烈,也不似百合那般淡雅,卻又是那般香的恰好。
她抬眼看他“謝謝?!?p> “謝什么,不過一只烤雞?!?p> “不一樣,我沒想到這樣坐在木凳上,不顧形象的吃飯會吃的這么香。”她看路清簾不解,故作神秘“你不懂?!?p> 路清簾坐在她一旁,無慮的笑著“我怎么不懂,我懂,就像街邊的流浪漢吃飯吃的很香?!?p> 寧燭疑惑“你怎么知道?”
“在青虛山時,我見你看著窗外流浪漢吃飯看的入迷,看自己桌上的食物卻只是飽腹?!?p> 寧燭看著他呆了呆“嗯?!?p> 寧燭隨后又道“蒼羽山的人已經離開辰溪水澤了,我們一會就按地圖上標記的去吧?!?p> “好?!?p> 太陽落山前,他們來到一處水澤,水極淺,只有一層薄薄的水,一眼望去卻又看不到邊際,地圖上所標記的就是這里,若月舒所言皆是真的,那這地圖定也不會有假,繼續(xù)沿著淺水走去,水澤開始由淺變深,四周也開始出現(xiàn)各種各樣的植物,顯得有些幽深。
莊一川緊跟在三鳶身旁,時不時的看著三鳶,三鳶很是無奈,便向寧燭靠近,寧燭看在眼里,攬過三鳶的肩膀將三鳶推至自己一旁,莊一川有些不悅,寧燭沖他笑道“哪有你這么追女孩子的?!?p> 莊一川有些不耐煩,“你想說什么?”
寧燭撇了撇嘴“我來的時候就想問你,藍衣紫衣呢?”
“藍衣紫衣現(xiàn)在是我的人,你操心這么多干嘛?”
“行,我不操心,只是”寧燭看向身后的一玄衣男子“楊一哥哥,你怎么來這里了?”
莊一川嘆了嘆氣,又走向三鳶旁。
楊一嘴角微笑,嚴肅的臉上多了些溫和“是少主讓藍衣紫衣將我喚來的。”
“那藍衣紫衣呢?”
“她們在莊中?!?p> 寧燭邪笑“楊一哥哥,莊一川又在搞什么鬼?”
楊一依然溫和的笑了笑“公子只是覺得他做什么事情藍衣紫衣都會私下告訴你,所以才不讓她們跟著,讓我來了?!?p> 寧燭點了點頭“就知道他也就這點心思?!?p> 楊一是莊澤琴外出游歷時撿來的,他不像莊一川總是和寧燭作對,而是處處待寧燭很好,寧燭也很尊重他,總是喊他哥哥,比起莊一川,她覺得楊一更像是哥哥。
黃衣拿著地圖在前方帶路,走了有一個時辰,黃衣眼皮低垂,帶著抱怨的語氣“怎么還是沒有到地圖上標記的紅言花開滿水澤之處啊?!?p> 紅衣已經對她這副模樣見怪不怪,看向寧燭“小姐,你休息會,我去前面探探路?!?p> “嗯?!?p> 黃衣見寧燭點頭,急忙走來,給她鋪好毯子“小姐,你先坐,我去拿水給你喝?!?p> 路清簾坐在她一旁,三鳶坐在了對面,莊一川自然跟著她,寧燭不禁打量起了他們,她這是第一次見莊一川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只可惜這女子不是人族。
路清簾看她看對面看的呆滯了許久,可眼中也并無不悅,他疑惑道“你不生氣?”
“嗯?”寧燭愣了愣,隨后才明白過來路清簾的意思“習慣了?!?p> 路清簾不解,寧燭與莊一川已定過親,他在寧燭面前如此討好別的女子,以寧燭的性格應該早就生氣才是。
“你不喜歡他?”
寧燭回過頭看向一旁的路清簾,那日說定親的事本來是想壞莊一川的好事,給他找惡心的,路清簾卻當了真,她輕笑“其實,我和他”
“小姐,小姐”紅衣急忙跑來,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小姐,前方不遠處就有大片紅言花,只是紅言花開之處將這水澤一分為二?!?p> “去看看?!?p> 來到大片鮮紅的紅言花海處,果真如地圖上所畫的,在這里分開了,這也就是為何會有兩份地圖的原因,寧燭看向楊一,將手中的一份地圖遞給他“楊一哥哥,你與他們去那邊,我們去這邊?!睂帬T說話間看了看三鳶與莊一川。
“嗯?!?p> 楊一與莊一川,三鳶朝著東北方向而去,寧燭她們朝著東南而去,她看了看路清簾,不知何時路清簾在,她就覺得安心,嘴角輕輕揚起。
走了有一小會,寧燭覺得有些吃力,向身后看去,走的竟是坡路,又走至一里,行至一平地,約有農田一畝左右大小的地方不見了紅言花,淺水之中水草旺盛,除了一些蛙叫聲就沒什么了,又行至一里左右,水澤之中散發(fā)淡淡香氣,寧燭對氣味極為敏感,她停下腳步蹲下,黃衣急忙用手舀了一捧水,寧燭仔細嗅了嗅,嘴角輕笑“適才那紅言花味雖淡,我卻記下了,這水中香氣,正與紅言花味道一樣?!?p> 路清簾用自身功法催動淺水,道“無望山弟子特來拜訪,還望出來一見。”
一眼可入水底的淺淵,瞬間水花四起,如噴灑的云雨,形成巨大的漩渦,幾人互看,路清簾站在寧燭身前,不讓水花沾到她。
忽然,從水底而出一人,身材壯碩,五官端正,立于水面之上“你等來此何事?”
“這位公子,我們來此是來尋龜族中人。”路清簾很是禮貌的看著他說道。
“我就是龜族中人,你們尋誰?”
“龜首領的女兒。”
只見那男子聽到這句話眉間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平靜,道“你們走吧,不要再來了?!?p> 寧燭見他適才神色有變急忙說道,“我們若是找不到是不會離開這里的?!?p> 那男子神色淡漠,冷哼一聲“若是不離開,便是自討苦吃?!?p> 說罷,那男子浮起幾丈高的水流向幾人打去,幾人急忙抵擋,空中之水時而偏向寧燭他們,時而偏向對面那一男子,不過片刻水勢一點一點向那男子倒去,那男子見情勢不妙,一個閃躲,頓時那淺灘水花四濺,男子取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鮮紅的血水滴落在水中,只見那水域由青到紫,由紫到紅,一點一點,染紅了整個水域,一直蔓延,直至一望無際。
四周傳來無數的嘈雜聲,隨著這些聲音越來越近,無數身著綠衣,頭戴黑紗的人將寧燭幾人齊齊圍住,那人厲聲道“捉了他們?!?p> 無數綠衣人上前,打斗約半個時辰,只見那些綠衣人雖會受傷,可是他們的身體只要沾染到水就會自動愈合,寧燭看向紅衣“等下你抽身離開,去找公子。”
紅衣點頭,于打斗中漸漸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