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的意思，可不可以理解為：清微派教門中人對靈獸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
而大靈宮未來的主人……那不就是李啟宗和她嗎？
金手指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白玄青忽略掉她暗自愜意的臉，將雙手抬舉于胸前，行了個禮：“今日教習便到此，微臣先行告退了。”
待他離開后，暹月便回了偏殿。
此時鳳顏正在里面替她收拾屋子，見她們進來，似乎有些慌亂，整肅了一番才打簾出來。暹月倒沒來得及注意，來時路上起了個話頭，同青蘿跟紅苑兩個丫頭正說著給皇帝爹爹備膳之事。
見鳳顏收斂了驚愕，暹月才愣愣中想起一件事，對她道：“哎，都怪我，忘了替你安排劃入宮籍一事。難怪你要時時如這般提心吊膽?！闭f著輕拍了拍鳳顏的肩。
鳳顏笑著承接道：“得公主庇佑換得棲身之所已是鳳顏今生天大的福分，宮中近來多事，此等小事公主自不必掛牽。”
“這怎么能算是小事呢？在我這里，最不興這等妄自菲薄。你且瞧瞧青蘿紅苑，這倆貨平時同我討賞可半點不會含糊?！闭f罷，暹月佯裝奚落青紅二人的樣子，那兩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冤枉的一旁掩嘴又笑又怒似的。
鳳顏看去，也清楚她們在努力讓自己放松戒備。
“闔宮之中，只有咱們公主最難伺候的。不信你問問青蘿，咱們公主做茶品糕點呈給陛下，可非得要弄個什么‘最新研發(fā)’式的……”紅苑大吐苦水道。
暹月頭頂黑線。
青蘿道：“咱們公主孝心，想為陛下分憂，難為女兒家又不可涉論政務。是以，只能在吃吃喝喝上下點功夫了。三皇子如今……”說到這里，她看了公主一眼，公主臉上竟毫無先前的憂思之色，想必是暗自咬著一股勁，不愿叫陛下擔心吧。青蘿立刻打住了。
暹月默了一會兒，心想在蠱雁飛回之前，還不能將尋莫言撻一事告訴他人。一則，怕叫人泄了機密，截了神鳥用作它處；二則，又怕神鳥完不成任務，皇帝爹爹希望落空。
“叫你們這幫小蹄子那么多廢話?！彼叩溃摆s快替我選選，我是做紅豆抹茶羹，還是青桂抹茶羹？又或者……煉乳抹茶蜜？要不，就三樣都做？這樣皇帝爹爹見我總不好一樣都不吃吧?！?p> 鳳顏不解：“咦，怎么都是抹茶？”
紅苑脫口道：“因為咱們公主的點茶術是陛下親授的呀！”
暹月撓了撓腮，道：“聽聞這兩日皇帝爹爹都沒吃什么東西，一會兒，紅豆煮得糯糯的，多放點兒。”
其它食材一應是桂花糕、香芋、煉乳、芝麻、葡萄干、牛奶、冰糖、核桃仁……嗯，如果穿來的不是公主，需要解決生活問題的話，她最先想到的立世活計應該就是做香引子西施吧。
月光如練，籠罩著整座皇城。青云亭下一灣池魚躲在層層疊疊的荷葉下靜默著，只偶爾擺擺尾，稍稍挪了個地兒。
李赟剛出來送走了王尚書，卻瞧見石階下正過來兩個人，近了才知道竟然是濯陽公主，她提著食盒，許是走得急，額上沁著細細的汗珠子。
少女的容顏嬌憨伶俐櫻櫻可愛：“李公公辛苦了，不必通傳?！?p> 李赟剛轉頭呢，拂塵都還沒打起，公主殿下就從眼皮子面前晃過去了。算了算了，李赟暗下也覺得這是好事。自打和親一事定了下來，五公主可好久沒提著膳食進這尚書殿了。
雖然她豁然地承接了這段以皇室江山社稷為重，以兩國子民安定為要的聯姻，但她卻似乎比從前更無拘束了起來。這種感覺，委實很像野馬終于脫韁。
梁廣翌正臨帖，暹月一陣清風般地進來了，手上提著東西，面上卻是松快的，這孩子生來就不喜叫身旁的人擔憂。跟她母后一個樣。
“居然是朕的小皮猴來了?！绷簭V翌擱了筆，順手將她手中的食盒提了過來?！霸趺春龆钟辛诵乃紒碛懜富蕷g心了？”說完他手掌襯著暹月的肩膀，輕拍了拍。
暹月油然生出一種委屈：“怎么聽起來，像是父皇在抱怨兒臣近來怠慢了君父？”她抱起食盒，“如此父皇還是不要吃的好。”
“喲喲喲，小皮猴生氣啦？”梁廣翌捋了捋須，道，“聽聞你近日同嶺南尊使學禮儀禮制進程尚可，父皇現在心下稍安了。”說完他朝她曲起兩指，勾了勾示意她坐過去。
暹月嘟著嘴，道：“看，君父到底是貪嘴了吧。雖然兒臣久不下廚，但手藝尚在呢。不，是比先前更好了?！?p> “你當真不生父皇的氣了？”梁廣翌忽然道。
暹月愣了愣，道：“兒臣究竟緣何要生父皇的氣？兒臣不解?！?p> 不，她不是不解，而是非常了解。她知道父皇此刻所指就是與嶺南國聯姻一事。這是生在皇家兒女的悲哀，并不見得只有她一個人是受害者。那位嶺南太子也未必甘愿。這次嫁過去，若能同那位太子結友為盟，也許能相敬如賓地過一生吧……托大些說，為著天下福祉，那這犧牲也便只能是犧牲了。
“父皇全明白，你是個有擔當的孩子。除了身子弱些，要花功夫著人看顧，其他方面從不叫人擔心。就連你母后當初……就連如凝離世的時候，你也不過才十一二歲，又何曾在父皇面前落一滴淚。父皇慚愧，這些天下大義小義，本也不該由你出面頂的……可沒辦法，父皇當年所犯之錯已經鑄成，眼下這是你的一劫，今后的一切也都只能靠你自己化解了。”
“兒臣不解，父皇說的劫難究竟是指什么？若只是聯姻罷了，卻也沒什么。女兒早就想通了。到底是嶺南太子，有尊貴的身份，聽說相貌也是一等，細細推算過來，想必是天下許多女子渴求而不得的呢，嶺南太子他……可堪良配。父皇何須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