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發(fā)為自家能出一個親王側(cè)妃而感到榮幸。想著自己一個商戶之家,雖然她父親中了舉人脫離了商戶出身,卻沒有官身,她兄弟雖然是官身,可現(xiàn)在還是寂寂無名,不值一提的小吏,憑自家的身份地位,想嫁進(jìn)王府,以往想都不敢想,即便自家侄女貌美,被王爺看上,做個侍妾都是高攀??涩F(xiàn)在自己的侄女居然要做親王的側(cè)妃,那可是側(cè)妃呀,是何等的榮耀。這是李家?guī)资佬迊淼母獠拍艿玫降?,?yīng)該是祖墳上冒青煙了。有了這層關(guān)系,自家的子侄的世途應(yīng)該會更好,自家的生意也會更好,以后看誰還敢欺負(fù),自家以后可是皇親了。
白鳳奇則是擔(dān)心,外甥女做的是側(cè)妃,而不是正妃。嫁給親王名聲雖然好聽,但不管怎么說都不是正妻,側(cè)妃再好也是妾,雖比普通人家的妾,名聲要好一些,終究和普通人家一樣,妾在家中,處處受規(guī)矩理法轄制,還要受正妃的管理。一面擔(dān)心她不能和從前一樣自由快活。一面更擔(dān)心齊王將來娶了正妃,幸兒的日子不好過。
李景麗則羨慕侄女有福,人生的好看不說,從小又受全家人寵愛,大些又嫁入皇家。替侄女高興的同時,又可憐自己女兒沒這樣好命。
一屋子人個有各的心事。
李景順又說起齊王希望他們也跟著一起去贏邑的事,眾人一聽,立馬議論起來,商議著去與不去之間的利弊。
李景發(fā)干咳了兩聲,高聲道:“大家靜靜,聽我說說,你們聽我分析的是否對,???幸兒只是一個側(cè)妃,并非正妃,我們不能算正經(jīng)的娘家人。如果哪天王爺娶了正妃,他們在那兒算王爺?shù)氖裁慈??將來有正妃的正?jīng)娘家人在我們頭上壓著,我們辦起事來就要縮手縮腳。而且去贏邑又人生地不熟,不似這里人情事故都已經(jīng)打點過,遇事各方都會給我們家一些面子,而且多年已有了很多老主顧,做起生意來進(jìn)貨出貨也輕車熟路。到那里就不同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總不能為嫁了一個女兒,娘家人就全跟著去的理兒。而且明誠幾人在朝中為官,將來前途也差不了多少。總體來說,還是不去的好。”
白鳳奇接話道:“這樣就是幸兒去了那么遠(yuǎn)的地方,只她一人在那兒生活,身邊沒個娘家人依靠,不免太孤單了?!?p> 老太爺?shù)溃骸耙晃腋ィ俊?p> 李景發(fā)反對:“那可不行,我知道您心疼幸兒,您看看您都多大年紀(jì)了,哪能受得了那般舟車勞累,要是去了那里,再水土不服,生病了,我們那時又都不在您身邊,身邊只她一個孩子,怎能照顧好您,到那時,可怎么辦好?我看您還是歇了這心事吧?!?p> 李景順心情沉重:“要不我們?nèi)腋グ??!?p> 李景發(fā)皺眉道:“你也太慣孩子了,暫不說我們幾家生意是互相扶持的,缺一不可,就是按老話說的,父母在不遠(yuǎn)行。就憑這一點你也不能跟著去?!?p> 白鳳奇見李家如此,見意道:“不行讓白峰和明誠跟著去?”
李景發(fā)道:“我看不好,以明誠和白峰的能力,朝中又有紀(jì)相扶持,將來必能入閣拜相,而且他們是表兄弟,在朝中又能互為倚靠,缺一不可。不能為了一個妹妹,失了他們的大好前程?!?p> 李景順見大哥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免忐忑:“要不讓明信和白磊去?”
白鳳奇搖頭:“我覺著讓他們?nèi)?,還不如不去。他們兩個行事魯莽,為人同人處事,看不出眉眼高低,一切只由著自己性子來,愛沖動,做事不考慮后果。而且他們從小在一起胡鬧,向來感情深厚。而且小夫妻間,平常生活中哪有不磕磕碰碰的,這樣的夫妻間的小別扭,要是讓他們誤以為,幸兒是受了氣,他們定會不管不顧的,不問緣由的去找王爺拼命,那時,會把小事鬧大。到時沒有大人管束著,在那幫不了幸兒,只會壞事。我看最好還是換人?!?p> 李景發(fā)道:“就是這個理兒,我沒看見哪家嫁女兒,還要搭上娘家的父母兄弟一起陪送過去的。你們看幸兒平時行事就不輸男兒,就是嫁過去,我想也沒人敢給她虧吃。”
李家老太爺年紀(jì)大了,平時就不管事。如今李家的大事小情,實際都是李景發(fā)說了算,長兄如父,李景發(fā)的話起決定作用,最后李景發(fā)做了最終的決定,誰都不許跟著去。
季景順再心疼女兒,也不敢違了大哥的意愿。
白鳳奇再不贊成李家不派人陪幸兒同去,可在李家,他必定是外人,心里不管多想讓李家人,多少派個能撐場面的子弟去,可見李景發(fā)已做了決定,也不好再多嘴。最后不管廳中之人,有沒有反對的,都只能按李景發(fā)的意思辦。
當(dāng)幸兒知道家里人不同往,很無奈,心里即傷感,又失落。自己成親后要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身邊連一個娘家人都沒有不免覺的孤單。又一想,贏邑是自己也沒去過的地方,那里條件如何還不知道,去那里將來能過成什么樣,自己都沒有底,又怎能勸自己的家人,跟自己一起去那未知的地方,過那將來不知是好是歹的生活。唉,都隨他們?nèi)グ伞?p> 第二天,李家上下都在忙碌著,準(zhǔn)備婚禮所需的一切事宜。
幸兒也在安排家里的事情,還要盡量多抽些時間,陪老太爺說話,寬慰老人,以免自己走后,老人受不了。
門房來傳,宮中來人了,李景順及幸兒放下手中的事,去前院迎接。
太監(jiān)通傳,皇后娘娘口諭,請李明月入宮。
父女二人聽了,心都沉到谷底。有皇上派人追自己在先,又召自己入宮在后。雖然來人說是皇后通傳,可幸兒知道,真正讓自己進(jìn)宮的肯定是皇上。因為沒有哪個皇后會對小叔子要新納的側(cè)妃感興趣。幸兒不知自己此次入宮是吉是兇??刹桓铱怪疾蝗ィ覂褐坏秒S太監(jiān)入宮。
馬車在北宮門停下,幸兒在太監(jiān)的引領(lǐng)下,穿過御花園。御花園不算太大,修建的卻很漂亮。遠(yuǎn)處幾個小宮女在同一個女童玩耍。不時傳來女童的笑聲,周圍站著幾個太監(jiān)和年齡大一些的嬤嬤陪侍著。離了御花園,又走了幾條長長的宮道,來到了皇后住的宮殿承祥宮。
進(jìn)了殿門,太監(jiān)將幸兒領(lǐng)進(jìn)西暖閣,西暖閣中,皇上劉玨和皇后高平玉坐在臨窗的榻上,正在說話。幸兒見狀。忙跪下叩頭:“民女李明月見過皇上,皇后娘娘?!?p> 劉玨看著幸兒面露笑容。
高皇后道:“起來吧,來呀,看坐?!?p> 小宮女紫怡給幸兒搬來一個杌子。幸兒謝過,告了坐,側(cè)著身子坐下。
高皇后見她坐下,又道:“本宮剛知道六弟要娶側(cè)妃,聽說你成婚后,馬上要跟六弟去封地?”
“回娘娘話,是?!毙覂盒⌒囊硪淼幕氐馈?p> “知道你要成親,會很忙。但我們要成一家人了,總不能見面不認(rèn)識。所以宣你到宮中來,我們見見面,說說話。免得以后,互相生疏。”
幸兒只是笑笑,點了下頭,道了聲:“是”。不再多說。因為她不知道宮中的規(guī)矩。怕話說多了給人落下把柄。
皇后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暗想:‘這樣的長像,用勾魂攝魄,紅顏禍水來形容都不為過,連女人都想多看幾眼,何況是男人。多虧老六要娶她,婚后馬上又把她帶到封地去。這樣的容貌、氣質(zhì),看皇上的表現(xiàn),未必不是動了心思,不然不會找理由讓她入宮,還說什么人進(jìn)宮了,自己就可以出去了。這叫什么話,他想做什么?她最好現(xiàn)在就和老六成親,嫁了人,誰也別想再覬覦了?!?p> 想著,竟不愿給劉玨和幸兒有獨處的機(jī)會,正要再同幸兒寒暄幾句,就見一個小宮女過來屈膝行禮:“皇后娘娘,公主在御花園中玩耍了一會兒。就非要吵著要找娘娘和她一起玩。奴婢跟她說了,宮中來了人,娘娘要陪客人說話。可公主怎么也不聽勸。非要吵著一定要讓娘娘過去?!?p> 皇后無奈看著幸兒,歉疚的道:“這孩子平時也是讓我給慣壞了。實在是太任性了。宮人們根本管不了她,我們見一次面不容易,我覺著和你說話很投緣,你略坐坐,等我一分兒,我去看看,一會兒就來。”
幸兒心想,什么皇后娘娘要見?分明是皇上要見我。居然找出這樣的理由躲出去。便道:“皇后娘娘這里忙,如果沒其它事,民女不叨擾了,這就告退了”。
皇后見她要走,便道:“你再坐會兒,等等我,我還有事找你?!闭f完,不等幸兒再說,領(lǐng)著屋內(nèi)侍侯的人便出去了,房中只留下皇上和他的總管太監(jiān)、幸兒三人在房中。
幸兒見無法辭去,無奈只得留下。
劉玨看皇后出去了,抿了口茶??粗皖^坐在那兒,看起來很不安的幸兒,笑道:“怎么?見到朕是皇帝,就不想跟朕說話了?你可能應(yīng)該猜到,這次是朕想讓你進(jìn)宮來的吧?”
“民女不知,民女愚鈍”幸兒不看他,依然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