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朝著旁邊的閣子語氣不善:“貴人好生歇著,奴自當伺候得妥妥當當,只是這本是我袖春閣的內(nèi)事,爺還是莫要煩心了。”
閣子間有著仙鶴展翅浮雕的暗紅色黃花梨木隔門向左右兩側(cè)平行拉開,只見里間桌旁圍坐著幾位神仙般的人物:
對著珠簾位于正中的男子一身綾羅紅衣,不帶配飾,唯有一條兩指寬的紅綾纏于發(fā)間。
水墨柳眉如長葉,瑰麗桃眸似含情,恣意無羈不嬌媚,醉人如酒可消愁。
左側(cè)正對隔門與眾人相望的那位身穿廣袖淺色暗紋白錦袍,半束青絲上扣銀色流光蓮花冠。
弱冠年華,芝蘭玉樹的風姿,讓人見之如盛夏飲甘泉,清爽愜意,通體舒暢:
劍眉星目,高挺鼻梁,唇紅齒白,玉頸生香,五指修長,氣吐芬芳。
可謂是,多見溫潤人如玉,唯有公子世無雙。
右側(cè)這位將墨發(fā)高高挽成一束,內(nèi)著白色斜紋交領(lǐng)直裾,衣口處是金色繡線的鑲邊,外搭黑色的薄紗開衫。
濃淡相宜的眉下,一雙眼睛極為細長,內(nèi)外勾翹,開合間神光逼人。
眉眼間似笑非笑,似暖還寒。
此面相有卦云:
生得一副丹鳳眸,難逃情深與不壽;花月得愿無愁憂,鵲橋若斷彼岸囚。
“哦?媽媽是說,爺管不得?”
紅衣男子嘴角微揚,一只手手肘彎曲置于桌上輕撐下巴,一只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閑扣。
這便是方才開口的那位,眼眸看似帶著和善,實則深如寒淵。
媽媽一眼認出這就是靈山城城主家的幾位公子,趕緊撫掌陪笑:
“唉呀,原是您幾位爺??!擾了幾位清凈,真是對不住??粗鴰孜坏那槊妫疫@就將人送出去,不會有傷分毫。幾位少主且放寬心,好好地玩兒。”
說完彎腰行禮,就要帶人退下。
“站?。 ?p> 左側(cè)那位騰地站起,椅子應聲倒地。
“不準走!”
直直向袖春閣媽媽喊道,聲音甚是洪亮。
這一嗓子嚎得,這動作做得,將翩翩佳少年的形象頓時毀得連個渣渣都不剩。
媽媽身形一頓,迎上笑臉,拋個媚眼,捏著嗓子裝著嗲氣:
“公子可是要奴家留下陪您?”
眾人雞皮疙瘩成功落了一地。
“不,不是?!毕胫约簞倓傆行┘鼻校冻鼍綉B(tài)。
現(xiàn)在媽媽又如此調(diào)笑,耳朵剎時間起了粉色,說話也不太利索了:
“那個……媽媽,你把姑娘留下?!?p> “您是想留這幾位消遣?可奴家答應了大公子要放人走的?!?p> 媽媽掩唇輕笑。
紅衣美男瞅著站起的白衣公子,兩眼放光:
“小逸逸,你終于開竅啦!”
右側(cè)那位也轉(zhuǎn)頭看他,連連點頭:
“孺子可教,也不枉我們冒著風險帶你來這一遭?!?p> “她們當中你喜歡哪個?”
紅衣美男手臂輕抬,手指向站在那里的幾個姑娘一劃。
三個姑娘已經(jīng)石化:
這是哪出戲?我們是物件嗎?喂,話說給點插話的機會好不好?我們不用表達思想的嗎?
好吧,現(xiàn)在除了安靜當啞巴,暫時也沒什么說的,就靜觀其變吧。
此時袖春閣這一方小天地里上演的,不正是一些聰明人日常交道里的縮影?
人人都笑得那樣真誠,眸子都瞇成了月牙兒,言語體體貼貼的,態(tài)度親親切切,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內(nèi)里的那顆心是紅是黑只有自己知道,是否安著吃人的心思,也只有自己知道。
“不,不喜歡……”溫潤如玉的白衣公子連連擺手。
幾位姑娘瞧著,心里想著:
往那一坐看著倒風度翩翩的,這一說話,這言行舉止,怕不是個呆子吧?
“不是那個,是,是……”
表達不清自己的想法,又被眾人和幾位嬌俏至極的“公子”打量著,登時不僅耳朵是粉的,連脖子和臉都染了粉色。
“既然如此,奴家還是不耽誤各位爺賞樂了,爺有吩咐奴家再來?!闭f著一擺手又要帶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