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音樂夢想之六
郭文化,你還能記得嗎?當我倆個到了電影院那個大舞臺后面,只見一排一排座位上都坐著看節(jié)目的人,以我們學校的學生老師為主,也有一些喜歡看節(jié)目的人來看。
我想擠到前面看,根本擠不進去。
你對我說:“我們倆個就站在這里看。”
我們倆個站在最后面的地方,但這里人同樣擠得滿滿的。
舞臺下邊,看節(jié)目的人都沒有人亂說話,像一輪金黃色的明月,高高地掛在天空那樣安靜。
你和我,都目不轉(zhuǎn)盯地把注意力集在中舞臺上邊,此時,站在舞臺上邊歌唱的人,正是熊會會同學。她正在唱一首紅梅贊的歌曲,唱很沉穩(wěn),像一座小山似的站立在舞臺上面,在馮老師的腳踏風琴伴奏的聲中,唱完了這首歌曲,唱完以后,學校的老師同學都為她拍手,發(fā)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你當時聽熊會會唱完歌曲后,好久不說話,我問你怎么一回事?
你說:“馮老師沒有讓我上臺唱,讓我上臺唱的時候,也一樣能唱得好的。”
這事過后,你還記得馮老師給我們上音樂課的時候,先把熊會會同學,六一表演文藝節(jié)目,歌曲唱得如何好,又轉(zhuǎn)過話頭說:“雖說她歌曲唱得好,被學校選中,上舞臺演唱,可是,同學們是不是知道,她練習唱歌,練了多少遍?。 ?p> 熊會會聽著馮老師對她的表揚,心中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
這節(jié)課下了之后,你在教室外面,給我說:“我從今,也要向熊會會學習,把一首歌曲多唱上幾遍,也請馮老師給我教教,如何能把一首歌曲唱得好聽一些?!?p> 郭文化同學,初中畢業(yè)以后,我們分別以后,我回到了我故鄉(xiāng)的村子里。
有一年夏天的一天,我到我當年上過初中的縣城,去看我的二叔二娘,三叔三娘時,在縣城中中學的門前街道上,遇到了你。
你是城里的娃,是城里的戶口,我是農(nóng)村娃,我們之間距離拉大了起來。
見面之后,你給我說:“我在西安上師范大學中文系?!?p> 我一聽,驚得如聽到了天空里一聲驚雷聲,想到了我自己,還在農(nóng)村,想從農(nóng)村沖出去,能為自己找到一個工作,要做到這一點,在當時,真比上天還要難的事情。
上中學,同在一個班上,畢業(yè)后,各個同學之間拉開了一定的差距。
從那回見面,至今,我們倆個再也沒有見過一回面。
我把這封信,想找到郭文華同學的電子郵箱發(fā)給它,只是根本無法,找到他的電子郵箱,只好存在我的電子郵箱草稿箱里。
大海想把他的這個,尋找人生夢想的故事,接著繼續(xù)往下寫,他為他上初中時一位愛好音樂的郭文華寫了一封封長長的信后,往后竟不知如怎么寫下去了,想著想著,忽然想出一個一個叫劉紅紅的名字,這個人和大海有什么緣分,之間有過一些什么小故事,親愛的諸位看官,親愛的支持我這個小說的朋友,請我把這個故事繼續(xù)為你講下去。
劉紅紅是大海當年,在城關(guān)中學上學時的班長,還有一層關(guān)系,她是大海二娘上小學教過的學生,她的家門向南,當年大海二娘教書的那個教室的門向北,劉紅紅的母親,能聽到這邊教室里的讀書聲,隨時都能見到大海的二娘,說上幾句話,唇齒般相近。
學校只有三間土墻瓦房,離學校不遠的,連綿起伏的山下邊,有一條和山一起并行前進的公路,公路上邊,日已繼夜有汽車開過,發(fā)出去連續(xù)不斷地的汽車的鳴叫聲。
公路下邊,是一條曲曲折折的大河,日已繼夜向前涌流著,晚上,有山里人從河邊沙灘上經(jīng)過時,會聽到河水孱孱的流動之聲。
當年,劉紅紅上初中時,就從她家出發(fā),步行到城關(guān)中學上學去,步行了八里路。
劉紅紅上學時,和所有的班上同學一樣,都有吃不飽飯的痛苦。
城關(guān)中學,是全縣最大的一所中學,學生數(shù)和老師人數(shù)多,有老師食堂,也有學生食堂。學生食堂一般吃玉米糊湯,因為全校,高中學生初中學生班級多,總務處要求,每一個班上,要把每天吃飯的同學,由一個同學凳計,交當時學校的飯票和錢票,然后根據(jù)人數(shù),炊士員飯打在一個小木盆子里。
有一年春天的一天,那天負責給學校食堂,報多少位同學的數(shù)的是張大海,這天中午給同學打飯掌勻把子的人,自然就是張大海。
這天中午吃飯時到了,張大海班上交了學校飯票錢票的男女同學,各人都拿著小盆或大碗來打飯。
班上的團支書李中,和大海平時關(guān)系好,大海給他打飯時,就比別的同學打得多。因為是玉米糊湯飯,一勻下去,平和高就不一樣了。給李中打時,勻下木盆的稠糊湯里,就舀得高,就能多吃幾口。
班長劉紅紅拿了個黃色小盆來打飯,大海一勻下去,打得很平,倒在小盆的時候,明顯比團支書的少很多。
劉紅紅當面大聲地罵大海:“大海,你真偏心!”
大海聽到了劉紅紅的話,那對他不滿意的話語聲,一直久久地響在大海的耳朵里,一直響在他的心中,他也知道打得少很多,那天劉紅紅來得晚,前邊打飯的同學占了些便宜。
劉紅紅的臉是圓月般那種臉形,兩臉蛋,有桃紅般的色彩,因為這一碗飯對于她說,打的比別的同學少,她一時生氣了,臉上氣得紅,更像透明的紅蘿卜那般紅。
劉紅紅端著打在小盆的飯,回到南邊的教室去,大海向南邊望著劉紅紅,看見劉紅紅也把頭,向后望著大海,臉上的表情全是對大海不滿,還把大海瞪了兩眼。
大海每想到這一情景時,覺得實在對不起劉紅紅同學。
可是初中畢業(yè)后,大海和劉紅紅人生命運之間,卻拉開了距離,劉紅紅考上了西安醫(yī)學院。
大海這時候的人生命運,也有了一點點起色。
有一點什么起色呢?是什么事情,讓大海有了一點起色,向人生命運跨出了一小步。
大海初中畢業(yè)后,回到了自己的村子,幫助父母親干各種農(nóng)活。
大海家里八口人,只有父親一個勞動力,母親長年都有病。
有一年春天開始的一天早晨,大海起床后,他剛一走到他家的小院子,他的父親就手上拿了一根水擔,近前小院子地上,還放有兩個糞籠。
大海走到跟前,他的父親對他溫和地說:“大海,給隊里挑糞去?”
大海明白村后高高的山上,把重重的一擔沙糞挑到山頂上,那是怎么一種累法?大海挑過幾回,知其中的味道。
大海半天不接他父親手中的水擔,他的父親又耐心地對大海說:“你去隊里上工,也是幫助父親減輕些負擔,多掙些工分,也少給隊里掏些缺糧錢?!?p> 大海的父親,這樣苦苦勸說了大海一陣,大海才不情愿地從他的父親手中接過那條水擔,挑上了那兩個空籠,到東邊大場,那山一樣高的沙糞前。
大海和他的父親,從他家大門出來,在他父親快速的腳步指引下,很快地來到了村子東邊一個大場里,靠一道院墻下邊,有一大小山一樣高的糞堆,這是冬天的時候,生產(chǎn)隊長李怪,領(lǐng)著村子里人,從丹江河里挑那黑泥沙,挑到東場里,還要用糞尿攪勻。
李怪隊長鼓勵村民們說:“要想秋天吃上大紅薯,那就要好好在冬天多積肥?!?p> 大海看到了這山一樣高的糞堆,就知道這是村子里人,冬天積下的,這是力量的聚集,這是一種真實的存在,說明世上事情都是人干出來的!
村子來大人小孩子婦女,前面一個人拿著一把鐵锨,裝好籠子里或背籠子里,后面的一個人從前面的一個人手中,接過鐵锨,繼續(xù)裝在各人的籠子里或背籠里。當然不只是一把锨,有一種你追我搶的送糞熱情。
要把這糞,送上村北的每一塊坡地里。真正沒有任何想法的村人,干這樣重活的時候,并不感到是一種苦事,若習貫了,變成了一件樂事了。
有的勞力好的大人,挑的籠子大,裝得骨堆堆地滿。
挑出村子,經(jīng)過一段上山的紅沙路,往山上送糞的大人,婦女和半勞動力的小娃們,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有一種熱鬧非凡的送糞的場面
經(jīng)過了一段紅沙路之后,到了上山近前,是一臺一臺如上天梯一般的土路,你就是強勞動力,肩膀上挑著一百多斤多的紅沙糞擔子,向這個土臺階的路上,向上攀登的時候,也是累得氣喘吁吁的,喘著牛一樣的粗氣,有人為了減輕累的程度,還唉唉的,像呼出勞動號子一樣。
這是一個春天的早晨,太陽早早地升起在村東邊山凹里上空天幕里,好多丈高了,把它的熱光照在村北的每一座山上,也照在這些向山上送糞的人們的臉上,更加強了熱的力度,那從額上先流出來的汗水,明晃晃的,如同黃豆般大,掉在了腳下面的上山的泥臺階路上。
上山的路怎么那么高?大海肩膀上挑著他能挑得動的沙糞,總覺得怎么重啊,什么時候才能挑上山頂?
有力氣好的大人或和他的一般大的小孩,已經(jīng)把糞送上了山頂,下來到了他的面前,他卻還在慢慢地向上山的山路上面。
大海咬著牙齒,好不容易把一擔糞,挑上了山頂?shù)钠碌厣希浌T張美,站在一塊坡地中間,手中拿著一桿大秤,把大海挑的糞秤了一下,正好八十斤,記在他的一個大帳本子上面。
大海這時候,才感受到了一種輕松之感,有春風迎面吹來,吹掉了他全身的濕汗,吹動著他頭上的頭發(fā),東搖本倒的亂晃起來。
大海望了一眼,他穿的褲子,是他的母親給他用粗布做的褲子,褲子上面,都有波汶搖晃動起來,他這時候,才真正如浴春風,和春風擁抱在一起,和那年的春天融合在一起,和村中的大山,聯(lián)系在一起,和村中的故鄉(xiāng)的人們同呼吸在一起。
這個早晨快要放工的時候,當大海挑著兩個空籠,已下了山,走到了那進村的一段紅沙路上,正要回村子的時候,和大海有關(guān)的一件,不那么舒服的事情發(fā)生了,這是怎么一件事情?親愛的讀者,請我慢慢地講下去。
東邊山凹里升到天際的太陽,已是好多丈高了,明顯是吃早飯時候的太陽了。
那條回村的紅沙路上,紅紅的光的色彩更明顯了,那是那天早飯時的太陽光,鋪在了沙路上邊,讓那紅沙路更有紅亮之感。
在村北山上,有一個小孩子,趕著兩條黃牛,手中拿著一個趕牛的小棍,那是一條大牛,一條小牛,小牛有些不聽話,卻知后邊有挨打的棍子,怕打它,只好乖乖地,沿那段紅沙路面,穩(wěn)穩(wěn)地向村子里走去。
從村北的山路下來,到了紅沙路走不遠,有一棵柿子樹,不是很大的那樣的柿子樹,結(jié)的柿子,卻很大,是四四方方的柿子,大海曾經(jīng)吃過,那棵柿子樹的蛋柿。那棵柿子樹有一粗枝,離地面很近,兩個小孩子坐在上邊,壓不斷。有一年秋天,這棵柿子樹上的柿子,紅了的時候,村中西街的劉芳霞,和一個郭鐵匠叔的小女兒,當時有七八歲吧,坐在樹的低枝上邊,一手搖晃著頭上結(jié)有柿子的枝子,大海走到跟前,制止不要那兩個小女孩子這樣做,把他家的柿子給搖晃下來。
那兩個女孩子不聽他的話,還罵著他父親的名字,大海當時氣得沒有辦法。
就是沙路下邊的一長塊沙地里,到了秋天村子里人,挖紅薯的時候,把從山上用背籠背的紅薯,倒在這塊地中間,那是一天秋天的早晨,大海和父親都背上,生產(chǎn)隊給他家的分的紅薯,背回到家里。
大海年齡更小時候,曾經(jīng)在這塊沙地里,打過豬草,一次一次的彎下腰去,把沙地里長的細嫩的,豬能吃的草拔起來,放在籠子里。找了一小籠子豬草后,曾經(jīng)坐沙地邊,還練習吹過笛子呢,雖然是如同孩子學走路,那聲音實在難聽,大海卻以為他吹出世界上最動人最好聽的笛聲。
那一塊不起眼的沙地,給大海留下了如小學生數(shù)數(shù),數(shù)不清的回憶。讓大家有些傷感的記憶,還是那天給生產(chǎn)隊向村北的高山上,挑沙糞放早工的那一瞬間的記憶。
大海挑著兩只空糞籠,已經(jīng)挑到了沙路路邊,路下的沙地里那棵柿子樹前,那柿子樹,經(jīng)歷了一個冬天之后,樹枝上開始就要長出新的柿花來了。
走在紅沙路上,前面不遠,就是村子了,一大片土瓦房,家家戶戶房頂上有一個煙筒,那做飯時,向上冒出來的煙子,已經(jīng)裊裊飛向云端,消失得找不到蹤影了吧。
大??吹搅怂业耐镣叻孔樱诠废逻?,豎立著一排六間,他家有三間居住東邊,他二叔三間,占著以西。他家屋頂上的煙筒里,還有余余的藍煙,還一股一股地向天空升騰著。那煙像絲一般輕,摸在手上的時候,似乎還有如嬰兒身上的溫熱。
這是放早工時,給隊里北山挑糞的人們,都大步地沿紅沙路,向南邊村子走去,每一腳步踩到沙路路上時,和兩腳相碰撞,發(fā)出一種有力的響亮的聲音。
大海前面走著一個村人,姓蘇,名狗娃。狗娃是生產(chǎn)隊隊委會成員之一,隊長有什么要緊的話,就給狗娃說,讓狗娃去執(zhí)行。
村子里春天挑糞開始的時候,前一天晚上,生產(chǎn)隊長李怪,就在生產(chǎn)隊公房里,開了一個隊委會會議,主題是春天初挑糞的事。
生產(chǎn)隊的公房,是在丹江河挨住的一個高土臺上面,有一個大場,公房從上面看時,和丹江河水面一條真線的升上來。
李怪隊長很嚴正地說:“生產(chǎn)隊男勞力挑糞時,一定要挑到了一百二十斤以后,半勞力,最少要挑到六十斤以上。狗娃,你看隊里的年輕娃,挑的少時,你就管管,讓他多挑些,這關(guān)系到我們?nèi)迦?,秋天要吃到大紅薯的大事,這糞挑不到山上坡地里,如何能吃上大紅薯?”
生產(chǎn)隊李怪的長臉色,是煤炭般的黑色,兩臉頰直線條地通向頭部。雙眼透出一種生產(chǎn)隊長那中權(quán)威的目光。
開會的隊委中,還有記工員等,總共六個人,都聽隊長一個人講著。
這天晚上隊長說的話,蘇狗娃牢牢記住了。
大海這天放早工時,正從紅沙路上,向他家走去,他肚子早餓了,想很快地抱著他母親,做的那一碗大白碗,稠的玉米糝子糊湯吃,他的母親給他說過:“大海,生產(chǎn)隊春天開始挑糞,你好好的挑紅薯糞,媽給我娃把玉米糝子飯做得稠些,再烙些雜面饃?!?p> 大海想到了他母親,讓他好好地挑糞說的話,有一瞬間,他暗暗地笑出聲來,笑出聲的時候,以外他上初中時一位女同學,聽到了一般,人家在干什么,他這會兒在做什么。
大海這會兒,正在回村的那條沙路上走著,走路的腳步并多么快。走在他近的一個人,正是那個狗娃。大??匆娺^,他挑糞的樣子,籠子大,挑得骨堆堆,他怎么那么大的如牛一般的力氣,他是肉身體,還是鐵鑄的身體。他一點不覺挑糞的活兒累,大海挑的糞,顯然籠子小,并且淺多了,就這壓在肩膀上,還有些受不住的疼。
大海聽到了狗娃在罵人,細細聽起來時,原來是罵他,罵得難聽,不能進人耳。
狗娃罵道:“你這懶貨,只挑了那一點點,你狗日的不是你媽生的吧?!?p> 大海還嘴了,“你罵誰?”
“怎么樣,我就是罵的你,我罵你,我還要捶你狗日的!”
恰巧大海的二弟,那天早晨也挑糞,不停地看著狗娃,是不是真要動手打他哥。
大海說了一句,還嘴的話之后,狗娃拿起水擔,要打大海,在后面追打著大海,大海前面跑著,跑到了沙路路下面的平沙地里。
狗娃摔起手中的水擔,向大海的身上打去,大海痛地滾到了地上。
大海還要繼續(xù)用水擔打大海,他二弟上前,一把把他手中的水擔,緊堅地抓住。
大海從沙地上站了起來,氣的用雙眼直視著狗娃。
大海的二弟說:“你叫他打?!?p> 狗娃了只不過是想震住大海,叫大海怕了他,可是大海,雖然說是一個小娃,沒有他的力氣大,但內(nèi)心里,是一點不怕他的。
大海的父親也趕來,站在沙地上。大海的父親是一個文雅性格的人,他沒有為兒子讓狗娃打,說一句什么話,只是和二弟一起站在了這里,大約那狗娃,見大海這面有三個人,他再也沒有說一句話,這樣一場小小的風波就結(jié)束了。
大海想想,那狗娃為什么要罵他?他挑了八十斤,按他的力氣當時是盡力了,可是狗娃想讓他一回挑一百斤,他當時的力氣真的還沒有達到那樣的力氣。
大海很久一段時間里,他不想理這狗娃。
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當時那個年代,生產(chǎn)隊是抓階級斗爭,促生產(chǎn)。
有一天晚上,生產(chǎn)隊長李怪組織全隊人開會,討論如何把生產(chǎn)搞上去。
開會的地方,就是那生產(chǎn)隊的那個包管房,那房很長,像是一所中學一個班上課的教室,三個那般大,用土一板一板打起來的墻面,是土紅色的,大海曾經(jīng)在這個屋子里開過隊里的會,讓他對人間之事,激發(fā)他人生努力的地方,這個地方給了他很多,那種力量是很大的,大的如同他給生產(chǎn)隊上山挖地時,雙手摔起镢頭一直挖下去!
那天晚上開會,村子里第一生產(chǎn)隊的人,都來開會。
開會之前有一個呼喚聲,一聲接一聲,聲音有些高昂,顯示出一種力量,聽了后,是一定要那樣做的。
這是一種什么聲音?是生產(chǎn)隊長李怪用一個足有兩尺長的鐵話筒高聲喊著,“一隊的家家戶戶大人們,晚上在東場包管房子里開會,都得來,不來了,罰工分兩天的,二十分,聽到?jīng)]有?”
李怪拿著話筒,邊走邊喊,一隊里所有人家都經(jīng)過一遍。
大??匆娏怂话?,李怪身子板直直的,他的臉上總是透露出黑色。李怪每見大海時,也不是那么熱情的,他看大海,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般,大海覺得他的雙眼怪怪的。
那天晚上大海和他的父親一同開會去了。李怪隊長開會,還有記工員、會計及狗娃生產(chǎn)隊委會的人,都在現(xiàn)場支持著隊長的工作。
李怪意正辭嚴地說:“我就不多說什么了,最近我們隊里有些風氣不好,有些娃,干活不好好地干,如張興,不好好地教育他的兒子大海,在隊里好好干活,挑半籠子糞,張興這種人,不想讓我們把生產(chǎn)搞上去,不想讓我們每一個人,吃上大紅薯,他的思想是很壞的,我們在坐的每一位社員,都要發(fā)言,批判張興!”
“讓張興站起來!”蘇狗娃,就從人群中,一把把大海的父親拉了出來,站在會場的前面。狗娃還揚起手,向大海的父親頭上打了一手掌。
大海這時候親眼見到,狗娃壓他父親的頭,把他的父親,當作村子里壞人一樣看待,他連想都沒有想,大聲地喊著:“不許打人!還要再喊時。
親愛的讀者朋友,下面又發(fā)生了什么情況?我慢慢地向下講著。
當大海見他的父親被挨打,情不自禁地大聲地喊著:“不能打人!”還想再說出一句:“打人是犯法的。”
這后面一句話,還沒有說出來時,狗娃和記工員兩個人,就把大海一下子按在地上,還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許大海破壞開會!”
大海這時候,被兩雙粗壯地手按在地上,身體不能動彈,過了好久之后,才讓大海站了起來。
大海站了起來之后,李隊長讓大海站在他父親一起,他的父親見大海受人這般對待,沉默無語。
李隊長讓大海承認錯誤,讓大海承認說:“我錯了,我破壞了隊里開會。”
大海一時不說,那天晚上的會開了很久。
隊長李怪說:“明天,把大海送到公社去,讓他老實老實?!?p> 當時村子里有的人,如大海家鄰居李婆和李爺,會對大海說勸的話,卻不是那落井下石之人,一定會心中想到:李隊長這伙人,整一個小娃,這實在是過份了。這娃就做活力氣不大,比不上別的有力氣的大人,他犯了什么法?
和大海家同族有幾位大海叫爺喊婆的人,反倒是高興極了,讓隊里人給整整,就像替他們報了上一輩人之間恩恩怨怨。
那天晚上散會之后,大?;氐郊依铩Ko母親說明了晚上開會的情況后,他的母親怕生隊隊長繼續(xù)整他兒子,第二天早晨后,讓大海到二十里以外的姨婆家,住了幾天之后,才又回到家里,那些想把事情擴大的人,收了心,再也沒有說什么,把大海送到公社等嚇大海的話。
大海想起農(nóng)村的事情,想起他生長過的故鄉(xiāng)村子里,他以后離開了故鄉(xiāng),給他身邊的人講起故鄉(xiāng)的事情,總是說,故鄉(xiāng)是人生真正的啟蒙老師,故鄉(xiāng)給了他人生無限大的動力。
因為這樣一個背景,張慶,在村子里,是被人欺負的對像。
村北的山下邊,有村子里的一片桃園,有一年五月,正是桃子成熟的時候,那桃樹結(jié)的桃子又大又紅,看著,想它的滋味一定又甜。張慶當時,只不過是一位十五六歲的孩子,曾上山挖地時,看見了這一大片桃樹上結(jié)的桃子,他真想摘一個吃,卻有隊長家的兒子白天看著。
五月的一天,天黑了下來。張慶在謀算著一件事,想到村北的山下邊,偷摘隊里的桃樹林里的桃子吃,還背了一個大背籠,想得美美的,想偷上大半背籠。
他沒有想很多,就從他家屋子里出來,閉上了門,彎下腰去,把院子以西一個背籠前背在背上,就出發(fā)了。
張慶走到了那條出了村子的紅沙路上時,因為天黑下來了,那條紅沙路經(jīng)過村中多少人千萬次踐踏,變得越發(fā)結(jié)結(jié)實實,他的腳上踩下去的時候,紅沙路面,發(fā)出一種如做什么不好事時暴露,發(fā)出來的聲音。
張慶此時,心中有些害怕,心想:萬一被村中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可是轉(zhuǎn)過去一想,也不要怕,如果膽小了,也就吃不上甜桃子了。
張慶望村北邊,那一道連綿起伏的群山時,山頂上的山峰,高高低低,像一個大圓球,有的大,有的小,有一種模糊不清的樣子。那一座山峰的宛若長起了雙眼,也在不錯眼地望著張慶,在整個宇宙中,張慶像是天黑里,一棵什么樹上,很小一的一片葉子一般。
那山一定會為張慶勸說:“偷摘村子里的桃子,這事恐怕干不得的?!?p> 張慶大腦里一片混亂,他聽到了這樣很多的勸話,傳給他說話的聲音,那樣清楚,他卻又如同什么也沒有聽到,像他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一般。
不,這會兒他知道,他自己的,這樣一個想法很真實,隊里桃樹上的桃了,結(jié)得那么大,那么紅,也一定是那么甜啊!想著,想著,流出了口水起來。
村子里的人,也分為不同級別的,有的人出身好,有的力量大,有的人各方面情況好,有人是別人,不能把他怎么樣的人,可是像張慶這弱的人,他真要偷隊里的桃樹的桃子,在那幾位人眼中,那就無法饒恕,就成了天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小偷,被這個還要嚴重,像是一個罪犯一般。
張慶從出村那個紅沙路上,走了一長段之后,再向村以東的一條上山的小路走去,走了不遠,就到了桃林跟前了。
說起桃林,大海又想到了村里一個人,他姓何,叫開,按輩份,大海喊他爺爺。
大海曾到過何開家里,見過何開家里有很多本線裝書,大海對書有感覺,當他從何開手中拿起一本線裝書,看的時候,根本就看不下去,那上面的字,很多認不得??墒呛伍_能認得,而且能讀得津津有味,像端上了一碗好飯吃一般,像北方人到海南去,吃到了那沒有涂藥的香蕉,是自然熟了的,特別香甜。
有一年五月的一天,大海背著背籠,到村北的坡上,給他家里割刺刺柴,在路上,偶然遇上了何開,見何開也背著背籠,背籠里還放有一把镢頭。
倆個人一起,邊走邊說些很溫暖的話語。大海和何開一起,快到要北面山下面的平地時,經(jīng)過了地邊,一棵大柿子樹,柿子樹上結(jié)的柿子,皮還綠著。有幾塊地里的小麥抽出穗,長到了大人的小腿上邊了。
何開當時有五十多歲年紀了,他的臉色胖胖的,胡子短短的,有些像斯大林的臉相。
何開竟能給一個小娃,大海說他的打算。
何開笑著說:“我想把這一大塊荒地挖出來,打算種桃樹,以后讓下一代人能吃上我種桃樹上結(jié)的桃子?!?p> 何開到了他謀算挖地的地方,大??戳艘谎郏艽蟮囊黄?,足有兩三畝地,地里是荒草,每挖一下,有很多沙匠石頭,要把它撿出去,這要一镢頭一镢頭挖,要讓這里以后成為桃林,這要流多少汗??!這件事,何開給生產(chǎn)隊長李怪,提出這個想法:“隊長,我把坡下面那一大塊地給挖了,栽上桃樹?!崩铌犻L點了一下頭,就同意了他的這個作法。
這是那一天,大海和何開一起,走到快上山的那一大塊荒地邊時,見到何開的情景。
何開后來的愿望實現(xiàn)了,他也離開了世界,他的作業(yè)本子還留在世界上,就是那一大片桃園。他確實吃大苦耐大勞,把他心中想的,變成了一種真實存在,可是這個桃園,也差點,讓張慶被人給活活打死了。
那天晚上,張慶到了桃樹園之后,他剛走到一棵桃樹上,在最底的桃枝上,摘了十多個大紅桃子,沒有想到,隊里一個叫李正正的人,個子不高,是隊里能行的人,還有一位蘇副隊長等人,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忽地一下子到了張慶跟前,就把拉到了桃林外面地上,你一腳,我一腳,你一耳光,我一耳光,耳光打在臉上的時候,刮刮地響,這些人不知,他的那個小娃臉痛的滋味,他們認為,就是抓住了一位偷生產(chǎn)隊桃園桃的小偷。
張慶被這幾位隊里的紅人,狠狠打了個半死不活,不知那天晚上,他是如何回到他們家里的?
張慶因偷隊里桃樹上的桃,被隊里這些紅人暴打,他都經(jīng)受住了。
這是村子里人,給大海說的關(guān)于張慶的故事。
大海在村子里見過張慶,他的臉白凈,眼睛有些小,總是向下面看什么,他是因為長期受人欺負,沒有勇氣,用眼光向上看人形成的。
這么受人暴打的事,都受下去了。
他的父親案子是冤案丟錯之后,從監(jiān)獄里放了出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有一天早晨,他的父親上山干農(nóng)活回來,張慶卻用繩子,把他吊死在他家屋子中間那個梁木上邊,他的父親,當時見兒子這樣死去,為他的兒子系下了吊繩,忍不住放聲大哭,哭的瞬間暈倒在屋子里地上。
大海聽過他的母親,說過張慶的事情,都是極其同情,流出淚水,這是故鄉(xiāng)的人啊,這么可憐。
大海這曾聽過他的母親,給他講過一件關(guān)于他的父親的事情,現(xiàn)在的人聽起來,有些好笑,在當時就是那樣,是真實存在過。
有一個秋天的晚上,村子里人白天干了一天活,晚上還要加班挑糞,挑到村公路以北的平地里,當時生活困難的時候,晚上干活,生產(chǎn)隊給晚上挑糞的人,一個人一個大烙饃,足有一斤白面做成的,隊里有一位會做飯的蘇重,專門在隊里的那個公房里給做,烙好的大白面饃,就放在一個長長的大案板上面。
如果你當時,看見這樣一個圓圓的大白饃,你肚子餓,你晚上也自然愿意同,參加當時挑糞的活兒干。
大海的父親那天晚上,也參加了往公路北挑糞的活,大海的二弟也去挑了。
晚上挑糞的活兒,大約干到了十點,隊長說收工,大伙兒才到村東場里,那個公房里領(lǐng)那份饃。
每個進到公房領(lǐng)饃的人,邁進那個木門內(nèi)時,腳步似乎邁得更快些了,比剛才從村子里挑糞,到村北的公路上時,還要快很多,并且有些輕快,腳上面生起了一陣微風。
蘇隊長的兒子,手上拿了一大塊饃,大口大口地吃著,他晚上沒有挑糞,烙饃的蘇重,反而給了他一個大饃。
蘇隊長的兒子,拿到手上的時候,那塊大饃還保有一種熱氣,他的小手似乎能受得了,雖然年小,他父親是隊長這一個官位,他都能明白他高人一頭一般。
大海的父親挑著糞籠,到了隊里公房前,先放了下來,放在地上的時候,有一陣輕輕地響聲。
然后,想快領(lǐng)到那塊大白饃,腳下的腳步似乎快了些兒,腳底上面,像被一種力量推起來,生起了一陣春風,走進那個包管房的時候,快很多了。
公房案板上面,放的大白饃,漸漸少很多了,前邊的先進去的人領(lǐng)了后,拿回家去了。
公房內(nèi)案板上空,吊了一個小電燈,瓦數(shù)不高,把案板上面,淡紅亮亮地照滿,大海的父親來到了案板前。
大海的父親臉有些胖胖的,給人感覺不是一種瘦人,神情上是一種安靜平和之人。
給隊里晚上烙饃的蘇重,問大海的父親:“就你一個人的嗎?”
大海的父親肯定地說:“還有我二兒子也挑糞了?!?p> 蘇重從案板上,拿了兩份饃給了大海的父親,大海的父親接過兩塊大饃,抱在手里,他此時的心情是怎么一種高興,他一定想的是,拿回家后,讓大海的母親,也吃上他晚上加工才能吃上的白面饃。
大海的父親,從村東生產(chǎn)隊公房,挑著那一擔空籠子,更大的收獲,還抱有兩份大的白面饃,他加大了步子,向回村北的家的小路上走著。
幾乎快到了十一點的時候,大海的父親,借著天上星光之色,照亮著腳下回家的路,回到了家的門內(nèi)。
生產(chǎn)隊隊長的兒子,還有一個稱為機靈子外號的人,李正正追到了他家。
這么晚來,還要追來大海的家中?這是為什么?親愛的讀者朋友,讓我慢慢地為你講下去,真是感謝你這樣陪伴著,耐心聽我講這普通人追夢的故事。